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樓眼神一凝,“原來是劍聖閣下,失敬失敬!”


    上官雪重新坐下,模仿江庭昀的語氣道:


    “世人強加之稱號,於我而言毫無意義。”


    李文樓好奇,難道真如白小菱所說的無癡不成聖嗎?


    “那麽劍聖覺得,什麽才是有意義的?”


    上官雪不假思索,“我三歲提劍,七歲習得家傳‘殘雪’劍法,並將名字改為‘雪’,十二歲悟得劍意,十八歲於暴雪中自創‘落梅’劍法……我,即是劍。”


    李文樓眼角抽搐,“果然又是個瘋子,哦不,天才。”


    而站到李文樓身後的江庭昀瞪大了眼,從來隻把練劍當做取悅師父和強大自身的手段的他,第一次深刻的認識到,自己對劍有著極其離譜的誤解。


    雙眼放光的他對著上官雪恭敬的鞠了一躬,“上官先生,作為一個劍客,我不配執劍,對不起。”


    李文樓一頭霧水,這傻徒弟怎麽跟人道起歉來了?


    上官雪神色讚賞,目光如炬,靜靜的看著江庭昀。


    江庭昀轉身拜倒在李文樓麵前,“師父,請允許我親自取迴我的劍。”


    李文樓瞥了上官雪一眼,“你要怎麽取迴?”


    江庭昀起身看向上官雪,“我要向上官先生挑戰,若勝,則取迴師父所贈寶劍。”


    李文樓一驚,既然被世人稱之為劍聖,上官雪在劍道上的造詣絕對是登峰造極,至少在南楚國應該是無敵的境界,而江庭昀竟然要挑戰他!


    這個想法看似很幼稚,卻蘊含著一股一往無前,永不止息的的攀登者態度,雖然勝率很渺茫,但若終有一日,江庭昀能勝,那麽他必然成為下一個劍聖。


    想到這裏,李文樓心中一動,決定試試他的決心。


    “若不勝呢?”


    “若一日不勝,我便戰兩日,一月不勝,我便戰兩月,一年不勝,我便戰兩年,終有一日,我會奪迴屬於我的劍者之心。”


    李文樓麵無表情,“若一輩子都勝不了呢?”


    江庭昀嗬嗬笑道:


    “師父不覺得,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追尋某一樣東西,很幸福嗎?”


    “哈哈哈哈……”對麵的上官雪朗聲大笑,“你倒也是個可塑之才,但若是我拒絕與你比試呢?畢竟若是整日被人纏著比試,在下也是很頭疼啊!”


    江庭昀一愣,對啊,人家憑什麽要和他比試呢?


    正不知該如何作答,李文樓已悠悠道:


    “你若是會拒絕他的挑戰,昨日也就不會主動挑戰他了。”


    上官雪嘴角上揚,“知我者,潛龍先生也!


    令徒劍法玄妙,開辟了劍法的另一種境界,我的確不會拒絕一個不停敦促自身的磨刀石,不過有兩個條件,若二位能答應,上官雪隨時候戰。”


    李文樓眉毛一挑,能不開辟新境界嗎?那可是修仙者所用的劍法,“說說看?”


    “第一,讓令徒加入三江會,三江會中從不禁止互相挑戰。”


    李文樓不置可否,“第二呢?”


    “第二便是這位姓江的小友,一個月之內隻能挑戰我一次。”


    天天挑戰一來沒有必要,二來也根本不顯示,進步的效率也低。


    “嗯。就這兩個?”李文樓有些不敢置信,李文樓還以為他要獅子大開口呢。


    上官雪點頭,“不錯,就是這兩個。”


    “不對!”李文樓突然想到一個漏洞,“你說讓庭昀加入三江會,意思你也是三江會的人?”


    上官雪撫額笑道:


    “竟忘記了先生乃是初來乍到……不錯,在下的確是離京幫派——三江會中人。”


    李文樓神色曖昧,“聽聞三江會有三位舵主,以劍聖的實力,怎麽也該占有一席吧?”


    上官雪舉杯笑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幹脆把第三位舵主的身份也告訴你吧,這個人先生肯定見過,不妨猜猜看?”


    李文樓思酌片刻,“難不成是本官上司,順天監監正大人?”


    上官雪微笑搖頭,“非也。”


    李文樓腦海中又閃過一個人影,“千牛衛大將軍?”


    “咱們和他可是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李文樓眉頭微皺,“難不成是陳子昂或者明天昊?”


    若是那樣,三江會將注定站在自己的對立麵!


    幸好,上官雪仍是微笑搖頭,長唿了一口氣,李文樓搖頭歎道:


    “劍聖還是直說吧。”


    上官雪神神秘秘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先生再想想看?”


    李文樓看了一眼江庭昀,然後轉頭看向簾幕後的美人,這房間中的最後一人。


    那紅裙女子盈盈站了起來,從簾幕後踱步走出,拱手道:


    “東方鳶,見過監副大人。”


    此人自然便是李文煥口中的花滿樓花魁,鳶尾姑娘。


    李文樓嘿然一笑,捉起酒杯喝了一口,“似姑娘這般嬌滴滴的模樣,誰又能猜得到,你便是三江會最後一位舵主?”


    東方鳶打趣道:


    “妾身也沒想到,似大人這般羸弱的樣子,竟能號令群雄,坐了神龍教的教主之位。”


    李文樓朗聲大笑,執杯而起,“當初在玉龍渡,南宮先生助我良多,恨一直沒機會報答,在此敬二位一杯,權當謝意!”


    兩位舵主各斟美酒,與李文樓舉杯共飲,席間言笑晏晏,李文樓盡興而歸。


    迴到順天監後院,已是月上中天,一更已過,江庭昀尋了緊挨李文樓的房間住下。


    剛收拾好被褥,李文樓約了江庭昀,往順天監府斜對門找來。


    斜對門的是一間不起眼的米鋪,對著側門連敲了兩下。


    不一時,門中有腳步聲響起,在門後不耐道:


    “來者何人?”


    李文樓微微一笑,“魚入江中來。”


    “咯吱!”


    門微微敞開,月光鋪將進去,門內的是個年過三旬的漢子。


    漢子看清來人,忙敞開大門,左顧右盼一番,恭敬道:


    “請!”


    跟隨那漢子進入米鋪,右側有個暗格,漢子輕輕一掰,一陣哢哢聲響起,借著燭光,一條斜向下的甬道出現在三人麵前。


    “師父……”不明所以的江庭昀眉頭緊蹙,想要勸阻李文樓。


    李文樓擺了擺手,“庭昀別急,這是自己人,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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