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倒不唿痛,隻喃喃罵道:“旋鷹金鏢,‘神鷹堡’的人跟本姑娘有什麽仇?太可恨了,非找鐵嬰理論不可!”


    敢情她隻見鷹鏢亂飛傷人,不知發鏢的人就在附近。


    鐵嬰卻聞聲而呆,自語道:“天啊,怎麽會是她?她一定恨死我了……”


    石真聽不懂他念些兒什麽,隻是推了他一把,鐵嬰猛然驚醒,心想大丈夫敢做敢當,再仔細瞧那女子側影,沒錯,是她,上前抱拳道:“紫姑娘,久違了!”


    邢女子抬起眼,果然是紫秋如,看見鐵嬰,怔了怔道:“鐵堡主!”


    鐵嬰聽她記得自己,忙再加以肯定:“正是在下鐵嬰,誤傷了姑娘,委實對不住。”


    紫秋如薄怒道:“我倒要聽聽何以謂‘誤傷’?”


    情人眼裏出西施,鐵嬰隻覺得心上人嗔怒的模樣兒也別有一番韻味,真是好看,竟忘了迴答。


    紫秋如被他看得麵上一紅,嗔叱道:“你……可惡!”


    鐵嬰連連道:“是,是,我可惡。”


    噗嗤一笑,紫秋如道:“瞧你這副呆模樣兒真好笑,鐵堡主,你瞧我作什麽?”


    鐵嬰這才警覺自己的失態,赫然一笑,幸好堡主當久了,反應不慢,以解釋為何鷹鏢誤傷紫秋如而掩飾過,又連連向紫秋如道歉。


    紫秋如看他一番誠意,也不能再計較什麽,隻是小腿上那隻”旋鷹金鏢”仿佛以倒轉金鉤方式釘在她腿上,痛徹心肺,用手想將它拔出,鐵嬰道:“不可直接拔出,會被鷹嘴拖出一塊肉出來。”


    紫秋如可急了,萬一真個被扯下一塊肉,那將留下永無法磨滅的疤痕,沒有女子喜歡疤痕,忙道:“那有什麽法子?”


    鐵嬰道:“在鷹鏢的尾巴向右旋轉三下,應嘴便會向裏縮。”


    紫秋如照他的話去做,拔出鏢交還給他,自行用藥敷傷口,鐵鷹便癡癡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心中無比快活。


    石真與胡岑、張朗麵麵相覷,想不到平日虎虎生威的堡主,在這美人麵前顯得那麽笨拙,幸好沒出醜。


    包妥傷口,紫秋如問道:“鐵堡主打算去追那三位蒙麵人麽?”


    鐵嬰道:“那三個宵小太可惡,使用奸計脫逃,可不知逃向那裏,怎麽個找法?”


    紫秋如笑道:“照你方才的形容,那三人武功不俗,追也徒然。”


    鐵嬰不禁有些泄氣,道:“江湖上能閃過十六鷹鏢的襲擊不多,到底是何方高手,扛著個人質還能這麽靈活,真是讓人佩服。”


    嘴裏說佩服,心裏可不舒服,在心上人麵前丟了人,尤其令他難受,紫秋如靈竅心思如何看不出,嫣然道:“愈是高手愈孤傲,不太可能三人聯手,何況他們三人顯見有人在背後指使,這,也許是你們認識的人,以前曾見過堡主等人施展十六鷹鏢,從中學會了閃避之法。”


    “啊!”


    鐵嬰恍然叫一聲,陷入沉思,一會兒道:“在下的朋友,敵人不少,見過我和真弟,左右護法施展十六鷹鏢的人也不少,一時也想不起會是那三個,而且隻瞧一次就能研究出閃避之法,這種人也未免太可怕了。”


    石真一拍掌,道:“我想起來了,挾持人質的蒙麵人,他的眼神好熟,到底是誰?糟糕,總覺似曾相識,卻又記不起。”


    紫秋如恬然道:“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也許你們忘了一點。”


    鐵嬰直覺這佳人不但美,而且蘭心慧質,笑問:“請姑娘指教。”


    抿嘴一笑,紫秋知道:“指教不敢,隻是不知堡主一人能否施展十六鷹鏢?”


    鐵嬰不明所以,直言道:“我和真弟已略俱這點能耐,這也有關係麽?”


    紫秋知道:“或許你與令弟曾獨自施展過,而那人有過目不忘之能,迴去後同夥伴研究,是不是比一人容易想出閃避法子?”


    鐵嬰大唿”言之有理”,拱手道:“姑娘一番分析,使得在下等人茅塞頓開。”


    紫秋如還禮道:“但願堡主早日捉出那奸詐之人。”


    說完便待走,鐵嬰道:“姑娘欲上那兒,在下送你一程。”


    他可是鼓足勇氣才說出來,紫秋如笑道:“不勞堡主費事,我急著趕路呢!”


    鐵嬰大聲道:“姑娘是不是去拜望令姊?”


    紫秋如真被他纏得有點不耐煩,又不好發作,道:“家姊臨盆在即,我趕著去探望。”


    說完施展輕功而去,看她夜裏趕路,腳又受傷也不休息,真是姊妹情深哩!


    鐵嬰癡癡地看著她絕塵而去,心理自然不舒服,石真”知兄若莫弟”,道:“哥,你真鈍,怎麽不追上去?”


    鐵嬰瞪眼道:“我又不是登徒子,人家紫姑娘已表明不要我送了。”


    石真好氣又好笑,道:“這是很正常的拒絕,她若是要求你送她,隻怕你又會嫌人家輕浮了。”


    鐵嬰大聲道:“真是當局者迷,隻是現在追之也不急了。”


    石真搖頭道:“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你忘了她說的話?”


    鐵嬰雙眼泛著光彩,高興道:“咱們也上‘子午嶺’,明為拜謝大當家救命之恩,暗中向張子丹下功夫,請他替為兄和他小姨子撮合。”


    石真豎起大拇指:“兄長好氣魄!”


    鐵嬰打著哈哈,道:“大丈夫死都不怕,見到那美人卻感到手腳不是放處,為兄自己都覺得奇怪哩!真弟,你可別笑我。”


    石真打氣道:“這是兄長找到意中人的訊號,應當高興才對。”


    鐵嬰道:“我沒有不高興啊?”頓了頓,又道:“隻是那三個蒙麵家夥……”


    石真毫不遲疑道:“這個在路上可以慢慢想,如今追去也徒然,應該向有把握的事情先下手。”


    點頭讚成,鐵嬰想起那書生,道:“希望那書生能平安活著。”


    石真深有同感的道:“隻要能記起那三人,這事就能迎刃而解。”


    二人又商量幾句,決定先休息一夜再趕往”子午嶺”,因為鐵嬰認為追老婆也不能追得太明顯,並想妥了許多借口,隻有一點沒想到,那就是失敗。“快意酒樓”的上房自成一個院落,植滿奇珍異草,好象有錢人家的花圃似的,紅紅綠綠好不熱鬧。


    衛殊離壓根兒不看這些,抱著拾全忠坐在水池邊,猛向池中自己倒影做鬼臉,也向拾全忠的倒影道:“世上可恨的人居然叫我碰齊了,利用我來劫走你爹,你說怎麽辦?他們很可惡是不是?”


    一歲多的嬰孩那聽得懂他說什麽,隻覺得水中的”人”很奇怪,伸出小手想摸摸他們。


    衛殊離拉迴他的手,道:“不要亂動,掉下去會受風寒的,這句話我大哥常常對我說,現在換我跟你說,你要給我麵子,不可以不聽。”


    小娃兒還是聽不懂,居然拉著他衣襟撒嬌,一隻小手指著水池中的”人”,殊離忍不住”咭”的笑出來,道:“你真拗又不聽話,不像我那麽乖,我都聽我大哥的。”


    說著更靠近水池,讓拾全忠的手能摸到水,咬著他小耳朵道:“你能不能給我點麵子,我想裝裝大人樣兒,你偏偏要我陪你像小孩子的玩,給我大哥瞧著,又會笑我長不大。”


    忽然有人咬著殊離耳朵道:“別費心了,他聽不懂你的……”


    殊離吃一驚,差點滑一跤跌入水池中,那人出手快,忙將他扶住,以至話也沒說全,接下來挖苦道:“久別重逢,很奇怪咧,你每迴都嚇一跳,是不是又做了什麽虧心事?”


    能讓衛殊離這樣的,除了楚不休又有誰,一時也不去注意他的挖苦言語,抱著拾全忠跳入他懷裏,高興道:“大哥,你怎麽來了,我正在想你呢!”


    楚不休抱著兩個娃娃,可沒忘記要教訓人:“你這個小頑皮可也記得要想起我?說說看,你蹺家多久了?在外頭又招惹多少人要打你屁股?”


    衛殊離這才想起自己是耍了楚不休一記,不敢迴去才逃走的,聽楚不休要算帳,暗叫不妙,想也不必想,低頭一副懺悔狀,聲音如蚊子咬:“大哥,我正要打道迴府呢?”


    很聰明的不提往事,楚不休原也不是要追究,隻是這小鬼太頑皮,才想趁此教訓一下,見殊離這樣兒,又勾起對他的無限關愛,隻是殊離懷裏又抱著一個小殊離,使他納悶不已,溫和道:“流浪小孩誘拐流浪嬰兒,殊離,你真了不起。”


    衛殊離聽他又挖苦人,瞪眼嗔道:“當年大哥以流浪大人姿態誘拐我這流浪小孩,殊離青出於藍更勝於藍,誘拐個流浪嬰兒給你瞧瞧,說來說去,都得謝謝你教導有方。”


    楚不休哈哈大笑,耳聞殊離尖嫩嗓音如昔,連那調調兒也沒變,多日不見積存的疼愛之情,一股腦兒化為有力的雙臂將他摟在懷裏,就像以前一樣寵他,不同的是中間多了個小小電燈泡,楚不休難釋心中疑竇,道:“你打那兒抱來這小小娃子?”


    這時奶娘過來給嬰兒哺乳,衛殊離道:“這麽大了可以喂他吃稀粥,還有湯藥要記得給他吃,末了榨些果子汁液給他舔舔,就不會嫌藥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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