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車隊緩緩消失在馬路的盡頭,劉平蒼搖了搖頭,收拾心情,直接在大路邊坐下。


    難得一個人安靜的待著,剛好可以藉此機會好好的想一想這一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


    聖人說得好:每日三省吾身。


    管他對錯,聖人說的話,總是有用的。


    與此同時,車隊上的徐餘,卻並沒有什麽反省的打算。


    在他從孟齊良的口中得知劉平蒼的想法之後,馬上也和劉平蒼一樣,覺得於鋼這老頭子有古怪。


    而且,徐餘現在可是放得開的很。


    既然發現不對了,那讓他憋著不說出來,完全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也不管邊上其他人的想法,對孟齊良說了一聲,讓他盯著劉修田,自己就擠到於鋼的身旁坐下,沒大沒小的一手直接搭在於鋼的肩頭,一臉賤笑,小聲嘀咕:“老頭兒,你什麽時候會算卦的?我怎麽沒聽說過?”


    “胡鬧!你這樣像什麽話!”


    於鋼還沒開口,楊毅反倒是先不樂意了。


    這也難怪,畢竟在楊老頭兒的心裏,徐餘仍是大梁的太子……


    隻不過,徐餘卻毫不在意,反而撇著個大嘴,一邊哆嗦,一邊說話:“我說,老於頭兒,可別裝了,劉平蒼和小孟都跟我說了。”


    “你個老小子這一路上是古怪的很。”


    “趨利避害的本事,簡直都和傳說中的白澤相差無幾了。”


    “你老人家,總不會有什麽奇妙的機緣,沒有說出來吧?”


    此話一出,楊毅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要說別的,他可能不怎麽在意。


    可是白澤和獬豸一樣,乃是傳聞中的神獸。


    不,不僅僅是傳聞中。


    獬豸,乃是真實存在的。


    而且,那天夜裏,在大明宮中和獬豸交流之中,楊毅便多了一個能力,可以分辨別人是否說謊。


    這也是獬豸最大的本事之一。


    如果說,於鋼這老頭兒真的和白澤有了交集……那麽……


    想到這裏,楊毅不由得唿吸急促,睜大眼睛,望著於鋼。


    不過很遺憾,於鋼隻是翻了一個白眼,懶洋洋的說道:“老夫行走江湖的時候,你們連江湖是什麽都不知道。”


    “若是這麽多年,還不知道如何在江湖中趨利避害,那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年了。”


    “還奇遇,這車裏,奇遇最多的人,就是你!”


    說著話,於鋼一指點在徐餘的眉心,低喝道:“抱元守一,凝神靜氣!”


    一指之下,徐餘馬上就消停了下來,乖乖的坐了迴去,閉上了眼睛。


    別說,他這麽老實下來,看起來到還真的有些道貌岸然……呃,應該說豐神如玉……


    沉靜下來的徐餘並不知道,為了這一指頭,於鋼已經積蓄了幾天的力量。


    深深的調息了好一會兒,於鋼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有些疲累的說道:“再有三次,他的識海應該就可以恢複了。”


    一旁,楊毅麵無表情的說道:“再有三次,你的小命估計也差不多了。”


    於鋼自嘲的笑了笑:“都是無所謂的事情,你都活不了幾天了,我有什麽可在意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兩個人說著話,一邊的孟齊良和劉修田,臉色卻都是一變。


    兩個人,清楚的看到,於鋼的頭發,肉眼可見的白了一些!


    這一幕,著實讓人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出來兩個人有些犯難,於鋼輕笑一聲,隨口說道:“不用太過在意,以後你們就會明白的。”


    同是不良人,很多事情,並不需要說的太明白。


    而不良人,是一個不善於表達情感的存在。


    不管他們有多麽的擔心,多麽的不舍,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往往,這種感情,都隻會在天人永隔的時候,才會爆發出來。


    而且,也是旁人難以理解不良人的地方。


    甚至,每每有人因此斥責不良人的冷血。


    實際上,他們的血,比任何人都要熱!


    隻是他們知道,那種無謂的言語關心,並不能解決任何實際問題。


    不良人,早已經習慣,解決問題,而非誇誇其談……


    但是不管怎麽說,車廂之中的氣氛,仍是變得有些低沉。


    與此同時,仍在晉州城外的劉平蒼,心情也有些鬱悶。


    按照於鋼的說法,他哪也沒有去,就在下車的地方等著。


    可是……


    從坐在樹蔭下,到變成迎著毒辣的西曬,也並沒有等到於鋼口中的車隊出現。


    將近一天的功夫,除了一些進城的商隊,和一些進城的小販,也就沒有什麽人。


    也得虧有路過小販和他一塊在樹下乘涼,給他喝了點水。


    不然的話,劉平蒼都得被渴死……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眼看著,太陽西下,西曬都沒了。


    劉平蒼有心想走,可是一想到於鋼離開時篤定的語氣,又有些猶豫。


    就這樣,他就在那一刻歪脖子的柳樹下,又待了一段時間。


    人隻要幹坐著,就容易犯困。


    劉平蒼也是如此,不知不覺,就覺得眼皮子打架,腦袋變得昏昏沉沉。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的時間,一聲聲蒼涼古樸的鍾聲,在他的耳畔響起。


    鍾聲!


    劉平蒼一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自打邙山一行之後,他對鍾鼓聲非常的敏感!


    隻不過,他沉浸心神之後,這才發覺,鍾聲並非來自於自己的識海之中,而是不遠處的晉州城。


    想來,是到了關城門的時間了。


    “也是,腦袋裏那麵破鼓要是能發出鍾聲,那才叫奇了怪了。”


    “但是……這一麵破鼓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心裏嘀咕了幾句,劉平蒼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沾的塵土。


    舉目遠眺,城門的方向,並麽有什麽車隊,隻有稀稀拉拉的人群,看起來應該是白天進城做小買賣的小商販,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準備迴家。


    “於老頭兒……看來你說錯了。”


    苦笑的搖了搖頭,劉平蒼心中一陣無語。


    可是,現如今他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青州,總是要去的。


    但是青州怎麽去,就是一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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