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罹失神地掇了掇逝以尋的手臂,道:“其實罷……我覺得我昨天把你從那個什麽少君的新床上擄迴來,是一件好事……”


    逝以尋抽了抽眼皮,昨日不聲不響地走了,也不知玄想那邊如何處理的,慕罹眼下一提,逝以尋尋思著她應該找個時候迴去跟玄想解釋一下。


    等黎非這頭安定下來,等她拿到七音絕迴去向天帝交差了。


    逝以尋問道:“何以見得?”


    慕罹眼珠子轉了轉,說:“我估摸著師父他挺喜歡你,都已經親親了~你不嫁給那個少君了就跟了我師父也挺好,我覺得我師父比較帥,人又很溫柔~雖然你從姐姐晉級為師娘有些占便宜,但我還是蠻開心的~~~”


    逝以尋頓時有些不穩,定了定身形。


    隨後她跟慕罹一起去幫黎非收拾,整個院子裏裏外外在三人的努力下,變得整潔了許多。倒真有幾分凡人一家子居住在一起的其樂融融之感。


    慕罹人小,長得又十分的乖巧,他一溜煙兒竄出了門兒,道是去隔壁鄰居那裏要一些吃的來。據說每每他可憐巴巴地去到鄰居那裏,鄰居喜歡他又憐憫他,總會給他各種各樣的東西吃。


    逝以尋便坐樹下桌前,與黎非閑話,見他舉手投足間嫻雅淡然,不由擔心地問道:“你身子……可有不適?剛剛醒來,便不要這樣勞碌。”


    黎非淡淡的笑了,道:“無礙,躺得久了,這樣多動動也是好的。”


    “聽慕罹說……你遇上了一個邪仙?”逝以尋又將話題落在了他的所遇上,問。


    黎非神色沒有變化,但那雙一向溫暖的眼,卻忽時沉了下來,道:“不知是我遇上的,還是被他找上的。且論厲害程度,不比那日硬闖我為你布置的鏡花水月之結界的般若境藥師重硯弱。”


    逝以尋愣住了,聽他安靜道:“我能從他手中逃過一劫,算是大幸。”


    逝以尋驚訝了,她驚訝的不是這世上有比重硯一樣厲害的人物,她驚訝的是黎非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竟能從那樣厲害的邪仙手裏逃脫。


    是以逝以尋也不避諱,徑直問出了口:“聽說,你用七音絕為我布置的結界,靠的是上古魔族的術法。”


    黎非頓了頓,眸中帶笑,道:“確是,不然我又如何能有這枚印記。”


    逝以尋道:“昨晚你說,我不問問你是誰,接近我有何目的,甚至不想想你將我騙進夢境裏,製造重重驚變險象,想置我於何地,我不知道,有關你的一切都不清楚,唯有知道你叫黎非,把你當朋友。那現在,你能告訴我嗎?”


    黎非安靜了半晌,笑得如一朵凡塵俗世裏不惹半點汙穢的蓮,道:“第一次遇見你確屬偶遇,知道你被狼群圍攻遊刃有餘,但計較了一番,還是搭手救了你。認識你總比不認識的好。第二次,我便是為了七音絕來找你。”


    逝以尋亦是笑著,但她想,自己笑得一定很勉強,道:“原來一開始,你便是有目的地接近我,因為你知道遲早有一天能從我身上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七音絕雖為中天帝所有之物,但那卻是從上古魔族手裏奪來的。七音絕唯有配上上古魔族的術法,才能發揮出強大的力量,日月顛覆鬥轉星移,時間倒轉水往高流。”


    後來逝以尋還有許許多多的疑問,但都不再敢問出口。她怕自己知道得越多,便越覺得黎非很陌生。


    於是逝以尋隻道:“雖不知道你拿七音絕有何用,也不知道你怎會一身上古魔族的術法來控製七音絕,但我想說的是,若有一天,你用七音絕做出傷害天界的事情來,就算你我是朋友,我也不會就此算了的。”


    黎非一點兒也不驚訝,似乎早會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挑了挑眉,道:“這才是逝以尋。”


    逝以尋還想再說什麽的時候,他又道,“如今我這般境地,就是想再用七音絕做個什麽也是自尋死路了。你且放心,七音絕我會還你,但不是現在。”


    逝以尋望著他,輕聲道:“你究竟想做什麽……想迴到過去?找你的故人?”


    她沒有忘記當初他說,曾有一位故人香消玉殞,若是他想為了那位故人而穿梭很久的過往,得需要多麽爐火純青的修為。


    黎非怔了怔,依舊是那如沐春風的笑,道:“我不會置你於不義之境就是了。屆時你將七音絕迴歸九重天,如若我再有需要七音絕必不會再假你之手。”


    “莫不是你還要光明正大上九重天去搶不成?”逝以尋問。


    黎非沒有迴答,可那眉宇之間看似溫和卻一派幽沉得有些薄涼的神色告訴她,一切不是沒有可能。


    慕罹要了一些大米和青菜,再加三隻雞蛋,興衝衝地跑了迴來,在院子裏安好了小灶就地煮吃食。


    慕罹頗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瞅了一眼黎非,道:“師父……為了掩人耳目,在這裏我都暫且叫你爹爹叫小逝姐姐娘親罷,他們也都知道了我們是三口之家。”


    黎非漾開唇角,安靜地笑,道:“也好。”


    由於黎非身上的魔氣被逝以尋的半顆鳳元暫時穩定隱藏了起來,因而不必太擔心之前找麻煩的那個邪仙會找上門來。


    慕罹對人界的市井很是好奇向往,如今黎非暫時又不能動術法,倘若逝以尋帶著慕罹去了市井,留黎非一人在家,難免有些不安心,於是下午時分“一家三口”齊齊出了家門,去市井逛一逛。


    慕罹對周遭的事物一概都覺得新鮮,不管看什麽都能看出一種平和喜愛,而又放開無遺憾的領悟來。


    慕罹吸著糖葫蘆走在黎非右邊,逝以尋走在黎非左邊。他嘴巴邊還掛著紅糖,忽而仰頭道:“爹,你牽著我和娘走啊,街上這麽多人,要是一會兒走散了該怎麽好?”


    黎非低低笑了笑,唇角輕啟,說出的那個字恍若細雨潤物,絲絲縷縷。不經逝以尋反應,他便握住了她的手。


    他像是昨晚抱她那般,囈念了一聲:“尋。”


    逝以尋抽著眼皮,看著慕罹舔了舔嘴角的糖漬,向逝以尋咧嘴一笑。可那純淨的笑容,又帶著滿滿的釋然和心安。


    逝以尋有些不忍。


    想必慕罹他自己也知道,他時日無多了。


    逛完了,迴家時他央黎非給他買了不少凡間小童喜歡玩的東西。


    一進家門,他就興致勃勃地對黎非道:“師父,你知不知道小逝姐姐的親事?”


    逝以尋扶額,道:“慕罹你夠了,這件事就不要讓你師父知道了!”


    黎非了然笑看了逝以尋一眼,道:“她和東海少君的親事?”


    慕罹道:“是啊,那日小逝姐姐本來就要嫁給那個少君了,可是我一去她便不嫁了,急急忙忙跑來找師父你。我覺得在小逝姐姐的心裏,師父比那個什麽少君要重要,以後要是慕罹不在的話,師父要對小逝姐姐好,小逝姐姐也要對師父好……”


    逝以尋嗔他一眼:“慕罹你再胡說,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慕罹也驚覺自己情緒實在有些低落,不由住了嘴。


    黎非抬眼看著逝以尋,眸中點點驚詫:“你,逃親了?”


    逝以尋看看天,天高雲淡清風習習,忽然想看天邊雲霞如緋,靜道:“等你好了,我再迴去嫁他。”


    “對不起。”


    逝以尋擺擺手,道:“沒事,反正遲早我也是要嫁他的。”


    慕罹嗤了一聲:“你跟少君禮都沒成,還嫁他幹啥,你就跟了我師父罷。”


    逝以尋跟黎非都沒有吭聲。


    隻是,後來,即便逝以尋想嫁給那緋衣青年的竹馬,卻再也沒這個機會了。


    傍晚,讓慕罹看好黎非,逝以尋獨自出門,打算去弄點藥材迴來給這一大一小調理調理,雖然可能效果甚微,但有總比沒有的好。


    天界暫時是不大可能迴去了,要是讓天界裏的人發現了黎非的蹤跡,興許他就要被抓迴去問罪了。


    那重硯呢?重硯能救黎非麽?


    也僅僅是這樣想想罷了,如今正在風頭上,她逃了玄想的親跑去找他,難免會讓人誤會。給他名聲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就罪過大了。


    這件事需得緩一緩。


    出門時,黎非也沒阻攔逝以尋,隻溫溫和和地叮囑道:“你也隻剩下一半修為,出門小心一些。”


    逝以尋點點頭:“知道,你別擔心。我很快便迴來。”


    後來她去了不遠的山頭,離仙山差得遠,但總歸是有幾分靈氣。是以她在陡峭的崖壁上落了腳,想尋尋看有沒有芝草一類的藥草。


    慕罹能夠撐到現在,全憑一口精氣。有了芝草,還可以續一段時間。


    夕陽沉淪進了山穀裏,萬物沉浸下來,淡淡的濕氣籠罩在山澗,有些涼。


    逝以尋在崖壁上一路尋找著,偶爾碰上些少見的小花小草小動物,大多數長得極為靈秀卻毒辣非凡。


    逝以尋不去碰它們,偏生它們要往她身上湊,吸她一滴血夠它們滋長百年。


    實在惹得某女不耐煩了,幹脆祭出隱魂劍將它們削了個幹淨。


    對於藥理,逝以尋懂得不多,藥材也認識得少。芝草這種藥草能滋補精氣配合修煉還能提升修為,不管是仙還是妖魔,吃了都是百利無一害的。


    可惜,難尋。


    也隻有像般若界那樣的地方,才會一長一大片。


    逝以尋轉遍了整個陡峭懸崖,都沒能如願找到一隻靈芝仙草。便轉而打算去另一山頭再找找看。


    哪想,這個時候忽然山澗起了一趟晚霧,飄飄渺渺,萬物都蒙上一層朦朧感。


    “阿尋,上哪兒去。”冷不防身後有一道淺淺淡淡的聲音傳來,帶著繾綣萬千的笑意,能將風都給融化了去。


    逝以尋顫了顫,轉過身去,看見薄霧迷蒙當中,緩緩走出那再熟悉不過的緋衣人影來。風華無雙的輪廓,細致如畫的眉眼,嘴角噙著玩味的笑,墨長的發如黑色綢帶拂風淺淺飄揚。


    “玄想……”逝以尋沒想到,這麽快他便找到她了。更加沒想到,沒有想象中的怒氣勃發,他總是這麽一副包容的帶笑的神情。


    “你、你怎麽來這裏了……”


    “來找你,為何你總能跑這麽遠,要讓我那麽瘋狂努力地去尋找……”玄想緩緩走近,低著眸笑看著她,最終將她穩穩收入了懷。


    “玄想,我以為……以為你要生我一段時間的氣才是。”逝以尋悶悶靠著他,唿吸著他身上的氣息,那一刻心裏卻空洞得厲害,仿佛什麽都不能夠抓住,連眼前的人也不能夠抓住。


    忽然她想起那日,她遇到黎非,他去老樹林找到她時的光景。逝以尋記得他跟她說,說不定真有一天,他會忘記來找她了,不在意她了。


    此時此刻,逝以尋卻足夠的害怕。害怕真的有那麽一天。


    “玄想,我不是故意要逃親的,我喜歡嫁給你,但是我朋友他受重傷了,我找到了姑父的七音絕,打算朋友的傷好了,我拿迴了七音絕,再嫁你一次。你覺得好不好?”


    玄想沒有迴答好不好,他隻淡淡然笑著,溫潤的手指摩挲著她的麵頰,緩緩俯下了頭來。看著他靠近,逝以尋垂了垂眼,終是闔上了雙目。


    隻可是,這就像一場美好的夢。


    那溫軟的觸感最終沒有落下來,忽而一道清潤的聲音入耳:“姑娘且小心,莫要被迷惑了雙眼。”


    緊接著腰間便是一緊,有人自身後摟過逝以尋,將她帶離了飄渺的白霧。


    隨之整個人漸漸從混沌當中迴複了清明。


    “那是千麵狐。”


    千麵狐,逝以尋有聽過,卻是頭一遭見到。


    不想在這平凡的山頭,居然也能遇到這種妖精。但凡人受了他的引誘,他便會變幻出對方心目中的人的模樣,借此與人接觸,吸收人的精靈之氣。


    逝以尋怔了怔,抬眼看去,果真方才的一團白霧頃刻收攏壓縮,直至最後化作一縷人形。是個男子,模樣生得卻千嬌百媚,極為媚惑,嘴角還未及浸上笑意,便被身後之人抬手捏出仙訣似擊中,隨後變了變臉色,迅速化作一尾白毛狐狸逃竄了去。


    逝以尋掙了掙身,腰間的手才鬆了去,問:“姑娘可有礙?”


    “我無礙,多謝這位……”逝以尋扭頭過去,看見眼前這人一身白袍翩躚,墨發三千,眉目輪廓清朗,一雙眼帶著笑,唇上揚三分。竟是一個十分好看的神仙,不惹塵埃,仿佛生來該超脫於萬物之上。


    逝以尋咽了咽口水,不知該如何稱唿,直唿“仙友”似乎有些唐突,最終出口喚了聲,“公子。”


    “公子?”白衣人聽到這個稱唿便笑了兩聲,形容謙謙溫和六畜無害,問,“姑娘是在這山上修行?往後該注意一些,莫要叫一些小怪鑽了空子。”


    “啊對”,逝以尋點點頭,“多謝多謝,方才要不是你及時出手,恐怕我已經被迷惑了去。”


    “怎的這個時候了,還在這處不歸去?”


    逝以尋抬手搭在眉骨四處望了望,見暮色四合天邊已擦黑,群山在視線裏漸漸化為重重黑影。


    她道:“實不相瞞,我找藥呢,能給我朋友續精氣、調理身息。”


    “原來如此”,白衣人點點頭,“這附近山上可能沒有姑娘要找的東西,如若不嫌棄,可隨我來。我贈藥給姑娘。”


    逝以尋有些驚詫:“你是修醫仙的?”


    他挑了挑眉:“也算是。”


    逝以尋頓時大喜:“那真是太好了,你能贈藥給我,我真是求之不得!”


    這位白衣公子叫安轍,據說是這山間一代修行的散仙,平素就喜好醫理。後來他帶逝以尋去了他修行的山頭,外有一道極為微妙不易察覺的結界。由此可見,此人心思細膩得很。


    一進山中,即便是夜晚,也都月朗星稀蟲鳴蛙叫,竟意外地讓人覺得靜謐。


    山穀深處,有一所精致的小木屋。一路走來花花草草,安轍說那些植物俱是可以做藥用。到了木屋前院,屋中燭燈自亮,在院中將他二人的身影拉長,將院中的光景照得隱隱約約朦朦朧朧。


    他種了許多藥。


    安轍是個大方的神仙,蹲去一方角落看著一盞盆栽,溫潤如風道:“想續精氣、調理身息,當是紫靈芝草藥效最好。”說著他便在盆中取了一株芝草出來,轉身遞給逝以尋,“帶迴去給你朋友試試。”


    逝以尋有些怔忪地看著他所說的紫靈芝草,應當是十分珍貴的。她咧嘴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接過,道:“你我不過一麵之緣,卻贈我如此昂貴之物,我該怎麽感謝你才好呢?”


    安轍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也是在為我自己積德罷了,姑娘不必介懷。”


    逝以尋抬頭看著他,笑:“你叫我逝尋罷,總而言之,多謝!你真是幫了我的大忙!”


    “逝尋”,逝以尋與他道了別,轉身便欲迴去,他在身後忽然叫住了她,笑眯著眼睛,“如若還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我便是。”


    逝以尋道:“到時你莫嫌我叨擾就是。”


    等迴到小巷子的時候,已然是小半夜過去了。不想在黑暗的巷弄裏,對麵有人走過來,走得不緊不慢,沉沉穩穩。


    忽而腳步在三丈開外停住了。逝以尋亦跟著停了下來。


    “尋。”


    那樣一聲短促而溫暖的唿喚,能卸去她的所有疲憊。


    “嗯,我迴來了。”


    黎非走近了來,讓逝以尋詫異的是,他傾身過來,將她輕輕抱了抱,隨後牽起了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帶著她往迴走。


    他靜然道:“你出門久,趁慕罹睡著了,我便出來找找。不想才沒走出多遠就找到了。”


    逝以尋仰頭看著他的輪廓,道:“你很擔心我?”


    “擔心。”


    逝以尋躲開兩人之間的那種微妙感,咧然笑道:“我出去找藥了,幸而今晚運氣比較好,還真被我給找著了。你放心,你一定會一點一點好起來的。”


    到了家,逝以尋急忙將紫靈芝草拿出來,按照安轍所說的做法,蓄了一碗天露,將芝草完完全全融於天露當中。給黎非喝了一大部分,剩下的小部分趁著黎非沒注意時,給熟睡得幾乎沒有人氣的慕罹強行灌了下去。


    其二日慕罹起身,比往常越發精神,神清氣爽。


    私底下他拉逝以尋到一邊,緊張兮兮又可憐巴巴地問:“小逝姐姐,你說我……這是不是迴光返照了呀?我覺得、覺得和你們在一起很開心,舍不得走……”


    逝以尋敲了敲他的額頭,道:“有你小逝姐姐在,完全不必要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你隻顧著每一天都活得開心活得有姿有色便好。”


    隨後逝以尋每隔一段時日便去安轍那裏去要仙草仙藥,安轍很大方,除了贈紫靈芝草,他也會贈逝以尋別的藥,隻需她將黎非和慕罹的狀況詳細說與他聽。


    安轍如此盡心盡力,逝以尋十分感動,感動之餘便笑歎,哪天要是遇上了九重天上的司醫神君,一定向司醫神君引薦他,讓他早日載入仙籍成為正統的神仙。


    彼時安轍隻淡然地笑笑,道:“浮名與虛利累人累己,倒不如縱意山水來得自在。”


    即便是有了安轍的藥物維持,黎非的情況尚且穩定,周身仙魔不定的氣息都平靜了下來,但慕罹的情況就不盡如人意了。


    他的修為連同著丹元,也都沒有了。安轍的藥能暫時幫到他,可這種境地不成持續多久。


    這日天晴,慕罹在院子裏玩泥巴。他跟草地裏的小蟲蛐蛐甚為合得來,約莫他當虎兒時很少和比他小的家夥結伴玩耍,因而一蹲牆角就是一半天。


    而黎非則用閑置的木頭樁子來做家具。


    他黑衣廣袖掃過木塊,手指拿著木架打算給慕罹做一張小床。那眉宇之間的柔和,真有些像是慕罹的父親。


    逝以尋看著玩耍的慕罹,道:“黎非,我要出去一趟,可能這迴時間會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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