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霜院。


    孟昱好些日子不來,榻上多了不少床幔。


    高高掛在天花頂的橫梁上,燭台擺在各處,待天黑下來,若隱若現的燭光在好幾條半透明的床幔間浮現。


    穿著常服的薛元菱不似曾經那般妖冶勾魂,反倒規規矩矩地為他更衣沐浴,說的也是一些家常話。


    兩人仿佛多年的夫妻,給孟昱一種極大的錯覺。


    他雙臂展開,泡在浴桶裏聽薛元菱一邊為他捏背一邊說話。


    說的什麽話他是一句都沒聽進去,隻知道一睜眼便看到她的櫻桃小嘴,端莊嫻靜的她此刻也別有一番韻味。


    當即沒忍住,便將她雙手抱入浴桶,堵住了她的唇……


    次日。


    薛元菱從他的臂彎中醒來,心裏大有一種滿足感。


    上一世的她連個男人手都沒牽過,這一世倒是實實在在地彌補了缺憾。


    不僅牽手,還各種刺激的都來一遍,關鍵對方還是這種寬肩窄腰,貌若潘安的翩翩公子。


    多金不多事,力壯又貼心,幾次下來,服務意識也是杠杠的。


    在某些事上,這領導就變得通情達理很多。


    四舍五入,薛元菱覺得自己賺了。


    尤其是一早就能看到這張令人舒心的臉,忍不住又被美色吸引,朝著他的眉心吻了吻。


    然而下一刻孟昱忽然睜眼,一把將她逮到懷中膩歪起來。


    不過他並未折騰她,很快便更衣洗漱,順道告訴她。


    “午時過後帶你去遊船,那種新鮮玩意你定是喜歡。”


    聞言,薛元菱震驚地走下床:“世子爺,妾身還在禁足期呢,不能外出。”


    這不就等於帶她出差麽,誰知道要幹什麽活,與其那樣,她還是喜歡自己在院子裏躺著喂魚。


    可孟昱卻沒給她拒絕的餘地,隻道:“你這禁足也就口頭說說,若實在擔驚受怕,爺便帶你偷偷溜出去。”


    說完又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反正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偷溜了。”


    ……


    所以,還是鑽狗洞嗎?


    當薛元菱看著眼前的這個狗洞後,無可奈何地爬了過去。


    為了不起眼,她還特意換了一身小廝的裝扮,就跟平常孟昱帶小廝出府的陣仗一樣。


    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是她偷溜出來了。


    若是被梁氏知道,估計得馬上給她立規矩了。


    孟昱帶著她坐馬車去了城郊一處湖水旁,如今已經開春了,兩岸邊的柳樹發了新芽,波光粼粼的水麵在微風的吹拂下,甚是好看。


    那張古色古香的船隻就擺在眼前,不過上麵還有一個人。


    孟昱本想帶著她一起去的,看到那人後他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了薛元菱一眼。


    “我有點事與那人相說,你可以去這附近走走,晚點我叫嶽七來找你。”


    薛元菱下意識地瞄了一眼遊船上,隻模糊看到一個男子的背影,卻沒認出來那人是誰。


    可既然孟昱都這麽說了,她也不可能跟過去,不過也樂得自在。


    可以趁著這機會好好地看看這大好風光。


    自打穿過來後,她還沒出府這麽悠閑地與大自然親近過。


    最遠的距離也就是從十裏鄉來京都,再到京都的集市上逛了逛。


    這古代的風光就是不一樣啊,空氣清新無汙染,這麽早就有孩童在放飛紙鳶,岸邊還有其他的遊船,都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公子女眷。


    這一幕就像曾經見過的古畫,忽然間她覺得若是離開國公府,能自己有個小院子,在裏麵躺平好像也不錯。


    可國公府豈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


    至少她目前的經濟實力還沒達到實現自己徹底躺平的層次。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一處無人的湖堤上,石橋下忽然傳來人撲騰的聲音。


    她察覺不對,往下一看,赫然發現泛起波動的湖麵下竟然有個人影。


    薛元菱臉色微怔,幾乎是想都沒不想,立刻跳入水中救人。


    然而她入水的瞬間,頓時看到了自己上一世臨死前的場景。


    也是為了救人而冤死,那一刻她的身子忽然傳來一股強烈的窒息感,眼前的男子又變成上一世被她救過的那個女人。


    雙腿好像又有人在湖底不斷拉扯她!


    薛元菱拚命掙紮,緊緊抓著那男子要將他拖上岸。


    就在某一瞬間,她的腦子又瞬間清醒過來,四肢迅速往前衝去,而且身體裏竟然還仿佛帶了一股神奇的力量,拉一個大男人都輕而易舉。


    不一會的時間她就帶著那溺水男子來到岸邊,看到他一動不動,薛元菱下意識地來到他身邊,按住他的肺部便開始搶救措施。


    在此期間,她腦海裏時而空白,時而閃現過許許多多的畫麵,尤其是看到男子受傷的胳膊後,薛元菱想都不想,幾乎是憑借著本能解開他的腰帶,手法利落地先給他止血。


    然後一番搶救後,男子終於吐出幾口水,猛烈咳嗽出聲。


    薛元菱這才鬆了一口氣,渾身癱坐在地上,方才身體裏那股力量好像在頃刻間都消散了。


    她如散了架一般,難受不已。


    但屬於她的腦子漸漸歸位,理智到來後,她赫然發現,自己竟然懂一些醫術?


    難道也是和繪畫彈琴那些金手指一般,都是繼承了這副身體的福澤?


    不然她怎麽會搶救,怎麽會有那麽熟悉的包紮技術?


    上一世的她不過是個職場牛馬,卷生卷死,別說心肺複蘇了,包紮止血也從未有過,哪懂什麽手法。


    疑惑之際,男子開了口。


    “是姑娘……救了我?”


    姑娘?


    薛元菱迴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的小廝帽子掉了,長發下垂,已然是女子的模樣。


    她訕訕一笑,看著自己渾身濕透的樣子,思緒紛雜起來。


    “那個……公司既然已經沒事,那我就放心了。”


    她欲走,但還是被男子跌跌撞撞地追上來:“敢問姑娘貴姓?若有機會,小生自當親自登門感謝!”


    “不必不必,小事而已,不足掛齒,我……家郎君還在前頭等著我呢,告辭。”


    也不管那男子驚愕的神情,薛元菱已經快步離開。


    按照狗血小說的一貫定律,自己當了救命恩人,十有八九會迎來一段孽緣。


    她如今可是國公府的妾室,一心隻想著賺錢躺平,握著鐵飯碗鹹魚一生。


    可別招惹什麽桃花給世子爺戴帽子,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職業道德得遵守,無故偷摸著跳槽那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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