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明明沒有打雷的聲音,卻有一種響聲迴蕩在天空。


    男孩好奇地望向外麵,發現雨比先前的雨都要大,像是有人將雨水用盆裝著潑下來。


    “爺爺,你聽,是不是有什麽聲音?”


    男孩奶聲奶氣地詢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坐在門口的老人。


    他身穿綢緞製成的衣裳,身材瘦削,笑嗬嗬道:“孩子,這是天音啊。”


    老人捋了捋白胡子,眉目間滿是慈祥。


    “天音?”


    男孩心中疑惑愈發加重,眨了眨眼道:“天也會說話嗎?”


    老秦被孩童的言語逗樂,笑道:“陛下是南蠻的天,那陛下發出的聲音,自然就是天音。”


    “噢。”


    男孩似懂非懂。


    他聽父母說過,陛下就是皇帝、皇帝又是天神下凡,也叫楚皇等等。


    盡管男孩不懂為什麽一個人能夠有如此多的名字,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陛下是很偉大的人,所以擁有好幾個名字也很正常。


    男孩蹲下身,看著外麵的水溝,像是盯著某樣絕世珍寶。


    旁人細問的話,他又說不出一個注視的理由。


    響亮的“天音”消失。


    轟隆!


    真正的天音炸裂在雲層,熾白色雷光照亮模糊的大雨。


    那潑水般的雨勢似乎迴歸到原先滂沱大雨。


    男孩看見雨中多出兩道身影。


    一男一女,都很高。


    兩人穿著蓑衣,頭戴鬥笠,雨水落在鬥笠上,宛如在邊緣披上一圈水簾。


    “啊!”


    男孩被突然出現的客人嚇得驚叫。


    老秦抬頭,笑容依舊道:“貴客上門,不知要住幾號房?”


    “天字三號房。”


    右邊的女人聲音沙啞,似乎喉嚨含著什麽東西。


    她相貌普通,表情很冷,宛如化不開的寒冰,男孩第一次看見如此冷漠的女人。


    另一位中年男人表情愁苦,眉宇間的悲戚似乎剛失去摯愛的親人。


    讓男孩都升起想要落淚的衝動。


    老秦從矮凳起身,對男孩道:“你在這裏看著門口,我送貴客上去。”


    “好。”


    男孩發出清脆的迴應。


    ……


    墨香客棧坐落在神都城朱雀街東麵大業坊,經營超過三十年,居住價格不算很貴。


    不少外商到神都城,都會選擇在這裏落腳。


    房間以天地玄黃命名。


    最頂級的天字號房,布置優雅,針對的目標群體是那些到神都城遊玩的武家子弟。


    老秦推開三號房門,讓兩位客人進入其中。


    他沒有離開,反手將門關上,佝僂的後背忽然直起來,連臉部的皺紋似乎都被歲月撫平,整個人展現鋒芒。


    “你們來的有點晚了。”


    “想要甩開日月皇朝的鷹犬不容易。”


    中年男人歎氣,眉頭皺得更緊,“老秦,你這次急著找我們過來,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上天終於給我們向那個狗賊複仇的好機會!”


    老秦滿臉猙獰。


    他全名叫做秦刃翔。


    一百多年前還是名震南蠻的大人物,下一任江瀾宗主最有力的繼承者。


    然而,楚東流創建的日月皇朝異軍突起,以橫掃南蠻的姿態,將江瀾宗滅掉。


    大半的幸存者投降。


    唯有秦刃翔不願意屈服,選擇流浪在外,積蓄力量向大長老陸季複仇。


    雖然楚東流是覆滅江瀾宗的主要原因。


    但那位是憑真本事。


    秦刃翔沒怨言,隻是對叛徒充滿怨恨。


    當年要不是陸季臨陣背叛,放棄布置毒霧蠱纏陣,又怎麽可能讓楚東流在最終決戰輕易擊敗江瀾宗。


    秦刃翔對陸季恨之入骨,時刻在思考,該如何取狗賊性命。


    最近終於讓他找到一個大好機會。


    “先前大考,狗賊為向楚皇表忠心,一口氣殺死不少陸家的人。


    連親生兒子都沒有放過。


    這樣的舉動將陸家長子嚇壞了,他一直在暗中替陸季做違法的事情。


    要說,他也不愧是狗賊的兒子,為求自保,連親生父親都想要殺。


    他答應和我聯手,裏應外合暗殺狗賊。”


    “他可靠嗎?”


    “我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是真心實意想殺狗賊,連易容丹都願意提供給我們。”


    秦刃翔出聲肯定。


    滿臉冷漠的女人開口道:“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秦刃翔麵色一冷道:“現在。”


    “是不是太急了?”


    “你們應該聽到楚皇的嘯聲,他最近幾天閉關,實力想必又有精進,出關必定要擺下大宴。


    狗賊怎麽可能不參加。


    等到吃飽喝足後,狗賊迴到家中的警惕心必然降低。


    這就是我們出手的好機會,一擊斃命,絕不引起多餘的波瀾。”


    秦刃翔的話讓兩人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他們都不是怕死的人。


    若是怕的話,早就投降楚東流,又何必要過這種四處躲藏的流浪日子。


    剛才問一句是擔心計劃不保險,既然秦刃翔思慮周全,便決定幹死陸季。


    ……


    楚東流舉行一場大宴。


    一方麵是彌補修煉造成的煞氣消耗、精神損耗。


    另一方麵就是聽取宴會上,六位長老和紫袍客卿們,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簡報。


    五位宮主自然到齊,祝賀楚東流實力進步。


    長老們更是狂拍馬屁。


    楚東流心情大好,順便指點大長老等人在武學上的不解之處。


    一時間,氣氛愈發熱鬧。


    大長老隻覺得這場宴會太盡興。


    散去後,雨停了,楚東流也沒有要求他們返迴崗位工作,而是放假。


    大長老離開南宮,返迴陸家。


    雖說在南宮,他位高權重,卻始終不如在陸家舒服。


    在陸家,他就是家裏麵的土皇帝。


    “老爺,歡迎迴來。”


    侍女和下人看見他,齊聲問候。


    管家上前道:“老爺,大公子有事情和您商量,正在議事堂等您迴來。”


    “是嘛。”


    大長老聞言,心中有些疑惑。


    從最近得到的情報判斷,各地應該很安穩,沒有大事發生。


    大長老來到議事堂前,推開門。


    裏麵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急忙起身,大步上前道:“父親,您終於迴來了。”


    大長老見他如此緊張,疑惑道:“發生什麽事情?”


    “就是,請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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