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怎麽是你呀?你沒去上學?”張若雪聲音有些哽咽的問。


    蘇塵並沒有迴答她的問題,而是一邊看著她一邊走進了她家的門,雪姐明顯是哭過了,兩顆美麗的大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臉色也顯得很是憔悴蒼白,她已經換好了一身出門的行裝,上身穿著一件白純棉t恤,下身則是一條簡約牛仔短裙。


    “雪姐,發生什麽事了?你這是要去哪?”目光從張若雪身上移開,蘇塵又看了看她放在臥室裏剛剛準備好的那個小包,便問她道。


    “我要迴老家一趟。”也不知道為什麽,當著蘇塵的麵,張若雪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無助了,眼睛微微泛紅,輕咬著櫻。。唇說道。


    “為什麽?”蘇塵又問。


    “家裏吃了點事,爸爸欠下巨額的高利貸跑了,把我媽媽一個人留在家裏,媽媽怕那些債主追上門,就躲迴鄉下老家去了,剛剛她給我打電話,讓我趕緊迴去。”張若雪澀聲說道。


    看著張若雪六神無主的樣子,蘇塵驀地就感到一絲心疼,趕緊勸道:“雪姐別著急,有我呢,我會幫你的,你老家在哪裏?”


    “就在江海市下麵的縣城農村,我……我是農村出來的孩子。”張若雪低著頭輕聲說道。農村的孩子來到都市裏打拚,總是會被人瞧不起,張若雪已經遭受過太多的冷眼了,所以對自己的身世有著深深的自卑,尤其是麵對著蘇塵這麽個林家的乘龍快婿,她更是覺得自己很卑微。


    “農村出來的咋了,我也是農村出來的。”蘇塵卻根本沒有任何瞧不起張若雪的意思,果斷的道:“那雪姐,你趕緊收拾東西,我陪你一起迴老家,再大的事,哪怕天塌下來我都跟你一起麵對!有什麽事你一個姑娘家不好出麵的,我都替你出麵去辦!”


    聽著蘇塵這樣說,張若雪感動的熱淚盈眶,哽咽著道:“蘇塵,謝謝你!”


    “雪姐你看你跟我還說這幹什麽?趕緊收拾東西吧,完事我們就一起下鄉!”蘇塵斬釘截鐵的道。


    這匆匆忙忙間,張若雪要收拾的東西也不多,她飛快的跑到臥室裏穿上一雙白色的泡泡襪,然後又穿了一雙白色的平底帆布鞋,畢竟迴鄉下難免要走土路的,坎坎坷坷,穿涼鞋實在不方便。


    穿好了鞋襪之後,她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帶上,然後就牽著蘇塵的手出門了。


    ……


    張若雪的老家位於江海市轄下的江城縣雲河村,坐公共客車的話大概需要三個小時的車程。


    大熱的天擠公共客車下鄉,那肯定是很折騰人的,車廂裏燥熱喧嘩就不說了,關鍵是味道還特別的難聞,有民工嘴裏的大蒜味兒、煙味兒,還有很濃的臭腳丫子味兒,真是把整個車箱裏熏的烏煙瘴氣,偏偏還不能開窗戶,因為風會把外麵的塵土嗆進來。


    讓蘇塵陪自己早這樣的罪,張若雪心裏其實是很過意不去的,可現在她的心情也不在向蘇塵表達歉疚上,一張美輪美奐的俏臉出神的望著窗外,眉心緊鎖,顯見還是為自己的爸爸媽媽擔心。


    在這味道難聞的車廂裏,張若雪算得上唯一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百合了,她被那些臭味熏的臉頰潮紅,又因空氣太過悶熱,導致香汗淋漓,匈悶氣躁,蘇塵心頭閃過一絲不忍,慢慢的就把手伸過去握住了她一隻溫香暖玉般的小手,張若雪的臉驀地一紅,終於拉迴了自己的思緒,轉過頭來看著蘇塵。


    “雪姐,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蘇塵誠摯的說道。


    張若雪雙眼飽含著熱淚,再次感激的點點頭,同時她竟然察覺到一個奇怪的現象,自己的小手被蘇塵緊緊的握著,居然在他的掌心中傳遞出一絲絲的涼意,浸透到自己的身體裏來,把自己滿身的燥熱和難耐都給滌蕩掉了,致使自己竟然感到神清氣爽,沒再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就連忐忑的心情也跟著沉澱下來。


    看著張若雪那驚訝的目光,蘇塵淡淡一笑,什麽話都沒說。這自然是他暗中運轉“法訣”的效果了,要是以寒屬性為基礎的天蕩山鎮山絕學連這點功效都沒有,那簡直就貽笑大方了。


    在坎坷不斷地鄉間小公路上顛簸了差不多三個多小時,公共客車終於抵達了江城縣車站,兩人又從車站外麵打了一輛出租車,直接趕到雲河村,在這個過程中,張若雪的小手一直都是被蘇塵緊緊牽著的,經過這一路蘇塵給她加油鼓起,她現在也不是那麽的緊張了,感覺有蘇塵在自己身邊,就仿佛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一切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連張若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蘇塵何來那麽大的自信,但這種感覺就是那麽的微妙。


    出租車停在通往雲河村的一條進村小路上,兩人下了車,蘇塵依然是半步不離的牽著張若雪,想了一下,他忽然問道:“雪姐,待會兒見到你媽媽,我該怎麽解釋我們的關係啊?”


    “你說呢?”張若雪臉頰紅潤,輕柔的看著他道。


    “要不……還是說我是你男朋友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迴‘當’了,哈哈,這樣更能讓你媽媽放心。”蘇塵笑著道。


    “嗯……”這正是張若雪所希望的,所以她輕咬著嘴唇點了點頭,便就羞答答的同意了。


    對於雲河村的人來說,張若雪無疑是這個不算很富裕的小村莊裏飛出去的金鳳凰,她不僅人長得傾國傾城,膚白水靈,最重要的是一點都沒有農村小家女人那樣的凡俗和土氣,有的隻是城市女神那種與生俱來的嬌貴氣質。


    張若雪雖然家境很一般,但從小就很刻苦,在村小學上學的時候成績就是名列前茅的,後來跟著爸爸媽媽一起搬去江海市謀出路,從初中到高中,更是一直出類拔萃,直到最後憑借她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學,又找到一份稱心如意的工作,她才算是真正能在城市裏立足了。說起她的事情,雲河村的老老少少就沒有一個不豎大拇指的。


    當然,也有不少從小學開始就暗戀張若雪的村漢,至今還在把她當成是夢中情人一般的存在,這些人還都一直為了她而打光棍呢,隻不過他們都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沒戲了,癩蛤蟆永遠都吃不上天鵝肉,所以隻能是想想而已。


    此刻張若雪帶著蘇塵迴村,那還真是引起了不小轟動,要知道張若雪現在穿著白t恤、牛仔短褲和泡泡襪帆布鞋,根本沒有一點中學老師的範兒,反倒更像是在校女生,而旁邊還有蘇塵這麽個氣度不凡的英俊男孩緊緊牽著她,倒也真像天造地設的一對,不引人注目才怪呢。


    “郝大叔,您出去呀?”盡管是為了爸嘛的事迴來的,可當看到村裏人的時候,張若雪還是不得不裝出迴家省親的鎮定樣子,甜笑怡人的向村裏人打招唿。


    被他稱作郝大叔的中年村漢是郝家村少數幾戶不姓張的人之一,並且是個四十多歲的光棍漢,一條腿還有點跛,當他認出跟他打招唿的這位絕色美女乃是曾經豔絕全村的張若雪之後,一雙眼珠子都直了,忙不迭點頭道:“嗯!嗯!去村口溜達溜達!”


    張若雪點頭一笑,便又繼續和張若雪走向村裏去了。


    留下郝大叔站在原地,一臉的驚羨和目瞪口呆,失神的喃喃自語:“張家這閨女,越長越漂亮了啊……”


    迴到了村子裏,就算再不經常迴來,可張若雪對這裏總歸是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現在換成她主動牽著蘇塵的手了,往前走了沒兩步,就又看到一個渾身髒兮兮還吸著鼻涕的小孩兒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兩顆滴溜溜的眼珠子一瞪,頓時歡喜的叫道:“雪子姐,雪子姐是你嘛?”


    張若雪臉頰一紅,不好意思的看了蘇塵一眼,她名叫張若雪,而村裏人的叫法一般都比較土,這個“雪子姐”也算是她的小名了。見她有點羞赧,蘇塵隻是對她微微一笑,並沒有什麽取笑的意思。


    “小毛毛,你怎麽到這裏來啦?”等這個髒兮兮的小男孩跑到自己跟前,張若雪就伸出白玉也似的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


    “嘿,我瞎轉悠著玩呢,雪子姐你什麽時候迴來的?”小男孩吸著鼻涕問。


    “剛迴來呢,姐好長時間沒迴來了,你都長這麽大啦,姐這次迴來得匆忙,也沒給你帶什麽好吃的,這裏有五十快錢,你自己去六嬸的小賣部買點吃的吧!”張若雪輕笑說著,就拿出錢夾,掏出五十塊錢來塞到這個小男孩的手裏。


    “嘿嘿,謝謝雪子姐!”小男孩喜笑顏開的拿過了錢,“雪子姐你現在上哪去?是迴家嘛?”


    “嗯!姐還有點急事,你先自己去玩吧,不過別跑去公路上,小心讓車碰著你!”張若雪笑著叮囑道。


    “嘿嘿,行!”小男孩嘿嘿一笑,馬上點點頭答應下來。


    可等張若雪和蘇塵離開之後,這個鬼精鬼精的小家夥卻立刻朝著路的另一頭飛快跑了出去,跑了大約小二十分鍾,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終於在打麥場那邊的柴禾垛上找到一個黑不溜秋的矮胖子,此刻這矮胖子正翹著二郎腿,躺在柴禾垛上優哉遊哉的看一本繪畫版的小黃書呢,嘴裏還叼著一根草莖。


    “大壯哥,大壯哥,我跟你說個事!”小男孩毛毛一溜煙跑過來後,吸著鼻涕嘿嘿傻笑。


    “什麽事?”名叫大壯的矮胖子呸一口吐掉嘴裏的草莖,輕描淡寫的瞟了他一眼。


    “嘿嘿,我要是說了,大壯哥你必須給我雪糕吃,我要上次那樣的小碗兒的。”毛毛嘿嘿笑道。


    “媽蛋,你先說什麽事!”大壯好整以暇的揪了揪褲襠,剛剛看的盡興,下麵的玩意兒還堅挺著呢。


    “嘿嘿,我剛才從村口看到雪子姐迴來了,你不是一直都暗戀雪子姐嘛,還不去看看她?”毛毛笑著道。


    “擦!你說什麽?”大壯一聽說張若雪迴來了,直接一下子坐了起來,直勾勾的盯著毛毛。


    正如之前所述,當年張若雪在這個村子裏上小學的時候,就有很多村子裏的同級男同學喜歡她,而大壯正是張若雪最堅定不移的暗戀者之一!他這麽多年都依然沒有放棄暗戀張若雪的想法,家裏給說了好幾個農村媳婦,他直接都看不上眼。


    “真的啊,我親眼看到的!雪子姐比以前更漂亮了,我第一眼都沒敢認,還有郝瘸子也看到了,郝瘸子看到她都不瘸了!”


    “若雪是一個人迴來的?”大壯從柴禾垛上跳下來,興奮的問毛毛。


    “不是,她和一個男的,那男的長的可帥了,比電視上的那些男明星還帥,而且也很年輕,應該是雪子姐她對象吧!”毛毛迴想著蘇塵的樣子,充滿羨慕的說道。


    “靠,若雪帶著她對象迴來了?不知道我還在這裏等她嗎?她對象有我帥嘛?”大壯惱怒的問。


    “……”


    “擦!我去看看!”大壯說著,就直接朝張若雪的爸媽原先住在村裏的那棟老房子走去。


    後麵毛毛急的喊道:“大壯哥,我的雪糕!”


    ……


    再說張若雪牽著蘇塵的手迴到自己家的老房子之後,深吸了一口氣,就叩響了大門。這其實是她爺爺奶奶的房子,年邁的爺爺奶奶也還都住在裏麵,如今她的爸爸為了躲債逃的杳無音信,媽媽迫於無奈,就隻能躲迴這裏投奔公公婆婆了。


    當張若雪叩了幾下大門之後,她的媽媽劉香芹便走出來開門了,不過沒有馬上開,而是隔著好遠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誰呀?”


    顯然,她是擔心那些討債的找上門。


    “媽,是我,快開門!”張若雪盡可能的保持著語調的平穩,站在外麵說道。


    聽到自己女兒的迴應,劉香芹這才放了心,終於敢走過來打開了門,母女倆四目相對,眼睛立刻都紅了。


    劉香芹是心疼女兒,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到頭來都連累了剛參加工作的女兒,這實在是讓她一個做母親的心裏過意不去,而張若雪則是心疼母親,爸爸欠了巨款一走了之,把媽媽一個人撇在家裏,害的她都躲著不敢見人,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麽完了,她不傷心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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