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秦淮茹,軋鋼廠裏出了名的“交際花”。我承認,第一眼看見她,我的心就亂了。她就像一朵帶刺的玫瑰,美豔卻危險,偏偏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楚天兄弟,一個人站著幹嘛呢?走,姐帶你插個隊!”秦淮茹說著,便拉起我的手往食堂裏擠。她身上的脂粉味混雜著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直往我鼻子裏鑽。


    我有些不自在,想抽迴手,卻又怕顯得太刻意,隻好任由她拉著。


    “哎喲,這不是秦淮茹嗎?怎麽今天這麽好心,還帶人插隊啊?”說話的是食堂的胖嬸,她一邊給排隊的工人打菜,一邊斜著眼打量著我。


    秦淮茹笑得風情萬種,“胖嬸,您這話說的,這不是看楚天兄弟剛來咱們廠,還不熟悉嘛,我這不是怕他餓著肚子嘛。”


    “喲,你這嘴巴啊,就是會說話!”胖嬸顯然不吃她這套,陰陽怪氣地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什麽關係呢,這麽關心人家!”


    秦淮茹也不惱,隻是笑得更加嫵媚,“哎喲,胖嬸,您可別亂說,這要是傳出去,可就壞了我的名聲了!”


    我被她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臉上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周圍的工人也開始對著我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看見沒,我就說那小子不是什麽好東西,這才來幾天啊,就和秦淮茹勾搭上了!”


    “可不是嘛,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也不怕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哎,你們小聲點,別讓人家聽見了!”


    我握緊了拳頭,感覺自己的自尊心被狠狠地踐踏在地上。


    好不容易捱到打飯,我端著餐盤,逃也似的離開了食堂。


    該死的秦淮茹,誰要她多管閑事!我心裏暗罵,卻又不爭氣地聞到一股肉香。我低頭一看,餐盤裏赫然多了一塊紅燒肉。


    “嘿,小子,別愣著了,趕緊吃吧!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幫你弄到的!”秦淮茹不知什麽時候跟了上來,笑盈盈地看著我。


    我看著那塊紅燒肉,又看了看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怎麽?嫌我髒,不肯吃我打的菜?”秦淮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語氣也冷了下來。


    “不是,我沒有……”我慌忙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沒有就趕緊吃!”秦淮茹把餐盤往我手裏一塞,轉身就走,“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兒似的!”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麽?


    食堂裏人山人海,大家都在排隊打飯,一邊排隊一邊伸長脖子,焦急地等待著。空氣中彌漫著肉香味,混合著各種議論聲,嗡嗡作響。


    “哎,你們聽說了嗎?今天食堂可是殺了一頭豬呢!”


    “真的假的?難怪今天這肉味這麽香!”


    “可不是嘛,聽說啊,是為了慶祝咱們廠的產值突破曆史新高,廠長特意下令改善夥食呢!”


    “太好了,咱們廠可算是有盼頭了!”


    我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心裏也忍不住一陣激動。看來,廠裏的日子是真的越來越好了。


    “可不是嘛!這迴多虧了楚天,咱們才能吃上這好東西!”一個身材壯碩的工人,一邊狼吞虎咽地嚼著肉,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要我說,楚天這小夥子,真是這個!”他說著,豎起大拇指,用力地比劃了一下。


    “誰說不是呢!”旁邊立刻有人附和道,“聽說廠裏本來不打算改善夥食,是楚天站出來,跟領導們據理力爭,這才給我們爭取來了這頓好吃的!”


    “哎喲,楚天這孩子,真是太有心了!”一個中年婦女滿臉感激地說道,“我家那口子成天在廠裏累得跟牛似的,就盼著這口吃的呢!這迴可算是解了他的饞了!”


    一時間,食堂裏對我的讚揚聲此起彼伏,我頓時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女工人們看向我的眼神更是充滿了崇拜和愛慕,有些膽大的,甚至直接紅了臉,低頭竊笑起來。


    這一切,都被躲在角落裏的賈東旭看在眼裏。他本來就因為我今天的“英雄事跡”而感到憤憤不平,現在看到我被這麽多人吹捧,心裏更是像打翻了醋壇子一樣,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切,有什麽了不起的!”賈東旭終於忍不住陰陽怪氣地嘟囔了一句,“不就是跟領導們說了幾句話嗎?誰不知道他和廠長關係好,這分明是走後門!”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此時此刻卻顯得格外刺耳。周圍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訝地轉頭看向他。


    “賈東旭,你說什麽呢!”一個身材高挑,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女工,柳眉倒豎,怒氣衝衝地瞪著賈東旭,“楚天那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咱們全廠職工的利益!你不想吃好的,就直說,別在這兒酸溜溜的!”


    “就是,就是!”另一個女工也跟著附和道,“賈東旭,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整天遊手好閑的,還好好意思說楚天?你要是真有本事,你也去跟領導反映反映情況啊!”


    “我……”賈東旭被幾個女工說得啞口無言,一張臉漲得通紅,卻偏偏無力反駁。他心裏憋屈極了,隻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灰溜溜地端著飯盆,逃也似的離開了食堂。


    我看著賈東旭狼狽逃竄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心中冷笑,這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香水味隔著兩米都能聞到,不是食堂打飯的王寡婦是誰?


    “王姐,您這是來視察工作的?”我故意大聲說道,眼睛卻狀似無意地瞟向四周。


    果然,聽到我的話,原本嘈雜的食堂頓時安靜了幾分,不少人紛紛向我們這邊看來,眼中帶著意味不明的神色。


    王寡婦顯然也注意到了周圍人的目光,她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笑容,伸手想來挽我的胳膊,卻被我巧妙地躲開。


    “哎喲,楚天兄弟,你這說的什麽話,姐姐這不是餓了,來打個飯嘛。”她說著,還故意挺了挺胸,試圖用她那傲人的身材來吸引我的注意。


    我強忍著惡心,後退一步,皮笑肉不笑地說:“王姐,您這身段,這模樣,哪裏需要排隊打飯啊,隨便找個男人,不都得乖乖把飯送到您手上?”


    我的話毫不留情,周圍頓時響起幾聲低笑,王寡婦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齒地說:“楚天,你別不識好歹!”


    我冷笑一聲,剛想開口,突然人群一陣湧動,緊接著就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楚天!楚天我愛你!”


    “楚天,我要給你生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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