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卜精也是個饞嘴的蘿卜精,幾次三番腆著老臉來要花蜜。


    後來逝以尋索性將一罐蜜釀搬出來與他共享,反正整個山頭也就隻有他能夠和她說說話解解乏。


    怎料,這一罐蜜釀芬芳則芬芳,同時也分外醉人。逝以尋的酒量本就有些尷尬,結果與蘿卜精同樂,不知什麽時候就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是月餘。


    醒來時,大白眼淚汪汪,瘦了一圈兒。慕罹哭嚎道:“小逝姐姐你總算舍得醒了!”


    之所以這般熱淚盈眶,原來在逝以尋醉酒睡著的時候,大白跟慕罹無所寄托。那蘿卜精也喝醉了,但沒逝以尋嚴重,就隻睡了個三五天,後來大白沒有吃的,蘿卜精便邀請它跟慕罹去到自家的私家田園。


    私家田園裏,種的滿滿的都是白蘿卜。


    大白跟慕罹便吃了一個月的蘿卜。也難怪會苗條了下來。


    這日芍華山前,屢屢有人駕著祥雲飛過。卻不是一般的天界裏的神仙,而是四麵八方聚集起來的神僧菩薩。


    蘿卜精正坐在山頭啃蘿卜,見狀唏噓道:“我聽說,要五千年一次的佛界大會才能邀佛界中人前往,前不久才將將過了佛會,今日怎的要再開一次佛會嗎?”


    逝以尋本是叼著芍花看朝陽。聞言,勉強笑了笑,道:“我想,應當是哪位高人功德圓滿,修成正果,邀廣大佛僧菩薩前去見證,他要成佛了罷。”


    “是嗎?”蘿卜精動了動耳朵,恰逢兩位堪堪飛過的紅衣佛僧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他用力聽了一下,“似乎真是在說那麽個人……”


    慕罹忙問:“說的是誰你可聽清楚了?”


    蘿卜精道:“好似叫……重顏?”


    “是重硯!”慕罹苦大仇深,“他怎麽能真的成佛了,蒼天啊~”


    那些佛界中人去了一上午都不見迴來,看來重硯此次成佛的考驗是相當持久的。


    過了中午,逝以尋拾掇了一下屋子裏的物什,將幾罐蜜釀送給了蘿卜精,基本上沒什麽行囊,帶著一頭虎兒離開了芍華山。


    蘿卜精戀戀不舍地問:“你們要去哪裏呀?雖然、雖然我這個人喜歡清靜,你們著實有幾分吵鬧,但你們還算是比較有素質的舍友,所以我覺得……”


    逝以尋吹著口哨,迴頭笑睨著蘿卜精:“所以你覺得?”


    蘿卜精挺起胸膛道:“所以我覺得我十分的寬宏大量,不會嫌棄你們在這裏繼續住下去!”


    大白適時地“嗷嗚”兩聲,表示它也很舍不得這個花花世界。


    逝以尋挑了挑眉,睨大白一眼,道:“你若喜歡得緊,不妨留下來,與蘿卜頭作伴。”


    說著,她轉了身,揚了揚手,又道,“天下之大,有的是姑娘我的容身之處。這麽多年的居無定所都過來了,怎會在一處山頭流連忘返?今日我們一走,還你個清靜,你且好生修行著,說不準來日真能成為地仙。”


    “其實……其實我是很喜歡你們住在這裏!”走出了老遠,蘿卜精才大聲承認,並在地上蹬著雙腿撒起了賴,“你們走了就沒有跟我講話了,沒人釀蜜酒給我喝了,沒人跟我分享八卦了~~~我求求你們別走嘛,留下來陪我嘛~~~”


    他那哭天搶地的模樣,像是一條心碎了一地、遭人狠心拋棄的……脆生生的白蘿卜。


    連慕罹瞧了也心生憐憫:“其實那白蘿卜賣起萌來,還挺有一套的……”


    逝以尋招來天邊的祥雲,未免讓蘿卜精抱有她會迴心轉意的僥幸,腳踏上祥雲瞬時往遠處飛走,很快身後的芍華山便消失在一派迷茫的視野裏,蘿卜精的哭嚎也隨風而散。


    大白趴在雲頭上,逝以尋頭枕在大白的肚皮上,癱著身體籲了口氣。


    祥雲放慢了速度,緩緩地飄。


    慕罹道:“小逝姐姐為什麽要走,不是說想讓重硯叔叔成佛麽,可為何還沒等到佛界的消息,你卻又離開了?”


    逝以尋挑了挑眉,無所謂道:“等不等消息都是一個結果。今日以後,般若界的那位就不是藥尊者了,而是藥尊佛。


    慕罹小聲咕噥:“你分明就是在害怕,害怕等到了重硯叔叔成佛的消息以後,你會難過……”


    “嗯?”逝以尋眯了眯眼。


    慕罹當即改口,道:“啊~我們下一個地方去哪裏呀?小逝姐姐,不如我們去人界罷?”


    逝以尋略一思忖,道:“好。”


    大白,當是很久很久都沒來過人界了罷,往年風月漫帶它的那會兒,還去過人界吃館子,何其逍遙自在,後來在九重天上它被逝歌轉手送給了天帝,無法成日嘻哈了不說,它還被悲催地困進了華表柱裏。


    眼下重來人界,萬事萬物看在它眼睛裏都是新鮮的。


    慕罹也是個饞嘴的,剛剛一入城樓,摧枯拉朽如秋風掃落葉,這頭虎兒便四處躥著,找到了一位賣糖葫蘆人的糖葫蘆棍子前,饞得流口水。


    逝以尋氣定神閑地走過去,給錢打算買下整根糖葫蘆棍子。


    怎料對方還沒接逝以尋的錢,便將棍子往逝以尋的懷裏一扔,慘叫人寰地跑走了:“我的媽呀~~~”


    大白前蹄一刨,將糖葫蘆棍子刨到嘴巴邊來,張嘴就一口一根,連糖葫蘆簽也一並嚼了咽下去,也不怕會紮到嘴巴。


    慕罹一邊囫圇,一邊對大白不滿地大叫:“你能不能慢點吃?!你怎麽吃什麽都像是有人在跟你搶啊?!”


    大白粗哼了兩聲,表示確實是有人在跟它搶。


    慕罹頓了頓,又道:“誠然,我跟你擁有共同的身體,凡事都需得共享。但我們也應該和平地共享。糖葫蘆這個東西,你土氣沒吃過也不怪你,但是現在開始你要慢慢吃,要慢慢吃才能吃出感覺來吃出品味來。一次一小顆而不是一串,知道了嗎?……喂!我說一次一小顆你怎麽還一次兩串了?!大白你是存心找茬兒是罷,你是存心挑釁我是嗎?……我踢死你!”


    於是大街上,一頭白虎,一邊啃著糖葫蘆,一邊時而在地上打滾兒,時而撞一撞牆頭,身體裏的兩縷魂兒打得不可開交。


    逝以尋想,這跟他們一向低調的行事作風有所違背。


    是以,逝以尋順手逮住了大白的虎耳朵,將它從暴走的邊緣及時拉了迴來,一手打掉它前蹄裏刨著的糖葫蘆棍,道:“夠了,再鬧就一個月沒得吃。”


    大白跟慕罹這才安分了下來。


    可轉眼一瞧,街上原本熱鬧繁華的樣子,一下就變得冷清而空無一人了。


    一人一虎,在大街上挑挑揀揀,有數不清的吃的玩兒的。


    既然沒有凡人,逝以尋也就放開了,撿了隻梨啃著走,隨後不管大白跟慕罹打得有多麽的慘烈,整齊的街道愣是被那兩隻貨搞得滿目狼藉。


    傍晚,逝以尋又去茶館喝了一趟茶,順便思索著晚上去哪裏落腳比較好。


    可他們才將將一進去,茶館裏頓時尖叫不止,從二樓跳窗尋短見的不在少數。


    這個時候說書的人正哆哆嗦嗦地收拾著東西,逝以尋便道:“你,再說一段書聽聽。要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唔,或者熱血沸騰的江湖兒女故事也可。”


    大白蹲在椅子上,兩隻前蹄夠去桌上試圖抱茶壺。逝以尋拍了它一拍,道:“你一隻虎兒喝什麽茶,你看你將人都嚇跑了,你怎麽這麽能折騰?”


    慕罹適時地唏噓:“就是,你怎麽能長得這麽嚇人!想當初我還是虎兒的時候,到哪處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


    大白感到十分的悲憤,仰頭便嚎叫了一聲,結果茶杯紛紛震落在地,唯一的說書人也兩腿一軟昏了過去。


    大白還在拈著牙簽,很娘氣地剔牙時,外頭就有了動靜。逝以尋往窗外伸出腦袋一瞧,見是一隊麵色不怎麽鎮定的官方人馬羅列在街上,個個手裏麵操著家夥。


    大白很好奇,也跟著擠過一隻腦袋來趴在窗頭。


    頓時下麵的人馬就有些慌亂。


    為首的頭頭顫顫巍巍道:“大、大膽刁民,竟敢私自帶著白虎下山來擾亂治安,恐、恐嚇百姓……還不、還不快束手就擒……”


    但凡與大白沾上了邊兒的,都談不上低調。尤其是在人界,它隨隨便便往人前一站,就能將人嚇破了膽去。


    逝以尋瞅了瞅大白的麵相,不由彈了彈它的額頭,道:“你看你生得還算憨實可愛,怎麽有那麽可怕?”


    慕罹適時地提醒道:“就是再憨實可愛也要看是什麽家夥不是?它可是純正的老虎哇!老虎在凡人眼裏,是食人不眨眼的!哎喲!簡直太可怕了!”


    大白端莊地眯著一對虎眼兒。


    逝以尋愣了:“……是麽,我早前還沒大注意這個。”


    出了茶館,逝以尋騎在大白的背上,官爺們個個驚懼地後退數丈。然後大白就很有氣勢地東嗅嗅西聞聞,他們大氣不敢出一聲,逝以尋又拍了拍大白的頭,示意它適可而止,它才昂首挺胸地邁著虎步離去……


    剛走到路口,身後有人反應了過來,大喊:“馭虎的妖女,抓起來!”


    慕罹連忙叫道:“不好,快跑!”


    而後大白四蹄一撒,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就載著逝以尋飛奔在了夜色裏。


    慕罹擅做主張道:“往深巷子裏跑,他們怕黑,定不敢貿然追上來!通常深巷子裏的人家都是好人家,我們還能順便借個宿什麽的!”


    於是大白就一股腦兒往深巷子裏跑了去。


    這兩隻虎兒,委實是有些大驚小怪了。有必要跑嗎?然這樣的想法還不及說出口,慕罹忽然又是一聲驚唿,然後就劈頭蓋臉衝大白罵了起來:“停停停!前麵有人啊!你個混球沒長眼睛啊!”


    逝以尋定睛一瞧,果真,幽深的巷子中,月色淺淺淡淡地鋪陳了下來,將窄窄的巷弄裏鍍上一層瑩白的光澤。


    便是有一抹修長的人影,慢條斯理地行走在青石路上,了無聲息。


    著白衣,三千墨發如瀑。


    一瞬間,逝以尋徹底石化,呆掉。


    那抹背影,清冷淡然,超脫一切凡塵俗世。卻又令她再熟悉不過。


    早些年間,天界裏的神仙都說,二十二天琉璃宮的藥尊神,性子孤僻,與世無爭,他與天地戰神風月漫避世琉璃界,乃一段令無數人豔羨傳唱的佳話。


    而逝以尋,便是依戀著她父親母親的背影而長大的……


    逝以尋忘記了唿喊,什麽都忘記了,大腦一片茫然和空白,甚至都忘記了唿吸。


    大白也似察覺到了什麽,忽而仰天長嘯,那聲音帶著一半滄桑,一半欣喜,後來竟直直的朝白影撲了過去。


    怎知眼看要撲上了,慕罹也沒想到大白會有此變,抽了一聲氣。結果那修美無雙的白影,倏地身形一側,淡淡的,卻十分的靈活而遊刃有餘。


    隨著他不緊不慢地轉身,逝以尋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那種感覺繃到極致,看著他目光波瀾不驚地落在期期艾艾的大白身上,再往上遊到了她身上,眉梢都沒動一下,他隻道:“夜裏騎白虎,你很有性格。”


    他話音兒一落,逝以尋的眼淚便奪眶而出,死死咬著嘴唇。


    他看著逝以尋,一臉若有所思,逝以尋這一刻真的有些希望,那一番若有所思裏麵包含著能夠想起她一點點來。


    老天爺何其眷顧她,她期盼了無數次,思念了多少年,竟讓她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光景,再度遇見他。


    逝以尋知道,她一直知道……他不是她完整的父親,但和父親長得一模一樣,是父親魂魄的一角,亦或是無數次轉世……


    逝以尋望著他,癟了癟嘴,終是沒忍住,哭出了聲來。


    他認真地看著逝以尋,問:“我剛剛對你的那句誇耀的話,讓你感覺到羞辱了嗎?如此,我便收迴來。”


    逝以尋用力搖頭,抹著眼角,哽咽道:“沒、沒有,我開心……很開心……老天爺對我不薄……我很想你們……沒想到,沒想到竟是在這裏遇見了你,父親……”


    大白去蹭他的衣角。他微微有些怔愣,瞠了瞠慣有的清淡的眼,逝以尋從虎背上躍起,就跳了過去把他抱住,他踉蹌了兩步,才勉強將逝以尋接住。


    逝以尋大聲嚎道:“逝歌,我是逝以尋啊!是你的閨女兒!”


    逝以尋嚎完了之後,抽抽搭搭拿他的白色衣角揩鼻子,隨即大白也開始嚎。


    大白這一嗓子嚎得非同尋常,整個巷弄都得抖三抖。


    原本追在後頭的官差,蹬著馬進了巷弄。


    逝以尋巴巴兒地望著眼前這個人,癟嘴道:“我跟大白沒有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頂多就擾了擾民,你就不打算搭救一把你的閨女兒麽。”


    他垂眼瞅了瞅淒淒慘慘的大白,絲毫不懼地抬手,揉了揉它的腦袋。


    隻那一雲淡風輕的動作,與當年父親在琉璃宮揉大白時如出一轍。他挑挑眉,道:“這虎兒,阿漫應當會喜歡,拿來做寵物也挺好。你們隨我來。”


    說著,他便轉身走在了前麵,白色的衣角翩躚如蝴蝶。大白歡騰地邊走邊去捉。


    慕罹呆呆傻傻地問:“小逝姐姐,你何時有了一個爹……你的爹,不是二十二天的藥尊神嗎?對了,他方才說的阿漫……我記得你母親就是天地戰神風月漫啊!”


    逝以尋欣喜若狂道:“就是就是,他就是我爹。雖然羽化了,但在人界依舊有輪迴轉世,名字還是沒有變的。從前,我總想著在天界裏等著他們迴歸,如今看來這些年我都白等了。有句詩怎麽說的來著,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迴首,得來全不費工夫!”


    慕罹思忖道:“我怎麽記得,師父教我的時候,這句詩不是這樣的啊……”


    當是時,這位便宜父親腳下頓了頓,卻並未轉身,道:“是‘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你確定你還是正常的麽?也不知你父親,是怎麽教你學問的。”


    逝以尋一驚,才發覺自己跟慕罹說話的時候,已經忘記了用神識傳音。


    便宜父親聽不見慕罹的魂音,卻聽得見她的人音。


    逝以尋吐了吐舌頭,道:“正常啊!正常得不得了,我隻是有些開心地語無倫次了。”


    說著,逝以尋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拉住他的衣角,“父親,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你,我覺得我很是圓滿了。以後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教我學問。把這些年落下的都補迴來。”


    便宜父親帶著他們在巷子中七暈八拐,輕而易舉且成功地甩脫追兵。旋即他氣定神閑地將他們領到了一麵毫不起眼的,普普通通的院子大門前。


    慕罹深有領悟道:“莫要小看這門破破爛爛的,越是不起眼,裏麵越是有乾坤。我最喜歡深巷子裏的人家了,很有底蘊和內涵!”


    便宜父親本想著抬手叩門,還一聲沒有叩下去,忽而又改變主意了,手往門扉上輕輕一推。


    院子大門並沒有上栓,一下就被父親給推開了來。他眉頭動了動,似乎對於推門而入這件事情不怎麽滿意。


    果真慕罹說得不假,逝以尋往裏頭一瞅,院子裏麵卻頗大,廊簷下點著幾盞琉璃燈,院中小池幽幽樹影婆娑,並非像是當初她來人界找黎非時住的那個旮旯破院兒。


    思及此,逝以尋怔了一下,聽慕罹感慨道:“我突然有些想師父了。”約莫他也是和她一般,觸景生情。


    忽而廊中有人影款款走過。高挑的身量,長發垂腰若雲煙,夜風輕輕拂過,她自琉璃燈的燈光下緩緩而來,絲絲縷縷。


    她著了一身高領束腰廣袖裙,斜斜倚靠在廊柱邊上。群裳在夜色中看不大分明,但不用想,逝以尋便知道,那是母親喜歡的絳紫色。


    便宜父親不喜不怒道:“說了多少次,我不在家的時候記得栓門,你就是記不住麽。”


    “栓了門你迴來的時候我還得開門,麻煩不麻煩。”


    逝以尋聞聲望著那高挑的女子身影,抹了又抹眼角,她對著她跟大白這邊吹了一聲口哨,紈絝而閑散,“這哭鼻子的兩隻,你在哪兒撿的?”


    父親淡淡地敘述道:“你想養鬆鼠做寵物這無可厚非,隻是我去郊林中尋了一晚尚無甚收獲。迴來遇到這白虎,性子頗溫順,你可以用來養寵物試試。還有這隻”,他指了指逝以尋,“半路對我叫‘父親’,我也想了一想,這聲‘父親’也不是白白受用的,正好你缺個女兒,權且用來當閨女養養看。阿漫,你有意見麽?”


    逝以尋泣不成聲,拉著大白一步一步走近。她與她母親當年一般無二的麵龐,籠在淡淡的思緒當中,逝以尋有些情怯,推著大白往前送了又送,囁喏道:“這是大白,原理上來、來講它是一頭虎……實際上,實際上它慫得跟狗一樣,不信、不信母親摸一摸?”


    母親蹲了下來,對著大白略一招手,大白便溫順地上前去,趴在她的腳邊。她手指往大白的頭上摸了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道:“這麽大隻,與小鬆鼠的比較是有些懸殊。但逝歌,這隻寵物你撿得頗好。閨女兒也不錯。”


    逝以尋咧嘴,哭著笑:“母親,我叫逝以尋。”


    是了,這便是她的雙親。處變不驚,世上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們受驚失措。就連她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女兒,他們也能欣然接受。


    逝以尋有些慶幸,自己這萬八千年來的好運,都集在這一時了。


    她跟大白,終於有了一個棲息的地方。再也不是四處漂泊居無定所了。逝以尋打算,一直在這裏住下來。


    風月漫給逝以尋收拾了一間房出來,溫暖的床鋪,溫暖的燭火。


    香爐裏,燃著寧神的燃香。逝以尋撫摸著那香爐,細細跟大白訴說:“從前父親總會製這樣的燃香。還有那白底屏風,上麵畫著少女晚妝言笑晏晏,那冷係卻不失柔婉的畫風,是出自我父親和母親的連筆。他倆一向如此,喜歡兩人畫同一盞屏風,畫風幾乎一致,無一絲違和。窗前掛了薄紗簾子,窗扉上的鏤空看不出具體的形狀,我也是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才發現,父親雕刻的是鳳族的額印,這個習慣竟一直保留到了現在……我已經,已經很久都沒有家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上神,你的夫君又掛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涼涼公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涼涼公舉並收藏上神,你的夫君又掛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