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口道:“不就是個情嘛,還得花百八十年,也忒小題大做了些。”還是我與他各自安好,來得更為實在一些。


    緋顏毫不吝嗇地讚賞道:“阿妹你果然拿得起放得開。”


    後來給花草澆水澆夠了,我與緋顏丟掉了水壺,雙雙坐於池塘邊嗑瓜子。邊嗑我就邊道:“阿姊,我覺得每日像你這樣過日子很累,沒個特別刺激的愛好,每日就這樣澆澆水委實尋不得一點新鮮感。”


    緋顏啐了一口瓜子皮,道:“哪個說我沒有一點刺激的愛好。上迴,你不是送與我幾本小說麽,我就十分喜愛,隻可惜後來被夫子沒收之後就再沒讀過那麽精彩又開放的小說了。我們東海沒有哪個有才寫得出那樣的小說來。”


    我看了她一眼,道:“玄寒不就很有才嗎,連他都寫不出來?”


    緋顏道:“我定然是相信他寫得出來,可他死活不肯寫,說是那樣汙穢題材的東西會荼毒我,你說聽了氣人不氣人。”


    我讚同道:“委實氣人。真正的藝術是不分題材的,沒想到玄寒也是個迂腐頑固的人。”我嗑罷一把瓜子,拍了拍手,“阿姊能與我有相同的興趣愛好我也十分歡喜,這樣,我們現就去淘小說怎樣?”“去哪裏淘?”


    我道:“自然是去人界淘。東海沒有哪個寫,人界總有哪個寫。以往在魔界時我就時常偷往人界淘東西,小話本子沒少瞧見。不過沒見過像司命星君所寫的那些,約摸是我淘得不夠仔細。”


    緋顏聽後,很是來興致,當即二話不說拉起我就前往了人界。自然,在出東海的途中,是要避著玄寒還有闌休的。緋顏也讓我不用戴縛靈玉了,說是我身子太小個,她牽著我會有些顯老;且有了緋顏強大的氣場和仙息在,自然是沒哪個能在她的庇佑之下再尋到我。


    去到人界時正逢人界夜時的光景,我與緋顏走在繁鬧的大街上。沒想到人界的夜晚也能如此熱鬧,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興夜市的。看來我委實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來人界逛了。


    然而緋顏顯得比我還要覺得新鮮,雖是一直維持著她龍族君上的矜貴,但眼梢卻不住地往街道兩邊的小攤上瞟。


    於是我拉住了緋顏與她細聲道:“阿姊,難得你我同來了這人界,權且將自己當做一晚人界的凡人罷,凡事不用太講究。”


    緋顏點頭:“阿妹說得甚為在理。”


    後來……我與緋顏一路逛完了整條街,吃過了烤肉串吃過了肉包子,還在街尾的小檔一人吃了一晚餃子。


    餃子很燙,緋顏拿勺子舀了一勺湯慢慢放口中嚐,而後才一個一個地吃餃子。看她那樣一個尊貴優雅的人,卻願意陪我在街邊吃凡人吃的東西,著實是令人心裏感到溫暖的。


    我笑咧咧地問:“阿姊你覺得怎麽樣,好吃不好吃?”


    緋顏滿意道:“阿妹推薦的東西都十分合我口味。”於是我再問老板要了兩碗。


    吃飽後,我與緋顏才慢悠悠地遊去了書店。書店的老板熱忱地招待了我們,問:“兩位姑娘想要什麽書呀?”


    緋顏兀自隨便翻一翻。我便負責與書店老板溝通:“老板你這裏最近又出了些什麽話本子啊?”


    “可多了”,老板將我往一處角落引,“姑娘看看這些有沒有滿意的?”


    我粗略將那些排列整齊的話本子掃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特別的,又道:“你這裏有沒有‘那種’小說?”


    “哪種小說?”老板不明所以。


    我咬字要得重了些:“就是‘那種’小說。”


    迴味了一下,老板總算是開了竅了,麵上浮現出一種意味深遠的笑,道:“隻要姑娘想要自然是有的。”


    於是我讓老板將那類書拿出來給我看看。結果我一看那些書的名字,立馬就覺得有些對味口了。那些書名大多很奔放,例如《一夜情人》,再例如《豔遇風流史》,令人一看就禁不住浮想聯翩。


    想必也隻有男人之間的愛情本子才如此有情趣懂浪漫。


    我讓緋顏過來看一眼,緋顏與我有同感。於是沒多猶豫,我便與緋顏一人抱了一大摞,給了老板錢之後心滿意足地走出了書店。


    這些小說,該是夠我與緋顏奮戰幾天幾夜了。


    隻可是,出了書店之後才驚覺時辰有些晚了,街上的凡人們該收攤的收攤該迴家的迴家。我與緋顏也打算順著這條街逛著逛著就迴去了,不想半途卻出了點岔子。


    我與羲和堪堪路過一家街邊酒館時,幾位喝得正酣的凡人醉醺醺地擋住了我們的去路,說是要邀請我們喝酒。


    這突如其來的邀請令我與緋顏頗感意外,但難得遇上凡人如此熱情,我們也不擺什麽架子,走近那街邊酒館,與他們喝一喝酒。


    凡人一股腦向我與緋顏敬酒,我們皆一一應下。不過這酒,委實比不得緋顏那裏的果酒,亦比不得我印象中的桃花酒,味苦而辣,一點也不好喝。


    見幾位邀我們喝酒的凡人越加有爛醉的傾向,我與緋顏卻仍舊是清醒得很,他們顯得有些焦躁而不甘。約摸是醉糊塗了,竟欲向我與緋顏動手動腳。


    這樣就不友好了。


    當即緋顏就淡定地手指掐了一決,指尖流淌著淡淡好看的紫光。隻可惜還沒甩得出去,忽而眼前一閃,兩隻快如煙的人影就已然先一步擋在了我與緋顏麵前,收拾了一幹不規矩的凡人。


    這動靜還鬧得忒大,將四周的凡人皆嚇跑了去。當我與緋顏走出那酒館時,酒館那撐著的帳篷頹廢地倒下,連顯示招牌的旗子都斷了……


    身後跟著一青一白兩個人,臉色臭得很。青的那隻無疑是蛇兒闌休,而白的那隻無疑是玄寒。


    幸好我們及早將淘迴來書都收好了,否則讓闌休和玄寒看見了恐他們會不歡喜。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與緋顏這樣能夠接受和同情另類的愛情故事的。


    迴到東海龍宮之後,玄寒一臉有板有眼,道:“君上尊貴之軀怎能去那樣雜亂的地方,怎能與那些粗鄙的凡人一處飲酒!且那些渾濁的酒怎能入君上之口!”


    緋顏不置可否,隻是撣了撣衣擺,道:“本君何時有了玄寒你所說的這諸多架子?”


    玄寒堅持己見:“君上就是不該去那樣的地方接觸那樣的凡人。”


    而闌休則看向我,笑眯著眼睛輕柔地與我說道:“錦兒今日去人界有什麽收獲沒有,都做了些什麽?有像往常一樣貪吃嗎?”


    我一見他那神色就招架不住,如實道:“今日我與阿姊去人界想買書,阿姊覺得新鮮我們便多逛了一會兒,順便吃了些許東西。”


    “那錦兒想買些什麽書呢。”闌休笑容未減。


    我想了想,道:“藝術類的,我與緋顏阿姊想一起鑽研藝術。”


    剛一說完,不等闌休再問,緋顏便插嘴“嘖嘖”了兩聲,隨即看向玄寒,道:“你看看人家,同樣是好青年,為何差距如此大。你就該向魔族好青年好好學習。”


    玄寒悶了悶,再悶了悶,方才道了一句:“往後君上有什麽想要看的書亦或是想吃的人界的東西,讓臣下去為君上打點便是,君上不必費神親自前去。”


    緋顏擺擺手道:“往後的事往後再說。你且先退下,本君要歇息了。”於是她又借口今夜要與我同歇,讓闌休亦退了下去。


    關好門窗,我與緋顏一同上榻,將今日所淘之小說盡數抖出來,打算在今夜美好的時光裏一起暢遊書海。


    然而……讓我隨意撿了一本小說放手裏,翻開看了第一頁時,眼皮就抽筋了。當即淡定地又合上。


    緋顏不解道:“怎麽了?”


    我深吸一口氣:“太勁爆了。”


    她半信半疑半興奮半狂熱地接過我手裏的書,翻開來看……她的眼皮也抽筋了。半晌,總結了一句:“委實是太勁爆了。”


    我道:“怎麽辦,這與我們最初要尋的小說題材貌似有些出入,看是不看?”


    緋顏道:“雖是有些出入,可裏邊圖文並茂,該是有些可讀性。況且阿妹你也說了,真正的藝術是不分題材的……你我權且先看一看個中奧妙。”


    於是我與緋顏決定先看一看這類題材。這題材不新穎,講的就是一般的男女情愛,可妙就妙在緋顏所說的圖文並茂。


    剛翻開第一頁,上麵就赫然畫著一雙男女,不著一物,以一種怪異的方式交纏著……


    但我們很淡定,因為藝術不分題材。這也是藝術。後來我就與緋顏撲在床榻上,舔著手指翻書頁……


    每每看到最精彩的地方,都會配上一兩副精細的圖畫,令人愈加心潮澎湃。腦中某些熟悉得頭疼的畫麵一閃而現,被我強製揮去,隻顧賞對手中的書。


    我讀完了,緋顏亦讀完了,而後我們便交換著讀。而後再挑新的開始讀。


    還有好些本,裏麵沒有文字隻有圖畫……這越看越精神,哪裏還能睡得著……以至於後來好幾天,我與緋顏十分上火,動不動就會流鼻血。


    後來好幾天,闌休與玄寒看向我與緋顏時都抱有一種狐疑的目光。闌休問我為什麽上火,我說熬夜上火很正常;玄寒問緋顏為什麽上火,緋顏也說熬夜上火很正常。


    直到有一日,我與緋顏在她屋裏舔著手指翻書時,玄寒借著煮茶送水的理由來了個突擊檢查。不慎就讓他發現了枕頭底下了幾本小冊子。


    後來玄寒黑著麵皮就將那些小冊子掏了出來,翻開來看了看……他的眼皮也抽筋了。抽的是青筋。


    彼時不知是氣的還是抽筋沒有緩得過來,玄寒的麵皮層噌地就紅了,盡量維持著不淩亂的風度,義正言辭斥責道:“君上怎能看如此肮髒不堪的書!”


    “肮髒不堪的書?”緋顏淡定地挑挑眉,“本君沒覺得這些是肮髒不堪的書。”


    其實我也沒覺得這就是肮髒不堪的書,不過就是風化奔放了些罷了。然而觀念有別,玄寒就是覺得那些書不好,還說作為緋顏的臣下,有職責將緋顏引迴正途;緋顏萬不能做一個隨心所欲荒淫無度的龍族君上。


    我欲靜悄悄地退下,卻見緋顏捏了捏鼻梁,似有些不耐煩玄寒與她說一通大道理。誠然,玄寒也是頭一迴這般囉嗦。結果緋顏突然湊過身去,離得玄寒異常近,伸手去抬起玄寒的下巴,眯著眼睛意味不分明道:“玄寒何時與律澤一般性子,來來迴迴說不厭煩了,本君耳朵都聽出繭來了。”


    玄寒愣了愣,對上緋顏的眼,忽而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道:“那還請君上自重,臣下就不囉嗦了。”


    緋顏道:“你說,本君就是要做一位隨心所欲荒淫無度的君上,那又如何?”


    “不如何”,玄寒道,“我是君上的未婚夫,若是君上如此,我會向長老要求現在就大婚。”


    看著玄寒將我與緋顏好不容易淘迴來的小說一一沒收,緋顏撇嘴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地道了一句:“冥頑迂腐。”


    當然,他剝奪了我們用以整夜奮戰的興趣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有那麽三兩本最終還是流到了闌休的手裏。闌休愣是當著我的麵不改顏色地將那書從頭翻到尾。偶爾挑挑眉,偶爾眯眯眼,委實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看完後他方才問我:“錦兒何時喜看這類書的?”


    我胡亂道:“也沒有特別喜,我完全是抱著賞析的態度在看書,不能褻瀆了藝術。闌休你覺得這些藝術好不好?”


    闌休清清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兩指拈起一本畫冊,繼續挑眉道:“竟還有春宮圖。”


    我衝他手中的畫冊努努嘴,道:“我看完了,那個畫得很好。”


    不想,闌休聞言麵皮“刷”地就沉下來了……仿佛我說了什麽傷他體麵的話一般。


    最終,他扶額道:“錦兒,往後不可再看這類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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