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李芬蘭愣在了那裏,下意識轉頭去看女兒。


    謝雲舒剛剛起床,頭發還披在腦後,但也聽清楚了這句話。她連忙上前一步,抓住小偉的肩膀,語氣有些急切:“那你媽媽是誰,叫什麽名字?”


    她停頓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問道:“是不是叫心心?”


    不怪她有這樣的猜測,雖然季思遠否認了心心曾經有孩子,可是這一切實在巧合的有點過分。


    可是,這一次小偉卻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媽媽叫什麽,隻知道她總是抱著他哭,後來媽媽流了很多血,再後來住進了土裏,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媽媽了,也沒有人給他糖吃了。


    謝雲舒抿住唇有點失望,小偉太小了,而且也幾乎不怎麽說話,想要讓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講出來實在難,而且憑著這句周新月不是媽媽,她要怎麽讓所有人相信,這是真的呢?


    李芬蘭摸了摸小偉的頭:“這件事是不是要去告訴小季?”


    謝雲舒搖頭:“他說心心當時沒有孩子,我現在也沒有證據,把小偉領過去,他說不定會很生氣。”


    李芬蘭覺著不妥:“不管怎麽說,這事和咱們沒什麽關係,就算是可憐小偉,也不能自己把事情攬身上。”


    謝雲舒有點意外了,沒想到她媽這麽容易心軟的人,現在竟然會說這樣的話,她還以為媽媽要說必須把小偉留下來查個清楚呢!


    “不找季思遠,但我可以去找他哥。”謝雲舒看了一眼時間,聲音放低了點:“周新月把小偉送過來不知道要耍什麽壞心眼,一會我把孩子給陸知行送過去,然後去項目部找季經理。”


    心心的事情對於季思遠來說就是個導火線,一點就炸,相比之下季經理會更沉穩一點,而且調查事情也比自己這個沒權沒勢的人強許多。


    她隻把自己合理猜測的事情告訴季思安,剩下的事情就和自己無關了。


    小偉再可憐,也不是她的責任,這一點她拎得清。


    如果不是因為季思遠的話讓她產生了懷疑,想要弄清楚小偉的身世問題,那麽昨天晚上周新月來的時候,她都不會留下來這個孩子。


    不過現在有一點應該可以確定,周新月十有八九不是小偉的親生媽媽,至於小偉是不是季家人,還需要進一步確定……


    李芬蘭早晨做了手擀麵,給小偉碗裏放了炒雞蛋,看他坐在那裏低著頭小口吃飯,又歎口氣:“那小偉……”


    “我一會送去海城醫院給陸知行。”謝雲舒知道陸知行隻是蠢但還夠不上壞,把小偉交給他順便還能提醒一句,她總覺著周新月這個女人沒憋好屁。


    李芬蘭不太想讓女兒和陸知行見麵:“要不我把孩子送過去?你別和那人見麵了!”


    謝雲舒被自己媽媽逗笑:“媽,做錯事情的人又不是我,我為什麽要害怕見他?頂多隻是惡心人一點罷了,也沒什麽大不了。”


    離婚的事情,她才是受害者,對不起她的人是陸知行。


    沈隊說過,受害者不需要道歉。


    李芬蘭蹙起眉心:“那你也少和他說話。”


    陸知行在她這裏已經被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叉號,媽媽心中女兒自然半般好,陸知行才配不上雲舒……


    吃過飯李芬蘭騎自行車去要項目部,出門之前,李芬蘭翻了翻口袋拿出五毛錢塞謝雲舒手裏:“路上給孩子買幾塊糖吃。”


    這孩子的命太苦了,應該吃點甜的……


    海城醫院,陸知行剛剛下夜班,周新月就找了過來。


    “知行哥……”她眼眶還紅著,看到陸知行勉強露出一個笑:“我來是告訴你一聲,小偉去找雲舒了,你不用太擔心。”


    陸知行往外走的腳步頓住,他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你說什麽?你是不是又對孩子動手了?”


    周新月低著頭抿了下唇,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相信我了,但到了現在我隻想小偉能快快樂樂長大,畢竟以後我可能再見不到了他了。”


    陸知行用審視的目光看她:“你到底什麽意思?”


    “我隻是想彌補而已。”周新月抬起頭來,擦了擦眼角的淚,好像真的悔改了:“你以後要和雲舒複婚的,讓小偉提前和她培養一下感情也好,而且小偉也挺喜歡她。”


    “知行哥,我是真心想祝你幸福的。”


    這一句話讓陸知行有些動容,他臉色緩和下來,看著她歎口氣:“你這又是何必,不是想陪著孩子嗎?”


    周新月鋪墊完了這一切,笑了笑:“昨天雲舒把孩子留下來了,知行哥,她心裏肯定也是有你的。”


    陸知行眸子亮了一下:“真的嗎?”


    周新月嗯了一聲:“當然,我也是女人自然最了解女人。雲舒雖然堅決要離婚,那也是因為誤會……”


    “我去找雲舒!”


    因為小偉,陸知行終於找到了理由去找雲舒,他腳步也快了幾分,臨走之前又迴過頭來,看著周新月心軟了軟:“你放心吧,我和雲舒會好好待小偉的。”


    等他朝外走去,周新月才冷笑一聲。


    培養感情?陸知行還真是一如既往愚蠢好騙,真是期待謝雲舒變成害死孩子的兇手時,他臉上的表情會多精彩!


    嗬,她會讓謝雲舒知道,不管陸知行表麵多情深意重,他的第一選擇永遠都會是她周新月!


    筒子樓裏,謝雲舒還有點不甘心,拿了一塊肉幹給小偉吃:“你還記得媽媽長什麽樣嗎?比如說臉上有沒有紅痣?”


    她指了指自己的臉:“和你一樣,在這個位置。”


    小偉抬頭看著她,謝雲舒背對著陽台,清晨的光有一縷照進來,映著琥珀色的瞳孔。淺薄的記憶已經太久遠,朦朧的他根本什麽都記不清。


    但是這一刻,這雙眼睛很熟悉,小偉抿著唇終於開口:“媽媽看不見我……”


    謝雲舒怔然,這是什麽意思?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陸知行的聲音略顯緊張:“雲舒,小偉是在你這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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