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泄氣,也許這次真的有效。


    先抱著‘萬一’的想法,免得太過失望。


    你就幫著找吧!


    別說了,真討厭,居然拿死人的東西給我玩,一想到這事,我便禁不住起雞皮疙瘩。”


    不願再想,衛殊離走到桌前,玩弄她拿來那隻竹籃子,不時打開一條縫,望著裏麵的東西而笑,仿佛十分寶貝,心癢難搔,忍不住把手伸進籃子裏,不小心,蓋子拉得太開,這時——


    “哇——”


    “找到了!”


    那”哇”聲是殊離叫的,隻見一隻一隻大小不一的青蛙從籃子裏跳出來,頓時,跳到桌子,跳到地下,跳到……


    楚不休三人看傻了眼,十幾隻青蛙在屋裏到處亂竄,這種景象可真特別,楚不休唉聲道:“這小鬼,就沒有別的正經事可以做?”


    衛殊離知道要糟,提著籃子捉青蛙,好不容易捉迴一隻放進籃子,又忘了要加蓋子,又被跳出來,急得手忙腳亂,叫道:“你們別亂跑,快迴來各就各位。”


    青蛙未受訓練,依樣亂竄,有二隻跳到楚不休床上,被楚不休捉住,道:“殊離,過來!”


    慢吞吞走近,衛殊離把籃子送上,楚不休將二隻背蛙放進籃裏,很快合上蓋子,盯著殊離一副無辜的臉,道:“這些青蛙你打算怎麽辦?”


    衛殊離道:“大哥答應要在總壇水塘養蛙,這些正好派上用場。”


    楚不休麵色不善,道:“從這裏迴總壇須費時多日,你給它們吃什麽?”


    “這個……”


    楚不休斷然道:“打開窗門,放它們出去,至於總壇要養青蛙,自會派人捉來養,你一迴到家就有得玩,但是,我們先聲明一點,不可以把它們帶進屋裏!”


    衛殊離奇道:“它們很可愛呀,難道大哥不喜歡?”


    楚不休道:“萬物各有其生存地點,你要跟它們玩,就到水塘去,它們才不會跳來跳去的躲著你,現在快放它們走,不然就捉到廚房火烤、清燉、油炸三吃。”


    方自如接著笑道:“我也很懷念烤蛙的滋味,加點蔥醬就更棒了。”


    嘟著嘴,衛殊離打開窗戶,把青蛙趕出去,又去端來一盆水給楚不休洗手,陰武取笑:“殊離這麽乖,實在少見,應該請個畫匠畫起來留念。”


    方自如笑罵道:“你跟殊離在一起,別淨學她愛捉弄人的毛病。”


    衛殊離猛翻白眼,嗔道:“你們師徒一搭一檔,可將我損了夠。”


    機會難得,誰會不好好把握。


    而且有楚不休在旁盯著,殊離隻好又乖得像小貓。


    那隻小醜麵具,有一個滑稽的大鼻子,楚不休三人說”找到了”,就是覺得這鼻子是唯一可以藏東西之處,果真取出一顆小指大的蠟丸,正高興可以自蠟丸中得到靈丹,就在這時發生人蛙大戰。


    此時,楚不休手拈蠟丸,向殊離道:“但願這裏麵的東西對你有益。”


    往後退了幾步,跟楚不休保持距離,衛殊離才道:“嗯,大哥請動手吧!”


    她的企圖自己最清楚——如果真是藥丸,就以最快的速度奪門而出。


    陪死人睡了七年的東西,你敢吃麽?


    楚不休可不管她願意不願意吃,隻要對殊離身體有益的東西,他會不擇手段,連哄帶騙要她服下,何況這妙藥。


    衛殊離最怕楚不休那堅定的眼神,又退了二步,道:“大哥應該休息了。”


    笑了笑,楚不休捏開蠟丸,跑出一團紙,極簿極勒的紙,攤開紙團,滾出來的是一顆很小巧的金印,眾人楞了,衛殊離則笑得二個酒窩都深了。


    阿彌陀佛,想想看,有一碗熱騰騰的八寶麵,就放在屍體旁,相信胃口再好的人都提不起興趣拿來吃,是不是?


    楚不休雖感到失望,但紙上寫的字卻吸引住他,念道:“恭喜閣下得到這顆金印,憑這小印可以在南京‘龍記’錢莊領取二萬兩黃金,這是二十年前,本人與好友黃夢生賣藥所得,因貪念占為己有,後經商有成,對當年之事頗悔悟,遂把二萬兩黃金摒除在財產外,留給有緣人,閣下若可憐黃夢生,有緣相見可送他些度日,當年之妙藥係我尋得,是以不甘心分他一半,唉,將死之人提這些有什麽用,藥醫不死病,聖藥也無法挽迴我的生命,最後一顆被我棄於江水,也許能滋養魚兒,也是一美。拾孝遺筆”


    忙得一塌糊塗,結果最後一顆藥在魚兒肚裏,楚不休望著手中刻著”拾孝——二萬兩”的金印,無奈的苦笑。


    “龍記”就是”金龍社”的錢莊,南北到處有分莊,設有小金印及小銀印,是方便那些怕銀票會皺會破的大客戶,存黃金就結金印,燙著一條龍,楚不休一眼就看出不假,隻是未料繞了一大圈子,找到的卻是自己的客戶。


    衛殊離知道楚不休很失望,笑嘻嘻道:“大哥,恭禧發財。”


    楚不休想通生死各有天命的道理,也就釋懷,笑道:“小金印是你的,拿去!”


    搖著手,衛殊離道:“我不要,既是拾家的錢,就給拾麵具吧,他如今一無所有,連忠兒也養不活,二萬兩黃金夠用三輩子了。”


    問題是,拾麵具的下落呢?入夜的晨光,但見滿天的星鬥,並有蒙蒙的月色。


    夜色是美的,有閑情逸致的雅士,甚至舍不得安睡,邀三五知交,舉杯共飲,吟詩彈琴,過一個美麗的夜晚。


    城東一間小土地廟,香火不盛,入夜使成了空廟,正適合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棲身,免受風露之苦。


    自小道士空明抱迴大包的食物,就和師父智能、太師父清真,三張嘴忙得不亦樂乎,智能邊吃邊道:“師父,徒兒收的徒弟很吃得開哩!”


    清真嗯一聲,道:“隻是不守清規,又是雞又是鴨,太上老祖會怪罪。”


    空明笑道:“太師父,您老放心,這麽晚了,太上老祖早安寢了。”


    智能點點頭,道:“空明說得對,師父,隻要咱們吃完把嘴擦幹淨,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也罷!”清真大口吃菜,道:“有道酒肉穿腸過,佛自在心頭,隻消咱們不做惡事,太上祖師說什麽也管不到咱們頭上,何況這世上吃齋念佛卻盡做惡事的人所在多有。”


    人隻要做了良心不太安的事,就會找出一大堆光明正大的理由來安慰自己,而後就覺得自己也不太壞嘛!


    空明打個飽嗝,道:“太師父,我已經找出畫像那個人了,你怎麽獎賞我?”


    清真大喝道:“快說,他在那裏?”


    空明噤若寒蟬,小心道:“他是南京有名的富紳,七年前過世,之後產業就被其子拾麵具相繼賣掉,如今已是一文不名,拾麵具也下落不明……”


    清真聽到這裏,呆楞道:“一文不名,一文不名,天啊,二萬兩黃金就這麽飛了?我死也不甘心,運氣真的這麽壞?”


    智能詫異道:“師父,您說二萬兩黃金是怎麽迴事?”


    清真望望智能,又望望空明,見他們一臉期盼,道:“廿七年前,我和一位朋友史孝合夥賣救命丹,隻賣六顆就得到二萬兩黃金,還剩二顆,史孝說要留著以防萬一,我想二萬兩黃金平分下來,也夠舒舒服服再過一輩子,二人就消失人前,準備好好享樂,不料史孝席款而逃,我找了二年不獲,迫於生活隻好出家當道士,人海茫茫,想找個人談何容易,慢慢的心也平靜下來,但總有一點不甘心,終於還是查出他落於南京,心想找到他,力爭當年該得的,我們也不必再苦守那座道觀,於是才馬不停蹄的找來,誰知找到還是等於沒找到。”


    說完不勝唏噓,老人無子又窮困,原是很傷感的事。


    空明從來也不敢想有二萬兩黃金這麽好的事,所以也不覺得難受,反而懷疑道:“太師父,世上那有那麽貴的藥?”


    清真氣道:“你不懂就少開口!”


    空明吐吐舌,不敢再說,智能道:“師父,您老人家也不用難過,就當它一場夢吧!我們師徒孫三人在一起,也沒有那一天餓著了。”


    清真不甘願道:“每天都要為香火金煩神,滋味又有什麽好?”


    空明直點頭道:“可不是,我們道觀太小,去的人總是零散一二人,那些人又吝嗇,時常啃饅頭是太也差勁,應該求變通。”


    智能叱道:“你別亂出餿主意,出家人吃點苦算什麽?”


    空明嗤笑道:“師父,別裝清高了,剛才您吃肉不也津津有味?”


    天黑,看不清智能有沒有臉紅,隻聞他悻悻道:“好吧,你倒說說有什麽主意,可不許是犯法的。”


    空明見清真也看著他,得意道:“師父、太師父,我們出家人的生計全靠老百姓捐助,這為什麽有的廟香火鼎盛,而本觀乏人問津?依徒兒看來,本觀名氣不盛是最大缺失,應該散布些謠言,說京城某某員外請太師父祈福,結果延命等等,就像這時我們不在觀禮,別人會起疑,迴去時正好大肆宣揚,廣招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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