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沒什麽,哪個花季少女不招惹幾朵桃花啊。


    可關鍵是這朵桃花是千星派的一個精英女弟子,與靖雲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嚷著非君不嫁。


    後來證實了靖雲是女子之後,依然不肯放棄,至今還在追著靖雲到處跑。


    此番靖雲也不在宮裏,聽說她已經闖出了名聲,人稱“多情公子”。


    三弟子半墨,相比前兩位名聲彪悍的師姐,他倒是平凡很多,名聲也不大,幾乎沒人知道。


    但是問題關鍵就是他沒多少人知道。


    至今琳琅宮裏沒幾個人真正見過這個半墨,但大家都很確定他就在宮中,你要是說他壞話,保準不到一刻鍾你就要各種倒黴,有時候就連路寧致都不確定她這個徒弟還活沒活著的時候,拿這個梗做實驗,一試一個準。


    沒有將三個徒弟教成心目中的樣子,路寧致曾經一度十分心塞自責,深刻地反思了自己之後,收了個小徒弟準備盡心盡力教導。


    小徒弟暮潮,終於在她精心教導下長成了玉樹臨風溫文爾雅的君子,她終於滿意了,鬆了一口氣。


    結果這口氣鬆的太早了,暮潮有一天跟半墨剖白心跡,被半墨拒絕了,之後因愛生恨叛出了琳琅宮,去向不明。


    雖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但是底下四個弟子能全部長得這麽歪,多多少少都跟師父有關係罷?


    是以最終元琳琅放棄了這個方案,轉而將元初瓔送去了望月派。


    路寧致見她不說話,又道:“去了望月派,看起來倒是學好了些,至少知道關心師姐了。你該多跟滄瀾尊者學學,你看看你這個師姐,比你大不了幾歲,現在半隻腳都跨進了鬼門關,但你聽見她喊疼了嗎?女孩子固然嬌貴,但也要學會堅韌。”


    頓了頓,她又道,“自然,像你師姐這麽堅韌,就未免過了,也不得學她。”


    元初瓔沉默了一會兒,顫巍巍地指著許聲聲,顫巍巍道:“路姨,許聲聲她似乎已經昏死過去了。”


    路寧致手下一滯。


    **


    許聲聲這一昏睡得簡直是昏天黑地暢快無比,她覺得自己完全還能再昏睡一會兒,但她卻乍然醒了。


    她趴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薄的被子,她感受了一下,十分透氣又正好能遮住她的背。


    她認出來這個是輕蠶吐絲織成的,輕蠶不是什麽至寶,但輕蠶絲織成的布匹,質輕飄逸,保暖又透氣,琳琅宮多女弟子,愛美怕冷,這種布匹正好符合她們的要求,因而琳琅宮中大量飼養了輕蠶。


    養得久了,一來二去就摸索出了獨家的織染法,用這種織染法織出的布匹也被命名為琳琅錦,深受各門派女弟子喜愛。


    許聲聲以前不關注這個,自然沒有琳琅錦做的衣服,她的衣服盡是門派發下來的統一服飾。但是身為琳琅宮少主的元初瓔一入冬就會穿出去滿山跑,因而許聲聲還是有些好奇,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伸手想去摸一摸。


    這一動,就察覺到她的手被握在另一雙手裏,她試圖抽動,立即驚動了手的主人。


    “聲聲,你醒了?是不是我吵著你了?要喝點水嗎?”


    她微微轉頭,就看到了黎非擔心的臉,神色有些憔悴。


    許聲聲默了一下,搖頭。


    難怪她乍然醒了,原來是感覺到黎非來了。


    黎非見她搖頭,神色越發擔心,眼神裏都寫著心疼。


    他伸手去幫她將耳畔的碎發捋到耳後,將手貼到許聲聲的臉上,默了半晌,自責道:“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聲聲,以後你要做什麽,先告訴我一聲好嗎?我可以和你一起。”


    許聲聲聽完蹭了蹭他的手,眯著眼睛不置可否:“我沒事啊,我看著好像傷得很嚴重似的,但其實根本死不了。我就是,就是有點怕,怕再也見不到你~”


    前一句大大咧咧,後一句柔情似水。


    許聲聲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黎非沒有笑她,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嘴角:“可是聲聲,我會擔心。擔心你被人欺負,擔心你需要人幫助而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許聲聲被他眼裏的深情溺得稀裏糊塗,一句話脫口而出:“大師兄,你摸我嘴角,是不是暗示:此處我應該親你一下?”


    黎非動作一僵。


    見狀許聲聲心中犯難,莫非猜得不對?


    “難道,難道要親兩下?”


    黎非無語望天。


    許聲聲深覺自己猜對了,苦惱不已,吞了一口口水,幹巴巴道:“哎呀,你要是想讓我親你,你得過來些啊。我沒氣力,大動作根本無法完成。要不,要不等我好些了再補迴來?”


    黎非默默收迴手,看了許聲聲好一會兒,倏爾傾身過去在她唇畔蜻蜓點水一般觸了一下。


    許聲聲眼睛立即亮了,閃閃發光:“師兄~你好壞~~嘔……”


    黎非還沒有什麽表示,許聲聲自己先吐了。


    艱難地別過頭去,默默將被子拉起來蒙過頭。


    黎非自帶的耀眼光環真是能閃瞎她的眼,這麽下去,她會變得越來越不像她罷?


    黎非歎息一聲,又給她拉下來,仔細掖好,摸了摸她的頭,溫柔道:“別說話了,好好休息罷。”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在這裏,守著你。”


    許聲聲用盡了全力,才將一句“大師兄你真好~”給憋了迴去,臉都憋紅了。


    真的是很不對勁啊,要不要讓那個冷冷的路寧致來看看呢?


    她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大師兄,我想喝水。”


    黎非應了一聲,去倒了一杯水迴來,小心翼翼地遞給許聲聲。


    “睡不著嗎?要不要吃些東西?小廚房裏我煮了皮蛋瘦肉粥,還燉了一鍋鮮筍蘑菇雞湯,要不要喝一些?”


    許聲聲就著他的手喝完了一杯水,才搖頭:“想吃啊,但吃不下。”


    她等他把杯子放迴了桌子上迴來重新坐到了她床邊,才開口問他:“大師兄,我最近說話做事亂七八糟顛三倒四,你有沒有覺得我哪裏不對勁啊?”


    “別擔心,不要想太多。聲聲,無論你怎麽變,你都是許聲聲,我心裏那個努力向上善良可愛的姑娘。”


    被情話糊了一臉的許聲聲嘴角抽了抽。


    她是腦子不正常了才會去問一個單戀她的人,是不是覺得她不對勁,你大爺的,情人眼裏出西施啊,問的出個鬼。


    許聲聲泄了氣,有氣無力地趴著,隨口問道:“大師兄,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呀?別說什麽努力向上善良可愛,我才不信。我思來想去都覺得我沒有哪裏值得你喜歡的。”


    黎非怔了。


    喜歡她什麽?


    喜歡一個人,就非要找出喜歡的是什麽地方嗎?


    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是喜歡著她這個人,她身上所展現出來的一切,包括她的缺點嗎?


    愛情是盲目地,愛一個人,會連著她的不足一起愛著,因為那會是她的可愛之處。


    “喜歡就是喜歡。”黎非輕輕道,“聲聲,你能問出這句話,說明你還是不懂。等你以後有了喜歡的人,你就會知道,喜歡是根本不能用言語表達,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會覺得他是你一輩子最閃耀的陽光,你的眼裏心裏根本容不下第二個人。”


    許聲聲撓撓頭,似懂非懂:“不是很明白。”


    她又道,“那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呀?”


    黎非沉默了。


    許聲聲睜著眼睛問他:“咦,是很難迴答還是不能說呀?”


    許聲聲模模糊糊之間,好像覺得她要知道的什麽答案就在不遠處了。但是具體她想知道什麽,了解什麽,她其實又並不清楚。


    許聲聲有強迫症。


    黎非思緒飄遠了的時候,她就抓心撓肺,心裏十分難受。


    她一時之間鬧不清楚為什麽自己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這不像她平日裏的作風。對於自己在意認可的人,她向來都是很寬容的。


    還不等許聲聲想明白,頓時覺得渾身很熱,熱得她的魂魄就像在灼灼燃燒著,越燒越輕,越來越飄飄然,好似在往上飄,腦海中亂七八糟的畫麵在拚命湧上來,一瞬間在她的腦海中炸開了花,疼痛撕心裂肺。


    這種感覺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撕扯她的魂魄,勢要將她的靈魂從這具身體中拉出去。


    越來越疼,越來越疼,疼到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奇怪,她的身體她自己清楚,不該這麽疼才是。


    那股力量,何止是在撕扯她的魂魄,簡直是要撕碎她的魂魄令她永世不得……


    哎等等。


    她忽然嚇出了一身冷汗。


    趁著還有一絲氣力,她猛地去抓黎非的手,艱難地開口:“大師兄,我可能沒辦法實現我的諾言了……”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抓著黎非的手幾乎捏碎了他的骨頭。


    黎非瞬間慌得不行:“聲聲,聲聲你怎麽了?你別嚇我……你先放手,我去找路閣主來給你看……”


    “時間來不及了你別說話啊!”許聲聲幾乎是咬著牙堅持著最後一口氣,聲音都在打顫,“我死以後,別把我埋了啊,我還會……”


    話,戛然而止。


    抓緊黎非的素手骨節泛白,力道卻一分一分小了,最後鬆開,滑落。


    “聲……聲聲?”


    **


    司命堂。


    風月漫突然睜開眼,眼前是熟悉的場景,她躺在司命堂的廂房內,一瞬間,她就跳了起來,直接找到司命,“快快快,讓我迴去讓我迴去,我差一點就知道什麽是情愛了,就差一點點。”


    司命還是第一次看見風月漫這麽慌忙的樣子,嚇得他抱著他的桃花釀往後退了一步,咽了一口口水,搖頭:“不行啊,已經迴不去了。”


    風月漫動作一頓,眯起了眼睛:“哦?”


    司命左右看了看,將桃花釀擱到了安全地帶,才走迴來在書案前坐下,新翻開了話本子,語氣顯得有些挫敗:“想必你迴來的時候已經了解清楚了,我給你安排的命中注定是黎非,而那滄瀾尊者正是二十一重天琉璃宮的藥尊神,現下唯有他在下界,也唯有他在的那一界,才能勉強鎮住你的命格讓你開出桃花來。”


    風月漫想了想:“可是他還活著,我怎麽迴來了?”


    司命“啊”了一聲,懨懨道:“此番他祭陣法力失了大半,氣息前所未有的虛弱,已經壓不住了唄。所以你一遇上命中注定,幹柴撞上了烈火,就把你燒迴來了。”


    風月漫再想了想,手指扣著窗沿,果決道:“實在不行的話,我自己下去。雖說本體過去會受到限製,但那邊我實在是不放心。這麽多年了,封印力量在逐漸減弱,魔族很可能會有大動作。”


    一聽她要去,司命堅決搖頭:“你還去幹嘛,有藥尊神在那裏,保管不會出問題。你要是擔心魔界封印問題,還不如去檢查加固一下來得實在。”


    風月漫沒有接她的話,反而忽然雙手撐著書案,傾身看著司命:“你看看,許聲聲那具身體還在不在?我重新附上去,隻要不遇上黎非,就沒事罷?”


    “理論上如此,但那畢竟是半路借用的凡體,承載不了你的神魂,唯有像這次一樣,封印神之氣息以及大部分法力才行,不過這樣的話,你去了也起不了什麽大作用。”


    司命的話沒有錯,如果再像這次一樣,她還不如本體過去。三千界對她雖有限製,但至少不會像這次這麽被動,處處受限製。


    不過本體過去的話,大約她剛摸到的一點邊緣的情愛之事就又得放棄了。


    唔,有點遺憾吖。


    風月漫敲了敲桌子,轉身就從窗子跳了出去,往外走。


    司命追到窗前,探著身子問她:“哎,你去哪兒?”


    “三千界。”


    三千界不是僅僅一個人界,而是許許多多的平行時空界麵的總稱。


    既有人,也有妖、靈、鬼,而且每一界都是獨立存在的,互不幹擾不能跨越。


    每一界發展的速度也會有不同,所以會出現有的界麵還停留在原始時代,有的界麵已經跨越到了信息時代甚至科技星際時代;有的界麵隻有人類,從古到今甚至到未來都不會出現法術痕跡,有的界麵則妖靈鬼混雜,出現修真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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