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殊離奇道:“為什麽須如此小心謹慎?”


    楚不休將她攬入懷裏,輕輕的道:“有許多人跟大哥過不去,天知道他們會耍什麽下流手段,大哥不能讓你有一點差池,你就乖一點吧!”


    衛殊離趕緊道:“要是我惡作劇了,大哥,你不會生氣吧!”


    楚不休也知道要殊離不惡作劇,比要牛不吃草還難,但是”金龍社”的魁首夫人到處捉弄人戲耍,又直在對屬下交待不過去,想了想,道:“這樣吧你想惡作劇時,就把它寫下來過過癮,別對自己人下手,等遇上敵人,再把你記下的惡作劇法子,一股腦兒全用在敵人身上,如何呢?”


    猛翻白眼,衛殊離嘟聲道:“大哥根本不懂,玩某種惡作劇就有某種心情,那有人先欠著等以後再玩的,一丁點樂趣也沒有了。”


    扳起臉,楚不休道:“不能再小孩兒脾氣了,殊離,你不能永遠做小孩子。”


    衛殊離咬著手指頭,突然拉上棉被睡下,道:“我困了,晚安!”


    楚不休一把將她扳起,喝道:“你看著我!”


    衛殊離不由得睜開眼,楚不休正色道:“你不能每次遇上無法解決的事,就采取迴避一途,你有什麽話,說出來跟大哥商量,否則問題永遠留在那裏,變成你心裏的疙瘩。”


    衛殊離別過頭道:“我不知道,我不說!”


    楚不休扳正她臉蛋,正視道:“如果你不願說,那以後再談,隻是悟心大師在廳裏等著。”


    接著把”正一明威秘錄”的來曆說了一遍。


    衛殊離負氣道:“一定要今天說麽?”


    楚不休正色道:“是的,你不能使你大和尚叔叔等太久,而且,說完了,就下山迴劉家村。”


    看了楚不休一眼,衛殊離下床把鞋子穿了,心中氣道:“大哥也不問我昨天到今天受了多少欺負,隻一味要知道破書的事情,哼,根本不關心我。”


    誠如楚不休所說的,衛殊離一遇上無法解決的事,就想法子迴避,此時楚不休和她提到婚嫁之事,及日後的禁忌,她心中難以適應,就故意避開這個問題,把注意力全移到楚不休不關心她死活的事上,自覺無人關愛而委屈著。


    楚不休看她神色不對,十九也猜得出她想的,忖道:“等迴劉家村,她休息夠了,精神好些再問她昨日之事,再陪她騎著新買的馬蹓躂,就會忘了不愉快的事。”


    牽起殊離的手,楚不休笑道:“別扳著臉,人家還道我欺負了你。”


    衛殊離甩開他的手,道:“你自不會欺負人,你是‘金龍社’的大當家,高高在上,不容人冒瀆,我隻是小人物,不用你關心。”


    說完氣衝衝的出房,留下楚不休在房裏一楞一楞的,最後隻好無奈一笑,迴到廳上,隻見展熹和戰平都以古怪的神色望著他,問道:“悟心方丈和殊離呢?”


    展熹和戰平互望一眼,都無言以對。


    楚不休坐下身,安詳道:“是否殊離又有古怪了?你們有話就說吧!”


    輕咳一聲,展熹道:“殊離一出來就拉著方丈往外走,說有話跟他說,方丈大師就不說什麽的和殊離走,然後不久魁首就出來了。”


    楚不休輕喟一聲,道:“這孩子從來不知別人的苦心,隻道自己都是對的。”


    展熹本來想問他們為什麽鬧不愉快,但見楚不休這樣,隻好忍住。


    楚不休起身道:“夜深了,迴去吧!”


    展熹道:“不等殊離麽?”


    勉強一笑,楚不休道:“在少林寺,她不會有事的,自有人保護。”


    說完出房下山,展熹、戰平隻好跟著。


    在悟心大師禪房裏,說完了”正一明威秘錄”的由來,衛殊離吃著素齋,道:“還是大和尚叔叔疼殊離,會想到殊離沒吃飯。”


    悟心大師搖頭道:“你這孩子就會鑽牛角尖。”


    衛殊離不服道:“才不是,是大哥不關心我,隻關心那本破書。”


    悟心大師合什道:“阿彌陀佛!你這麽說真是冤枉衛施主。


    令尊在世時,讓你扮男孩子,叔叔見你也不自覺是女兒身,心中十分擔憂,多次與堂兄提起,他依然我行我素,等他過世,表叔想點醒你,總是開不了口,隻盼你日後長大會明了,天可憐見,衛施主早一步點醒你,又耐心的幫助你慢慢適應,而今你能這樣,全是他一番心血和功勞。”


    衛殊離道:“大和尚叔叔就會替他說話。”


    悟心大師微笑道:“衛施主肯對一個初次見麵的孩子,全心全意的照顧和管教,除了有緣,不能不說他不是一個胸懷廣大的奇男子,也隻有他,才管得住你。”


    衛殊離負氣道:“他的規矩太多了。”


    悟心大師笑道:“他跟你說些什麽?”


    “他……”衛殊離不由得靦腆道:“大哥說要娶我為妻。”


    悟心大師道:“前夜裏,他也跟叔叔提過,叔叔早看出你們是天生有緣的人,也就答應了,依我國習俗,婚嫁素由長輩決定,他會問你一聲,表示非常看重你的意見,你怎麽迴答?殊離,看你情形,可是使性子鬧別扭了?”


    衛殊離抿嘴道:“沒有啊!隻是不習慣。”


    悟心大師沈吟道:“殊離,如果衛施主要求你日後不可再胡亂跑或到處搗蛋,這並沒有不對,向來女子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江湖人雖不如此苛求,卻也不能太驚世駭俗,你須體諒他身處的立場,好比他能諒解你不愛女紅家事的性情。”


    這番話若由楚不休來說,衛殊離可能又會想歪了,但由另一人說出,尤其是自己叔叔,殊離便低頭沈思起來。


    良久,衛殊離幽幽的道:“不要長大多好,像從前那樣就很好了。”


    摸摸她的頭,悟心大師道:“傻孩子,你不長大沒關係,但你周圍的人會成長,衛施主終究需要一個妻子,你能永遠和他做兄弟麽?”


    衛殊離的頭愈來愈低了,心中卻想:“大哥又喜歡上那個女妖精,不然大和尚叔叔怎會如是說?”


    隻聽得悟心大師又道:“寶兒,你的容貌承襲令堂的美麗,但性情卻傳自你爹,當年令堂去逝,令尊不願去麵對現實,逃避到少林寺來,以為能藉佛門清靜之地忘懷過去的感情,老納曾點化於他,希望他重迴凡土濟世救人,隻有這樣才能淡忘,可惜他執迷不悟,一心認為自己連妻子也救不活,又有什麽本領去救人,隻把全副精神放在你身上,沒想到十五年過去,換了你在逃避,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衛殊離的頭,低得都快點到地了。


    悟心大師牽她起身,道:“隻有去麵對問題,才是解決之道,叔叔送你迴去,衛施主是明理量大的人,隻有他才能包容你,殊離,叔叔老了,你是唯一讓叔叔牽掛的人,你懂麽?”


    低著頭,衛殊離任由悟心牽著手下山,什麽話也不說。


    萬籟俱寂的夜晚,有一豆燈光,老遠就可望得見。


    鄉村務農之人都是早睡,隻有有事的人才不睡。


    楚不休在房裏喝酒,眉頭糾結的,突然有人敲了二下房門,冷冷的道:“什麽人?有事明早再談。”


    來人不死心的再敲二下,楚不休隻好走過來開門,門開了,卻又不見人,沒好氣的再關上門,這時又有人在敲門,飛快的開了門,這下可給他看出破綻了,突地,把房門邊的一塊大石頭搬進屋裏,笑罵道:“再不出聲,我可要摔了。”


    衛殊離怪裏怪氣的聲音從石頭裏傳出來:“摔痛了我,你要在床邊陪我生病,有黴一起倒,沒關係。”


    楚不休把大石頭小心放在床上,笑道:“我服了你,快出來吧!”


    隻見石頭被剝皮似的,衛殊離從皮裏鑽出頭來,道:“大哥這麽快就看出真象,不好玩!”


    接著身子鑽出來,把那塊布折疊起來,下床在桌前楚不休身旁坐下,又道:“大哥怎能在黑夜裏,那麽快就看出真象?”


    楚不休失笑道:“那有人在房門邊置一塊大石頭的,不怕夜裏不小心拌倒?又早知道你有一塊隱身布,就知你在搗鬼。”


    衛殊離嘻嘻一笑,突然扳起臉道:“睡覺前喝酒不好,大哥有心事是不是?那就應該說出來,否則問題永遠留在那裏,變成你心裏的疙瘩。”


    這是楚不休在少室山說的話,誰知過不多時,就給她用來說嘴,楚不休啼笑皆非道:“你這小鬼,真算不出你有多少古怪。”


    抿嘴一笑,衛殊離道:“我也算不出大哥有多少規矩要我遵守。”


    楚不休盯著她看:“肯麵對問題了?”


    衛殊離別過頭道:“大和尚叔叔替你說了一大堆好話,總之都是我不對,聽了真是難受,那有叔叔不幫自己人幫外人的。”


    楚不休無奈道:“你就愛鑽牛角尖。”


    衛殊離嗔道:“你跟大和尚叔叔串通好啦,說的都一樣。”


    楚不休故意嘔她,點頭道:“是啊,前夜裏我和方丈就說好的,兩邊挾攻,非治好你的老毛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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