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不休剛跑到飛龍寺門口,隻聽有人嗬叱道:“站住!楚師弟,發生什麽事了?”


    一條黑影攔在了他的前麵。


    楚不休還沒看清人影,但已聽出來他的口音,正是三師兄法寬,今天晚上他值班。


    楚不休急忙刹住身形,叫道:“三師兄不好了,小弟剛才在山上練劍,看到西麓下,有一行不速之客浩浩蕩蕩地朝咱們這裏趕來,很可能是玄陰教的人來偷襲,得趕快去稟報師父才好。”


    法寬問道:“大概有多少人?”


    楚不休道:“離得太遠了,小弟沒看清楚,但光看火把數量,最少也有一百人。”


    法寬道:“你沒看走眼?”


    楚不休道:“小弟怎敢說謊?”


    “好!”法寬朝身後一揮手,道:“鳴鍾!”一麵朝楚不休道:“小師弟,你跟我進去。”


    說完,急忙往寺裏走去。


    楚不休緊跟在三師兄身後,亦步亦趨地走著。


    鍾聲也在此刻響起!


    一連響了九聲,這是有強敵入侵的緊急信號。


    飛龍寺的弟子們聽到緊急信號,就立馬緊急集合。


    三師兄法寬和楚不休兩人趕到第三進院子時,方丈知了禪師已經手握禪杖,從走廊那邊走了出來。


    他身後跟隨著八名護法。


    法寬和楚不休趕忙站停,躬下身去,異口同聲道:“弟子法寬、楚不休叩見師父。”


    知了禪師道:“法寬,你發現了什麽?”


    法寬躬身道:“啟稟師父,是小師弟發現的,他看到西山腳下,有一行人正向本寺而來,很可能是玄陰教的人來偷襲。”


    知了禪師嗯了一聲,盯著楚不休,問道:“不休,你在哪裏看到的?”


    楚不休連忙躬身道:“弟子是在降龍坡上看到的。”


    知了禪師詫異道:“你去降龍坡幹什麽?”


    楚不休心一陣跳,低下頭去,道:“弟子的劍法一直沒有諸位師兄純熟,所以趁晚上一個人到降龍坡上練劍。”


    知了禪師哼了一聲,因事情緊迫,無暇責備,便問道:“你把看到的情形,說給為師聽聽。”


    他雖未責備,但這聲輕哼,已嚇得楚不休心頭咚的一跳,急忙應了聲“是”,就把剛才看到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知了禪師道:“十來裏路,再有盞茶工夫,也該到了,咱們出去看看。”


    說完,往外行去。


    法寬和楚不休隨後而行。


    走出第一進,大殿前麵早已鴉雀無聲,集合了本寺近百名弟子。


    階上,由監寺知音法師為首,率同八名長老,一個個手持禪杖,神色肅穆。


    階下,則是二十位記名弟子,像雁翅般排開,法寬和楚不休迅速排到了師兄弟的行列中。


    左右兩邊長廊前,則是一百名手持齊眉棍,腰佩戒刀的正式弟子。


    知了禪師走出來的時候,監寺知音法師、八位長老,二十名記名弟子,一百名正式弟子,一齊合十當胸,躬身為禮。


    知了禪師合十還禮,然後走到中間站住。


    大家合十行禮,口中卻並沒有出聲,這是峨嵋派為了迎戰強敵,特別訂的規矩,這樣就沒有半點聲音了。


    這時,整座飛龍寺也早已熄去了燈火,除了一片黑壓壓的院落,看不到一點燈火,也聽不到半點人聲!


    從表麵上看,好像峨嵋派的人一點警覺性也沒有,全都睡著了!


    玄陰教那一條的蜿蜒火龍在快要接近山麓,距飛龍寺還有十裏時,就突然熄去了火把,在黝黑的小路上,放輕腳步,朝飛龍寺快速前進。


    雙方都熄滅了燈火。


    現在,玄陰教的人已經整齊劃一地進入飛龍寺前麵一片石砌的廣場,他們來得還真不少,大概有一百二十個!


    當先一個身穿白袍的老者,望了飛龍寺的大門一眼,陰沉一笑,道:“斷浪,你去告訴峨嵋派的人,說為師請他們的掌門知了禪師出來答話。”


    他正是玄陰教掌門,人稱擎天教主的顧擎風。


    話音剛落,站在他身後的弟子不等吩咐,立即點燃起火把,把寺前的一片廣場照耀得如同白晝!


    同時,站在他身後的孟斷浪答應一聲,立即越眾而出,走向飛龍寺大門,但他剛離大門三丈前站定,還沒開口!


    飛龍寺內已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不用了,顧教主光臨峨嵋,老袖有失遠迎,卻已恭候多時了。”


    知了禪師的話一出口,飛龍寺兩旁,一百名弟子同時點起氣死風燈,自動分為兩行,從大門魚貫而出,在大門前像雁翅般排開,右手懷抱禪杖,左手高挑風燈。


    接著,由知了禪師為首、監寺知音法師和八位長老,及二十一名弟子隨後,相繼走了出來。


    這一下,看得顧擎風一愣,他原本以為峨嵋派沒有任何戒備。


    誰知道,峨嵋派居然早有準備,等著自己,而且,就連擺出的陣仗,人數也和自己基本相等。


    想到這裏,他大笑一聲,抱拳道:“老禪師久違了,十年來,兄弟一直想登山拜訪,借以了結咱們兩派之間的過節,今晚夤夜上山打擾貴寺清修,還望老禪師海涵。”


    知了禪師一直走到廣場中間,才腳下一停,雙手合十,躬身道:“顧教主好說,峨嵋、玄陰兩派三十年前,隻是為了兩個弟子一時誤會,以致雙方失和。其實隻是瑣事,並無深仇大恨,江湖武林,異派同源,老衲乃是佛門中人,敝派弟子也都是佛門弟子,還望顧教主能夠不計前嫌,化幹戈為玉帛。”


    顧擎風嗬嗬一笑,道:“老禪師悲天憫人,不愧是佛門聖僧,但兄弟乃是武林中人,講究恩怨分明,我師弟鄭少秋被貴派‘飛龍掌’震傷內腑,不治身亡,總是事實,兄弟是他的師兄,掌管玄陰教,總不能置師弟之死於不顧?所以三十年前兄弟隻要貴派交出兇手,三十年後的今天,兄弟還是這句話,除非貴派交出兇手,咱們兩派的這場過節,才能了結。”


    知了禪師合十,道:“顧教主明察,老衲已經說過,我師弟當年中了貴教一記‘透骨玄陰指’,傷及手太陰肺經,雖然經過救治,但終年咳嗽咯血,已成了殘廢。冤冤相報何時了?還請顧教主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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