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跟我走吧。別讓蕭爺等急了。”司機拎住了小少年後頸下的衣裳,輕而易舉地將小少年掌控在手中了。


    江初之倔強極了,瞳孔微微擴張,“我要去找她。”


    司機沒迴話,拎著他往背後一扔,扛起他就往車站外頭走。


    一邊走,他一邊叼著煙,講道:“因為你不是她的親弟弟,所以,她將你送給我們蕭爺了。”


    刻意強調送字…是為了讓小少年徹底死心。


    教他的第一課,防備、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看,你最親的姐姐,沒將你當親弟弟,甚至將你送人了。


    這樣,你還願意相信她?


    司機笑了笑,小少爺骨子裏有一種固執,且瞧著聰明伶俐,若能培養一番,日後定能成為蕭爺手下的得力助手。


    果然,小少爺聽見他說的話後,不鬧了,一點聲響也沒發出。


    司機哼著小曲,扛著人,將他送上小轎車……


    江初之眼框紅了一圈,清澈的鳳眸前氤氳起一層霧氣。


    蜷了蜷指尖,慢慢將手指捏成拳,死死咬住下唇。


    所以,姐姐真的不要他了。


    他不鬧,很乖,為什麽,不要他了呢……


    小少年眼巴巴望著車窗外,眷念地往越來越小的火車南站望去。


    不眨眼,興許,下一秒姐姐就從車站走出來了呢?


    漸漸地,車站變成一個小點點,又慢慢消失在小少年視野中。


    他蜷了蜷指尖。


    固執地想,姐姐一定是會迴來找他的,再等十天,姐姐一定會來找他的,對不對?


    *


    他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的時間,說長也不算長,說短卻也不算短。


    隻是,足夠小樹長大了。


    足夠一段少年時的情感發酵…發酵成執念與不可割舍。


    江初之從當初那個帶著些奶氣兒的小少年變成身形頎長、麵若冠玉的青年。


    他依舊有些消瘦,一張英氣的臉棱角分明,眉骨有些突起,麵色蒼白。一身黑色西裝,冷漠中帶著些漫不經心。


    身後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


    夜色下,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啪地聲濺出水花,天邊傳來陣陣雷聲。


    泛黃的路燈下,樹影婆娑,樹葉被雨點打得嘩嘩作響。


    已是入了春,春意繾綣,卻是下起了暴雨,沉悶而又壓抑。


    青年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輕撚起黑色傘骨,眼尾上挑的鳳眸裏漫不經心地沁了些笑意。


    “少爺,夜深了,宗小姐也許早就睡下了。”十年前的司機,如今兩鬢染了些白色,臉上生了許多細小皺紋。他撐著黑傘,站在江初之身後。


    “嗯。”江初之輕應一聲,聲音被淹沒在淅瀝雨聲中。


    長腿邁開,黑色皮鞋抬起、踩下,濺起低低水花。


    *


    燈火通明的宅子裏,青年指尖掐著支煙,鳳眸不經意地往茶幾上的信封瞥去。


    默了良久,啟唇問,“辜家在對付宗家?”


    司機以為青年是在問他,剛欲作答,又聽少年嗓音間似乎染了些嘲弄。


    “辜家,愈發沒用了。”


    竟連十幾年前堪堪立足的宗家都容不下。


    煙霧繚繞間,他將煙頭掐滅,起身朝浴室走去。


    他江初之,來了。


    十年後的姐姐……


    千萬不要…再次拋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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