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虎哈哈疾道:“這禿驢可夠受了,誰叫他碰上你!”


    衛殊離已痛得受不了,取樂服了,又以金針治傷,即使如此,還是痛得昏迷過去。


    唐虎搖她不醒,眼望唐卓:“二哥,怎麽辦?”


    唐卓看著她冒汗的臉蛋,不由得癡了,道:“別動她,我們在一旁護著。”


    唐虎點點頭,坐在殊離身側,讚道:“她真好看,比蓮美姐還好看十分,難怪大家都喜歡她,隻是,也真刁蠻。”


    唐卓義正嚴詞道:“何止刁蠻、任性、胡鬧、不講理,衛當家又把她寵上天,是以不知輕重,對付高手也用那種小孩子玩意,縱然得手,也應防範被反咬一口。”


    唐虎沒好氣道:“老哥,你真八股,大哥說得沒錯,你總是迂腐不堪,老希望別人都是你想象中的模式,超乎尋常,你便老大不高興。”


    唐卓默然,好一會才道:“我也不是不高興……”這時,在地上滾動的和尚,喑啞的喊道:“琳兒,快想法子替我拿解藥,唉喲,難受死了……琳兒,快點……”


    琳兒一直躲在通向裏間的簾子後麵偷窺,這時壯著膽子走出來,慢踱到唐卓跟前,道:“大師父其實不是壞人,隻是脾氣比較不好,所以請你們給他解藥,求求你們,你們看他好可憐哦!”


    唐卓、唐虎早見到他那狗熊樣子,卻也無能為力,唐卓冷道:“在下並無解藥,對不起,另請高明。”


    琳兒急得快哭出來,道:“那怎麽辦?大師父會死的。”


    唐虎不憤那和尚重傷殊離,怒道:“這禿驢下手毒辣,定是奸惡之輩,死得好!”


    唐卓教訓道:“別胡說,小虎,殊離說和尚隻會受點折磨罷了。”


    唐虎冷眼看和尚的苦狀,實在不是隻受點折磨,而是大大的難受,也不由得生出惻隱之心,但也愛莫能助。


    琳兒求道:“兩位公子,真的沒有法子麽?”


    唐卓、唐虎皆搖搖頭。


    琳兒跑向那和尚道:“大師父,這怎麽辦?”


    和尚喘息,聲音粗啞的道:“小妖女有解樂,找她才有用。”


    “可是她睡覺了,搖不醒。”


    “割她一刀,就會吃痛醒來。”


    “用刀割,她會痛哩,不大好。”


    “她是妖怪,不會痛的,快去,琳兒,你不去割她,就把大師父的頭割下來,老子……奶奶的,老子受不了了,快去,琳兒……”


    琳兒提起地上的戒刀,道:“那兩位公子不答應怎麽辦?他們武功很高。”


    “用……用大師父教你的……懂不懂?”


    “哦!”


    琳兒手持戒刀,一步步逼進唐卓那方,顫抖著道:“你……你們走開,我要……要割……”


    “割”了半天,就是割不出來,那和尚又叫道:“琳兒!割她一刀,輕輕劃一下就成了,不會怎樣的。”


    琳兒轉頭問道:“會不會死?”


    “不會,不會,唉喲,琳兒,快點動手——”


    琳兒更逼近唐卓等人,這次不再害怕,道:“二位公子請讓開,大師父說不會死的,割一下沒關係。”


    唐虎豁然起身叫道:“割一下沒關係,你幹嘛不割自己,割得重一點,叫得愈大聲愈好,也許她就會被你吵醒來了。”


    琳兒猛搖頭道:“不要,我怕痛。”


    唐虎火道:“別人也會痛,你弄痛她,她更不可能給解藥了。”


    琳兒遲疑著,迴頭道:“大師父,怎麽辦?”


    這時,衛殊離悠悠醒來,拔下臂上金針,知道自己須快點迴去調養,道:“我想迴去了。”


    唐卓忙道:“我們送你迴去,住那兒?”


    衛殊離見琳兒手持戒刀瞪著自己,問道:“扮家家酒呀?我現在沒心情,等我傷好了再玩。”


    唐虎忙把方才的事說一遍,衛殊離嘻笑道:“沒想到你也想殺人;好吧!我給你解藥救地上的髒和尚,隻是你須著我做一件事。”


    “什麽事?”


    “跟我一塊迴來吃飯的那位爺迴來時,你告訴他我先迴去了。”


    “好。”


    不用拿刀殺人,琳兒頓時輕鬆起來,口舌也活絡多了。


    衛殊離給了解藥,人又昏倦起來,唐卓、唐虎扶著,不知不覺似乎有人將她抱高起來,睜眼見是唐卓欲將放在她拍過它的頭的那匹棕色馬,驚道:“不要這匹馬,它……”


    唐虎邊解韁繩邊道:“別介意,送你迴去再送它迴來,二哥跟琳兒說過了,你就少婆媽。”


    在唐虎想來,有緊急事而順手牽馬,隻消留些銀子給失主,就不算是偷;而衛殊離原也不在意這些,問題是這馬她剛才動過手腳,這一坐上去……


    老人家常說,少年人不可做壞事,抬頭三尺有神明,會有報應的,隻分來早與來遲。


    隻是,衛殊離萬萬沒想過會有報應,而且來得這麽快!


    掙紮不想上那馬,苦於全身不對勁,唐卓又是一本正經的人,隻想早些送她迴去療傷,唐虎則是個沒心機的人,沒有人注意到她一臉焦急,就這樣被放上馬鞍。


    陡地——


    重量壓在馬鞍,鞍上被殊離釘上的粗鐵釘,頓時釘入棕馬的皮肉,馬兒嘶聲長啡,四肢亂跳,飛奔了出去!


    衛殊離嚇得右手死攀著馬首,大叫:“唉呀——姓唐的,你給我記住——”


    那馬一下子就竄得很遠,東竄西竄,啡鳴不已,顯是痛得很,心想十分惡劣,隻有借著奔跑來減輕疼痛。


    衛殊離嚇得什麽都沒辦法想,閉上眼睛不敢睜開,怕一睜眼便見到騎下這馬瘋狂的跑去撞牆,就算不撞牆,那奔跑的速度就夠她害怕的了,隻有在心中祈禱。


    “大哥——你快來啊——你快來啊——”


    心中不斷唿喊,倒也還明白這次楚不休再怎樣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及時起來教她,說不定二人再見時,她已粉身碎骨了,心中更加的害怕。


    也不知過了多久,驚嚇中的衛殊離隻感覺到仿佛過了好幾年,腦子亂哄哄,沒有想過唐卓、唐虎如何的著急,更不敢去想自己的命運,右手一點也不敢鬆弛,左手的傷因過度的震蕩而已經失去知覺,全身骨胳似乎快被震垮了,五髒六腑幾欲奪腔而出,全身伏在馬上,不敢絲毫動彈。


    如果在平時遇上,也不會這麽慘,糟糕的是每次騎馬,大多有楚不休相伴,甚少有獨自控馬的經驗,而左手傷重在先,這馬又因她的惡作劇幾欲發狂,根本無法控製,隻有緊貼馬身,以免被摔下。


    這叫惡有惡報!


    良久,大概害怕得過頭了,突然有膽子睜開眼睛,看見是個極陌生的地方,那馬也因跑得太久,漸漸緩慢速度,衛殊離因此心中大定,拉住韁繩,馬兒倒也乖乖停下腳步,殊離大喜,拍拍它的頭道:“我不要你走,我知道你很痛,我會幫你療傷的。”


    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因害怕而變得怪怪的,緩緩下馬,把馬縛在大石上,任它嚼著地上的青草,自己跌坐在石頭上,但覺全身酸痛,隻想睡一覺,隻是此地陌生,不敢太大意,先替自己療傷,盤地運功,半個時辰後,感覺舒服多了,手也不那麽痛,心情大好的替馬治傷。


    那馬鞍上的鐵釘,原是她用來害黃河六鬼的,沒想到先害了自已,幸好當時尚有良心,隻插下一根鐵釘,否則,黃河六鬼沒有真變成鬼,她衛殊離就先成了孤魂野鬼了。


    “惡有惡報”這種事,她是想也不會去想,又是暗罵自己運氣太差,決定下次惡作劇時要先想清前因後果。


    為棕馬拔下鐵釘,敷上療傷藥殊離身上的藥都是最好的,藥敷在傷口,立即有清涼之感,馬兒更加安靜了。


    衛殊離見它前後判若二馬,搖頭道:“方才你差點將我嚇死,又差點把我摔死,真不是好朋友,隻是不醫好你,咱們就沒辦法迴去了是不是?”


    也不知這是什麽鬼地方,無聊的向馬兒道:“我口渴了,想必你也一樣,咱們去找水喝吧!”


    拉著馬韁向前走,見此地奇林怪石頗多,知道是在一座山的附近,抬頭向出望,綿延不絕,想登上山頂很是不易,除非有一條像辟於崇山的上山石道。


    走了好一會,找不到水喝,見樹上有野生的蕃石榴,摘了便吃,十分香甜,吃完一個,又摘了一個,迴首看馬兒眼巴巴望著她,嘟聲道:“找不到水,你吃不吃水果?”


    馬兒叫一聲,四蹄不安份的蠢動,衛殊離無法,摘下四五個蕃石榴欲放在馬上的行囊,這行囊當初黃河六鬼走時並沒有拿走,衛殊離老實不客氣把東西全搬出來看看,卻是女子用物,推想是花二妹或陸虹妙所有,幾套換洗衣物和一套青布衣褲,都很新,顯然主人素愛穿新衣,還有幾綻銀子,一柄小劍,至於梳子、簪子、胭脂……應該有的全有了。


    衛殊離見之大喜,好似尋到寶藏一樣的看了又看,心中忖道:“不知離開多遠,瘋馬亂跑,這路程可難以確定,正需要這些銀子,反正黃河九鬼也不是好人,取之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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