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朝官場,兩個出名的臭棋簍子。


    就是他們兩個人。


    偏偏,這兩個人還樂此不疲。


    但凡有個什麽事情,就喜歡下一盤棋。


    贏得通吃,輸的滾蛋。


    這一次,郭謙謙跑去找書呆子,讓他算一算邙山的事情,兩個人就下了一盤。


    結果,郭謙謙輸了。


    不僅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還被書呆子好一頓嘲笑。


    離開欽天監,迴到不良人衙門之後,郭謙謙就把自己關在房裏,拿出棋盤,反複的推演之前和書呆子的棋局。


    一臉數個時辰,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這才終於破了棋局,心滿意足的睡下。


    結果,睡了一半,美夢正酣的時候,就被小瘋子叫醒。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大白天就睡眼惺忪……


    “唿……師哥,我迴去接著睡覺去了,養足精神,明兒再和書呆子大戰一場。”


    說完,在於鋼的白眼中,閃身離去。


    他是可以輕鬆離開,可是於鋼卻不能走。


    畢竟,黑牢裏還有一個劉平蒼。


    當然,於鋼也不至於無聊。


    隻見他伸手在背後一抓,“噗”的一聲,之前空空如也的手中,便多了一個精美的玳瑁籠。


    這籠子,真不錯。


    不管是質地,還是品相,都是上上之選。


    以於鋼的眼光,一眼就知道東西的好壞。


    而且,他也清楚的知道,這麽好的東西,絕不是小欒能買得起。


    這玩意兒,一準是郭謙謙淘換出來的,隻是讓小欒得個名而已。


    歸根結底,這隻是郭謙謙找的一個理由罷了。


    事實上,無論是郭謙謙還是於鋼,抑或是欒修緣,都很清楚於鋼不會因為劉紅豆的事情,心生嫌隙……


    這件事情,可以理解為他們之間小小樂趣……


    “好籠子,好籠子啊……”


    於鋼美滋滋的看著籠子,任由時間如流水般逝去……


    這一邊,他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美滋滋的。


    另一邊,劉平蒼卻是度日如年。


    不,比度日如年還要難過許多。


    好家夥,吃的那麽惡心……


    他的神經,已經麻木了……


    而且,就算他不再似之前那般目不能視,可也沒有辦法分辨白天黑夜。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時間又過去了一天。


    次日天明,於鋼的手中還是拎著那個鳥籠子。


    不過,他並沒有繼續呆在黑牢的外麵,而是拎著鳥籠,溜溜達達的走出了不良人。


    畢竟,得了一個這麽好的籠子,得出去顯擺顯擺……額,不是顯擺,是和同好之人,交流交流的玩兒鳥、養鳥兒的心得。


    大梁京兆府,養鳥兒的人不少,而且大部分的人,非富即貴。


    要麽就是祖上多少輩的富戶,要麽就是哪個衙門的老爺。


    於鋼身為從三品的指揮同知,平時交往的時候雖然沒有刻意的結交達官貴人,但是他的身份和地位在那裏擺著,身邊的人,自然也不會是什麽剃頭修腳的貧民。


    京兆府養鳥兒的人遛鳥都有固定的去處。


    普通人,基本上都在南城溜達玩。


    但是有一定身份的人,基本上都在西城。


    西城,挨著春明門。南麵是道政坊,乃是一片民居。住在這裏的人,大多都是大梁的武將。


    北麵則是興慶宮。


    大梁京師三大宮,太極、大明、興慶。其中興慶,指的就是興慶宮。


    作為皇帝的別苑,興慶宮建有興慶殿、南熏殿、大同殿、勤政務本樓,花萼相輝樓和沉香亭等眾多建築物,樓閣亭苑,不計其數。


    無論是當今陛下也好,先皇也罷,大梁朝的兩代皇帝,在厭惡政務想要尋個難得的清閑的時候,就會擺駕興慶宮,換個環境,換個心情。


    作為陛下的別苑,此地自不會允許旁人隨意入內。


    但是當今陛下體恤百姓,與民同樂將興慶宮的宮門,向北挪了數十丈。


    這樣一來,興慶宮門前的大片園林,便算是開放的空間。


    當然,雖然說是開放,可也不是任何人都能隨意的進出。


    畢竟,數十丈之外就是陛下的別苑。


    因而,此地常年有官兵巡守。陛下沒有在興慶宮的時候,巡守的鬆一些,百姓們倒是可以看一看興慶宮的壯麗。


    於鋼和他的小夥伴們,也可以帶著自己的鳥籠子過來顯擺……不,交流!


    今天於鋼就是這樣打算的。


    帶著新得的玳瑁籠,迴家裝了隻鳥,屁顛顛的趕去了興慶宮。


    在興慶宮前的花園裏和幾個達官貴人顯擺一通,飽餐一頓馬屁,這才興高采烈的離開興慶宮。


    隻是剛剛走出來,還沒來得及往不良人所在的永昌坊去,路邊幾個人的閑談,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聽說了嗎?不良人又開始私動刑獄了……”


    “啊?這次是誰啊?”


    “聽說是個昭應縣來的窮小子。”


    “一個窮小子怎麽值得不良人……”


    “你不知道,我聽說那個窮小子祖上有錢,說是他家昭應縣的老宅,有寶貝,不良人憋著搶人的宅子呢……”


    “啊,還有這種事兒!”


    “你等著今兒早朝,都察院要彈劾郭謙謙……”


    “真的……”


    兩個人似乎注意到了於鋼,說話聲音瞬間壓低,還往一旁躲了躲。


    於鋼倒是沒覺得怎麽樣,反而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唿,這才轉身離去。


    當然,他也可以直接過去問上幾句,畢竟,那兩個人不過就是吏部的小官。


    但是,他並沒有這麽做。


    至於個中緣由,恐怕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出了興慶宮,於鋼拎著自己的鳥籠,信不往來庭坊而去。


    隻是剛過興安坊,轉入大寧坊的時候,距離不良人衙門不遠的時候,於鋼身形一頓。


    “興隆綢緞?”


    於鋼看著街邊鋪麵掛著的匾額,輕聲讀了出來。


    話音剛落,就有一位身穿大袖襦裙的漂亮女子站在台階上,笑吟吟的招唿道:“大人可是要選布匹?”


    於鋼看了她一眼,脫口而出:“露這麽多,不冷麽?”


    隻是說完,他頓覺尷尬,趕緊改口:“你是杜秋?”


    漂亮女子正是前任怡紅院的花魁,杜秋。


    此時被於鋼認出,杜秋眉宇間閃過一絲憤懣,臉色瞬間變冷:“大人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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