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蓉當然記得,就是在藏身寺廟中,小小的眼睛親眼看到父親倒在了血泊中。


    顏堇那淩厲的眼神,到了現在還是沒有忘記。


    隻是葉蓉唯一不知道的是,自己究竟是誰的孩子,這一點就連言老世叔也是不敢肯定的,雖然顏堇當時擋著眾人的麵將這一切說出來,但是當時是在盛怒之下,也許絕大多數人會認為這隻是一個借口而已。


    也正是在藏身寺中,小葉榕的腦海中還記得禪師沒有逃過渡劫之難。


    葉蓉想到這裏,用眼睛看著自己的師傅。


    “當日藏身寺中,我就是觸動了這風鈴舌心,哎,真是想不到,老和尚縱橫天下,統帥過千軍萬馬,卻是無法勘破情關,從這塵世上算起來,已經經曆了十五年的渡劫之難。”。


    渡劫禪師長歎了一聲,心中說道:“十五年了,也許對於世間的萬事萬物而言,這隻是彈指一揮間,但是對於備受肉體心魔摧殘的自己來說,就像是過了幾百萬年,這其中的滋味恐怕隻有自己能夠體會的到。”。


    渡劫禪師拿著眼睛看著北靜王,北靜王靜靜的從懷中拿出一個精美的手帕來,像是包著什麽東西。


    等北靜王將這手帕一層層的打開後,葉蓉和甲子木在一旁都是驚唿。


    是一個小小的骷顱頭!


    渡劫禪師也是大驚失色說道:“是雨花石?”。


    北靜王點點頭說道:“雨花石的脈流玄衝越來越厲害了,他想要奪霸天地之量,凡是受到這脈流玄衝擊殺的,頭顱都被會變成這小小的水晶骷顱頭!”。


    “靜王是在何處得到的?”。


    “幽州城之外的歸見峰中!”。


    北靜王眉頭緊皺說道:“那日本想要往淩煙台中拜會枯榮靈士,哪知道在卍字塔下,看到兩個戎裝怪異的人,想要盤算著將塔中基石炸毀,那卍字塔本是天地直梯,當初是拯林子設計打造,援引上蒼之力,將洛河之水東引,撥開旭日之光,這關係到烏魯圖國中千千萬萬的性命,關係到我長天海陸萬世太平之機,本王怎麽會置之不理呢,就出手將他們料理了,這兩人手法平平,但是發出的流波卻十分的厲害,後來發現這二人懷中有異,就在這兩人身上取到了這個。”。


    渡劫禪師這時候心中慈悲說道:“阿彌陀佛,真是冤孽,這一切原本都是我前世的業障,因果報應。”。


    隨著渡劫禪師佛號聲聲,那水晶骷顱竟然開始發出依依呀呀的聲音來,像是唱歌,又像是低低訴說一般。


    北靜王說道:“禪師,何必如此灰心呢,那日之事原來也怪不得你,要怪隻能怪我自己,害了拯林子,要不是你幾乎舍棄了性命將雨花石封印在這菩提彌封中,長天海陸數十萬將士的性命,恐怕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現在雨花石已經趁著禪師渡劫之難,怕是已經重修手段,這天地浩劫恐怕,,,,,”。


    說道這裏看了一眼葉蓉,葉蓉看著北靜王一股王者之風,知道剛才北靜王口中的雨花石正是,風鈴舌心鎮壓的心結,隻是這風鈴被自己不小心接下來,竟然在千萬高溫中不死,才惹出了這破天的禍端來。


    葉蓉垂下了頭,這真是命運巧合,葉中停得知南海神龍使要來送出九天挪移大法,而一曲琴也是從中掠奪,葉中停的死,顏堇的發瘋,這一切都是恰好的發生在昔日的藏身寺中,而經過這麽多年世事變幻,時空轉化,成了今天的夢禪禁苑。


    果然聽見渡劫禪師說道:“這雨花石本是天外飛仙,後來竟然是得知天地契機,能夠橋接陰陽,來到了長天海陸,故而起了爭端,現在老和尚心中已無頭緒,還望北靜王相助。”。


    哪知道北靜王輕輕一笑,說道:“南陽老弟,自從成了佛門弟子,很久沒有聽過我的琴聲了吧,近來我新做的一曲,怕是要讓南陽老弟鑒賞一下才是。”。


    渡劫禪師俗家名字正是南陽帝王,這話正好將昔日之情重提,渡劫禪師看著南陽帝王,兩人都是相視一笑。


    “甲子木,你本是從長天海陸而來的吧?”。


    北靜王此言一說出來,甲子木放佛是想到了自己在身之日說道:“弟子原本,隻是長天海陸中一農家的孩子。”。


    “是在淩煙台峰下,一處果農的家中,本王說的沒錯吧。”。


    “啊?”。


    甲子木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這一切似得。


    “咳咳,咳咳!”。渡劫禪師嗓子輕聲咳嗽了幾聲。


    北靜王看到渡劫禪師案幾上擺放著一隻簡約的素琴,便坐了下來,手指劃過,猶如長歌當哭,又像是百轉千迴一般!


    葉蓉和甲子木迷醉其中,猶在夢境之中。


    天分日月,地傾東南。


    長天海陸地跨南北,依山伴水,本來就是鳥語花香,人傑地靈的地方。


    長天北靜王生性儒雅,喜好琴書評彈,那日在百花園中曼指輕彈,就聽見花園侍女來報:“啟稟北靜王,南陽帝王在門外求見,現在已經在大廳中等候了。”。


    北靜王茫然不知,依舊是沉醉在自己的琴聲之中,侍女接連問了三次,都沒有迴答,本來不忍再打擾,想要迴去讓南陽帝王在大廳中再等待片刻就好。


    結果發現琴聲高妙,就像是春天的花朵,就像是晚風中的彩霞,自己好像在雲端曼舞一般,不禁的呆呆的站在原地,就好像自己在琴聲之中一般,聽得癡癡的,不知道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在身。


    南陽帝王在大廳中耐著性子等了將近一個時辰,要不是因為和北靜王交情很好,早就按捺不住焦灼的心情在大廳中大聲叫罵了。


    後來實在無法再等,就站起身來,朝大廳中走出來,這時候北靜王身旁的童子寒煙正好路過,看著南陽帝王焦急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來。


    “寒煙,你主子到底在幹什麽,讓我在這裏等了這麽久?”。


    南陽帝王臉上都帶有了慍色,但是由於額頭上的眉毛正好從裏麵彎著的,所以雖然是在發怒但是給人在笑的感覺。


    “南陽王,您老不要生氣了,您還不知道我們主子嗎,在那裏發起瘋來,能夠晝夜不息呢,您還是耐心的在這裏喝杯茶,再等等吧。”。


    寒煙嬉皮笑臉的想要給南陽帝王倒茶。


    南陽帝王知道,北靜王向來寵著奴才,這寒煙心思機敏,聰明伶俐,很是得北靜王的喜歡,平日裏也都是沒有個上下之分。


    “還喝什麽茶,這就泡的快沒有味道了,再喝下去,就是直接喝白開水了。”。


    南陽帝王這時候也是笑著說道:“要說北靜王的琴聲,果然是高雅的很,可惜的是在沒有創作出來之前,隻有自己自娛自樂。”。


    原來北靜王很是喜歡音律,也喜歡自己作曲填詞,隻是自己要求甚高,稍微有一點不滿意就會重新來過,所以可想而知花費的時間就會很長。


    “可不是嗎?昨日靜王就吩咐奴才們,要在這兩日裏將這白頭吟寫出來,現在恐怕正是興頭上呢,可是您是誰呀,和我們靜王交情如此深厚,剛才我就讓花園中的侍從請示一下靜王,這不已經沒了消息。”。


    南陽帝王哈哈大笑,搖著頭說道:“正是妙哉,妙哉,我又有耳福了。”。


    寒煙不解的問道:“這話是怎麽說的呢,我看帝王今天怕是要白白等一天了,為啥還這麽高興呢。”。


    南陽帝王說道:“虧你這個小鬼頭還跟著你們主子這麽久,既然園中侍女沒有給你迴音,說明自己已經迷醉其中了,北靜王曾經發誓,當自己曲成的時候,就是街上的婦孺,山中的老翁都能夠聽得懂,沉迷其中呢,你看吧,用不了半柱香的功夫,北靜王必然會興高采烈的出來。”。


    寒煙做了一個鬼臉,口中小聲的嘀咕道:“我看是一支曲子十年老,這次恐怕這麽熬心熬肺的讓掉頭發了。”。


    “寒煙,你這個小鬼頭,說什麽呢,在那裏嘀嘀咕咕,竟敢說你主子的壞話。”。


    從側堂中轉出了一名輕俏的女子,手中拿著一柄飛羽扇子,指著寒煙,臉上卻是眉目傳情,看著南陽帝王,正是北靜王的親妹妹李曼青,因為他的哥哥被人稱作北靜王,就自號青藤郡主,曾經和南陽帝王有豆蔻婚約,隻是後來南陽帝王遠征烏魯圖國,這婚期就擱置了。


    “曼青小姐,你好。”。


    南陽帝王剛才還是眉飛色舞的,哪知道這時候卻是恭恭敬敬的,低頭不敢看著李曼青。


    “南陽君此番前來,是專程來看望我哥哥的嗎?”。


    李曼青將扇子輕輕的展開,漫不經心的搖著。


    “是的,隻是聽過北靜王又做了好曲子,隻是南陽才疏學淺,不能夠領悟其中的奧妙,所以就來混個斯文罷了。”。


    南陽帝王規規矩矩的搭著話。


    “這話可是不對的,我哥哥平素裏都是說你南陽君可是他的知音呀,怎麽到了這裏就什麽都不懂了呢。”。


    李曼青很是惱火,南陽帝王至始至終從來沒有說過婚約的事情,眼看著這已經是遲誤了快三年了,可是南陽帝王從來沒有提起過,現在又是來聽曲子的,免不了要冷嘲熱諷一番。


    “那都是北靜王看得起南陽,北靜王風流儒雅,名冠華夏,南陽哪裏敢稱得上是知音的,隻是奉崇者。”。


    李曼青哼了一聲,畢竟自己是女孩子,再怎麽樣不能厚著臉皮說嫁人的事情。


    “寒煙,你鬼鬼祟祟的要去哪裏,剛才還沒有和你好好算賬呢。”。


    原來寒煙看見這一對冤家就頭疼,小姐倨傲,有大小姐脾氣,南陽帝王生性坦蕩,無拘無束,經常會互相吵鬧起來,到了最後倒黴的往往是下人們,所以找著機會就要溜走,結果正好被李曼青看到了。


    “郡主,小人剛才是說,你看靜王又在冥思苦想,卻讓帝王一個人在這裏等了這麽久,實在是不應該的,正想要去看看主人是否已經創作出了稀世絕品,人間佳音來。”。


    寒煙看著南陽帝王,希望南陽帝王能夠給自己說兩句話。


    果然南陽帝王順口說道:“是的,是的,我這已經等了很久了,也該到園中看看北靜王曠世琴聲了,我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寒煙聽著南陽帝王說的語無倫次的,肚子中都是覺得好笑。


    李曼青還要想說些什麽,就聽見園中傳來陣陣的悲聲,南陽帝王聽覺敏銳,很是詫異,要是一個人哭還可以,現在是眾人在哭泣,難道是發生了什麽。


    剛剛走了幾步,就明白了。


    “分手時,總要爭吵,離別後又擔心春花易凋,迴首,已不見伊人蹤影;一時,隻覺的,風也蕭蕭,雨也蕭蕭。”。


    南陽帝君聽著琴聲中透露出絲絲的悲切的聲音來,婉轉迴腸,聽著讓你心中果然悲痛。


    “有時候恨不得斬斷情絲,可是一旦墜入了情網,便不能再如往日般驕傲。”。


    南陽帝君此時心中惆悵,忍不住迴過頭來看著李曼青正好也是歪著頭,癡癡的依靠在廳外的一株桃花下,口中忍不住將扇柄輕輕的揉搓著。


    臉上愁苦的神色,不禁有幾滴淚花從眼角滴落了下來。


    南陽帝君此時也真是百轉千迴,肝腸寸斷,這時候已經靠近的園子門口。


    隻聽見北靜王幽幽的唱著:“不知道,不知道,奴家已有多少次,欲罷還休,在這時候方知,恨有多少,愛有多少。”。


    “在這時候方知,恨有多少,愛有多少。”,南陽帝君也在心中慢慢唱道,一咬牙還是進了園子中,寒煙看著郡主淚如雨下,自己也是心中難過,這一對人兒不知道能不能走到盡頭。


    北靜王唱到了最後,開始嗓子有些顫抖,似乎是想起了太多的傷心往事來。


    “好好,好,真是天籟之音,北靜兄琴聲高妙,真是聽者落淚,聽者落淚哪!”。


    北靜王一曲琴聲已了,還在悵悵然,就聽見南陽帝王走了進來,趕緊將眼角的淚痕檫了一下,笑著說道:“剛才也是偶然感慨,就曲調高了一些,想不到還是讓南陽老弟聽到了,真是慚愧。”。


    北靜王雖然風流儒雅,但是很少彈奏這等悲傷的曲子,今天不知道是什麽緣故,竟然創作了一首白頭吟來。


    “早就知道靜王在巧思曲子,我是盼望了很久呢,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夠聽得到,果然是入情入理,垂淚入木,佩服佩服。”。


    這句話倒不是普通的逢迎,剛才南陽帝王迴首之處,已經是自傷自憐,也是難以自已了。


    寒煙在一旁看著,這南陽帝王本是三軍統帥,自從幽州王之後就是長天海陸的泰山長城,幾番統帥三軍,抵禦烏魯圖可汗瓦當,現在竟然也有小女兒狀。


    “聽說烏魯圖國王已經罷了刀兵,北退三百裏,這可全是南陽老弟你的功勞啊。”。


    北靜王輕身站了起來,全然沒有提到自己的舉薦拯林子之功,相邀南陽帝王在林間小道,且談且走,這也是曆來兩個好友相處之道。


    “哎,靜王兄,你有所不知,這次是我和烏魯圖國王賭咒,要是他輸了,才發誓在有生之年不會侵犯邊界,不再騷擾我長天海陸,隻是眼下還要請靜王兄出手相助才是。”。


    南陽帝王一改往日平和的神情,皺了一下眉頭。


    北靜王知道烏魯圖國地處偏遠,生性勇猛,特別是行軍打仗,很是剽悍,此次南陽帝王率軍出征,北靜王心中並沒有勝算,天子之書言到,南陽帝王已經屢次挫敗烏魯圖國的狼子野心,將邊疆平定,這本是天大的功績,可是看著南陽帝君的樣子,卻是半點都高興起不起來。


    “這話又是為什麽呢?”。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破風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五穀成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五穀成龍並收藏破風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