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紫雲庵素以飛針著稱,每一蓬飛針出手,頓時隨著擴散,麵積足有笆鬥大一圈,但九個女尼卻在飛針出手之後、纖手依然往上抬起,從她們掌中撒出一縷銀絲,朝空中投去。


    這一縷銀絲,是她們用特殊手法撒出的,到得楊溫頭頂上空,九縷銀絲一觸之際,就已各自鉤住。


    九名女尼纖手再輕輕一抖,每一縷銀絲就各自舒展開來,變為一張銀絲織成的網署,緩緩下落!


    楊溫是玄陰教教主顧擎風的三師弟,號稱玄陰三傑,平日自視甚高,那會把九名紫雲庵青衣女尼放在眼裏。


    他看對方九人長劍向空一陣亂劈,左手卻打出一蓬飛針,口中大笑一聲,右手抬處,一道刀光繞身而起,把九蓬飛針一齊磕飛,落到他身外六尺光景。(六尺之內,一支飛針也打不進去。)


    但就在他磕飛飛針的這一刹那,由九縷銀絲擴展開來的銀絲網罟,已經落到他頭頂,迅速罩落!


    等到楊溫發覺不對,急忙舉刀封架,已經遲了,銀絲網罟每一個網眼,都綴有極細倒鉤,落到你頭上、肩頭、手肘等處,就把你頭發和肩頭、手臂的衣衫緊緊鉤住,再經你舉刀封架,稍一掙動,更被許多細小倒鉤鉤得更緊。


    轉瞬之間,已把他整個人都網住了。


    楊溫空有一身極高的武功,竟然連半點也掙動不得,因為隻要你稍一掙動,細鉤不但鉤住你的衣服,還會鉤到你皮肉裏去。


    九名青衣女尼左手拉緊細索,就把網住的楊溫定在中間。


    楚不休道:“香菇師叔果然把姓司的拿下了。”


    布衣少女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也叫她師叔?”


    楚不休道:“我沒見過香菇師叔,但我聽過她的法號。”


    布衣少女問道:“你也是峨嵋派門下?”


    楚不休點點頭,黯然道:“但峨嵋派封山了。”


    布衣少女問道:“為什麽?”


    楊溫感到身上每一寸皮肉都被倒鉤住,十分疼痛,心頭又急又怒,厲聲喝道:“香菇,你要幹啥?”


    香菇師太冷哼一聲道:“楊溫,你現在不是被我拿下了嗎?”說,你擅闖峨嵋後山,有何企圖?”


    楊溫咬牙怒笑道:“你有種就殺了老子!”


    香菇師太目光冷厲,閃過一絲殺氣,沉聲道:“三十年來,你們玄陰教屢次借故尋釁,峨嵋弟子傷亡不下二十餘人,殺了你也不為過。””一麵喝道:“淨緣,給他一支焚心針。”


    青袍老者急忙叫道:“師妹……”


    香菇一揮手道:“師兄,你不甩管。”


    楊溫聽到她吩咐淨緣給自己一支“焚心針”,心知香菇動了殺機,心頭一顫,大聲道:“香菇,你要殺我滅口!”


    在他說話之際,淨緣右手揚處,一點藍芒朝胸口一閃而滅,楊溫大叫一聲,身軀一顫,就沒再作聲。


    九名青衣女尼左手輕輕一抖,捆住楊溫的銀絲網罟便自動鬆開,依然變成一縷銀絲,收了迴去,楊溫一個人也砰然一聲,撲倒地上。


    香菇師太朝青袍老者合十一禮,道:“師兄保重。”


    青袍老者連連抱拳道:“多謝師妹,又給我解了一次圍。”


    香菇師太看了他一眼,口中輕“唉”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就揮了揮手,率著門下弟子離去。


    這一陣工夫,楊溫已經化為一灘黃水,原來“焚心針”竟然會是“化血針”!


    青袍老者望著她背影,微微搖頭,也發出一聲輕喟,突然掩著胸口,一陣猛咳,迴身走入籬笆,走上石級,推門而入。


    布衣少女喜孜孜的迎了上去,叫道:“幹爹,要不要女兒給你老人家捶背?”


    青袍老者一手掩胸、說道:“不用。”


    布衣少女匆匆往裏走去。


    青袍老者已在上首一張木椅上坐下,目光落到楚不休的身上,問道:“年輕人,你是峨嵋何人門下?”


    楚不休連忙躬身道:“弟子師父就是方丈。”


    布衣少女已經從後麵端著兩盅茶走出,一盅送到青袍老者身邊,說道:“幹爹,喝盅熱茶。”接著又把另一盅放到下首一張茶幾上,望著楚不休道:“請用茶。”


    楚不休忙說了聲:“謝謝。”


    青袍老者抬了下手道:“你請坐。”


    楚不休依言在下首一把椅子坐下。


    青袍老者問道:“你怎麽知道老夫是你師叔的?”


    楚不休欠身道:“玄陰教昨晚找上飛龍寺去,弟子是聽師父說的,師叔是傷在太陰經,方才弟子尾隨三名玄陰教的人來此,聽到你老不時的咳嗆,就想到你老一定是師叔了。”


    青袍老者取起茶盅,輕喝了一口,點著頭道:“不錯,老夫就是你們殘廢了的師叔。”


    楚不休慌忙站起,拜了下去,說道:“弟子楚不休叩見師叔。”


    青袍老者伸手扶起,一麵問道:“是大師兄派你來的?”


    楚不休迴到椅上落坐,一麵說道:“不是,是弟子下山去,在路邊麵攤上遇上的,看他門一身裝束,就像是玄陰教門下,才跟下來的。”


    青袍老者問道:“你下山去何事?”


    楚不休道:“是師父宣布封山,才要弟子下山的。”


    青袍老者聽得雙目乍睜,急忙問道:“什麽?大師兄宣布封山,這是為了什麽?”


    楚不休道:“弟子也不知道。”


    青袍老者道:“你說昨晚玄陰教的人找上飛龍寺去,大師兄今天一早就宣布封山了?”


    楚不休道:“是的。”


    青袍老者道:“你把昨晚玄陰教尋釁的情形,說給老夫聽聽。”


    布衣少女要聽他述說昨晚兩大門派決戰的情形,不覺也在他對麵一把木椅上坐了下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楚不休一霎也不霎。


    楚不休就把昨晚玄陰教率眾尋釁的事,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


    青袍老者聽了麵有戚容,好一會,才仰首說道:“都是為了我一個人……我真是峨嵋派的罪人……”


    話未說完,突然一陣咳嗽,直咳得他脹紅了臉,連腰都彎了下去。


    布衣少女急忙替他輕輕捶著腰背。


    青袍老者雙手掩口,等到咳聲稍停,放開手未,掌心血跡殷然!


    布衣少女站在他背後,自然看到了,不由吃了一驚,叫道:“於爹,你咯出血來了。”


    看袍老者喘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塊麵巾,把血跡拭去,徐徐道:“不要緊,為父這是老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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