林深池往車子處走去,眉宇因為思量而皺起兩道深褶子。


    見林深池走了,楚茴不敢逗留,趕緊跟上他步伐,那慌亂模樣,好似鐵柵欄裏伸出一隻手來要抓她般。


    其他人皆下了車,聚集在車尾處用餐,這次不再是熱食,而是幹糧,葷食占大半,不知是前五日頓頓用熱食將嘴巴養刁原因,還是因為要深入空城,每個人進食欲望並不是很大。


    林深池拿過一袋草莓麵包,邊沉默思慮,邊吃著,沒人打擾他。


    陸淺湖見楚茴似看到鬼的急忙忙跑迴來,鄙夷她的膽小。


    “見鬼了你?”


    刹住急跑腳步,楚茴摸摸額角汗珠。“呸,你少胡說!”


    後背被泛起的冷汗浸濕衣裳,粘嗒嗒的貼皮膚上,不舒服而且加劇精神焦慮。


    突然間,後背皮膚上的每顆毛孔都收縮繃緊,毛骨悚然感從腳後跟一路爬至腦勺,她整個人僵直,有些動不了,心髒跳得飛快。


    吃完麵包的林深池拍拍掌,知會眾人。


    “定位不到八級變異者大致位置,原計劃除了撤離人員不變外,其他人一塊深入尋找。


    鑒於八級變異者能力過於強大,我們進入空城尋找最好聚在一塊不要分開。”


    這個消息對梁憂思來說,莫過於最好。


    僵住的楚茴動彈一下尾指,快頻率跳動的心髒逐漸平複。


    拍拍胸口,莫名其妙剛剛突來的恐懼,是她過度緊張了。


    得知是聚集在一塊尋找八級變異者,她鬆了口氣。


    人多力量大,若是碰上八級變異者,她隻需躲在他們身後即可,在他們對付八級變異者時,她說不定能找到偷溜機會。


    本無望的她,立即充滿希望。


    用過午餐,一行人除了趙然和啟明外,其他五人皆深入空城。


    灰霧籠罩,肉眼能看到漂浮空氣中的細小水珠,一進入空城,仿佛轉入了晚間,灰蒙蒙一片,視線隻能看到三米左右的範圍。


    打著照光手電筒都無法穿透大霧,吸著濕潤空氣,他們走在潮濕又安靜的大街上。


    街道空蕩,寂靜無聲,他們能聽到彼此的輕微唿吸和低調腳步聲。


    兩排空樓屋簷凝結水珠,一滴接著一滴緩慢聚集落在地,似被按了慢倍數鍵。


    幾乎貼林深池背上的楚茴惶恐,疑神疑鬼的用手電筒往濃霧四周照著,晃動的光束有好幾次都打到陸淺湖麵上。


    陸淺湖抓著她後頸衣裳,勒令她。“不要再把燈光照我臉上!”


    他眸子微紅,是因為楚茴頻頻將光照他臉上,刺激到他眼球。


    慫包的楚茴縮縮脖頸,閃爍其詞。“我……我也不想啊……”


    “你發現了什麽?”林深池側身,剝開陸淺湖抓在她後頸衣裳上的大掌,將她起褶皺的衣裳撫平。


    “沒、什麽也沒發現……”楚茴發虛垂頭,弱聲。“我隻不過是覺得他臉色白得很像鬼,想看看他是不是被鬼附身……”


    林深池:“……”


    陸淺湖嘴角抽動,咬牙。“我若是被鬼附身了,第一個找的就是你!”


    王覺墊腳,插了一腳進來,麵露驚慌,左右察看。


    “鬼?鬼?鬼在哪裏?嚶嚶嚶,人家好怕怕,小思思抱抱!”說著打開雙臂,要往一側的梁憂思撲去。


    梁憂思反應迅速閃開,躲到陸淺湖身後。


    撲空的王覺欲追隨,但對上陸淺湖似笑非笑目光,他呐呐老實的放下雙臂。


    “匡場匡場匡場”


    戲曲開場的敲鑼打鼓聲自濃霧深處傳來,雖微弱卻清晰入耳,似掀開拉下的幕簾,推進事件進展。


    楚茴臉色刷的慘白一片,迴頭望向濃密灰霧,大霧飄揚,什麽也看不到,隻能聽到那敲鑼打鼓的聲響。


    林深池釋放出精神力往聲響方向探析而去,不到五分鍾,他便收迴精神力。


    “是什麽東西?”陸淺湖詢問。


    “沒探析到,應該是變異者或者大老鼠觸及電器而發出的聲響。”林深池冷靜分析。


    楚茴臉色難看,汗珠從臉頰滑下,艱難啟口。“可,可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就算那放置的電器沒壞,那也沒電了,沒電的電器,怎麽……發出聲響?”


    她唿吸一窒,雙眼驚悚瞪大,後腦一麻,聽著入耳的聲響,密密麻麻雞皮爬上皮膚。


    不會是鬼吧?!


    林深池波瀾不驚,“去看看便知曉是什麽,說不定會有意外收貨。”


    本直行路線一改,他漫步加大至奔跑,朝那聲音源追去,很快灰霧將他身影吞沒。


    其他四人追隨而去,大霧中的身影搖曳。


    楚茴追得吃力,微張急速唿吸的嘴巴嗆了口氣,腹部因跑得過於激烈而陣陣抽痛,她不得已停下步伐,半彎腰,一隻手捂住腹部,一隻手撐在大腿上,低頭劇烈咳嗽。


    “咳咳咳……”


    “匡場匡場……”


    兩道聲交織,楚茴的重重咳聲在敲鑼打鼓聲下顯得孤寂又可憐。


    王覺停在她身側,大掌拍著她後背心,給她舒緩一下。


    “沒事吧?小楚楚,你還真是沒用呐!”關心她同時不忘嫌棄她。


    楚茴臉上充血,熱烘烘的溫度往耳後湧,鬢角被汗水浸濕,泛著水光。


    雖大霧中溫度濕潤,但悶人得很,像個被封閉起來的空間,空氣不流暢,吸出吐出都是自己或者他人的氣。


    撕心裂肺的咳了一陣,楚茴才壓製住幹癢的喉嚨,不讓自己再咳下去。


    直起半彎的腰,她重重喘息,對還給她拍背的王覺擺擺手。


    “他們三呢?”


    才停下來一陣,就不見他們三人身影。


    王覺環視霧霾四周,除了濃鬱霧水,和藏在大霧裏隱約可見大致輪廓的建築外,哪還有其他人的身影。


    “他們沒停下來等我們。”王覺失落,“嗚嗚嗚~小楚楚,我們被丟下了!我們被他們無情拋棄!以後就隻有我們兩兄妹相依為命了!”


    壯碩大塊頭的他小女生的趴在楚茴一邊肩頭上,因他的泰山壓頂,她肩頭斜了斜。


    “覺哥,別玩了!”


    她推開趴在肩頭上的大塊頭,退後一步遠離他。


    “人家這麽悲傷,你居然說人家在玩,討厭厭~”王覺外八字合攏雙腿,掐著蘭花指,陰陽怪氣的睇著楚茴。


    他娘唧唧的腔調在敲鑼打鼓響襯托下顯得異常詭異,此刻的他,仿佛被附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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