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晴的憤怒顯而易見,換作是誰估計都沒法繼續淡定的坐在這兒。


    畢竟如果記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就算是自己也不會給趁人之危的那個混蛋好臉色看。


    更別提要是自己有能力去宰掉那個混蛋了,即便是聞人妙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話雖如此,可那個混蛋卻不是一般人啊,那是薑贇,那可是自己喜歡的人。


    放任陸君晴把薑贇殺了,自己咋辦?


    聞人妙趕緊上前將陸君晴攔腰抱住道:“不行啊,不能去啊!”


    “為什麽!”


    陸君晴兩隻眼珠子都是血紅色的:“那個混蛋……他奪走了我的貞潔……我定不饒他!”


    “我知道,我知道,換成是我我也不饒他!”


    聞人妙很是心虛的說道:“但是你現在的狀態很差,都不夠他一隻手打的,你現在找上門去,那豈不是等於自投羅網嗎?”


    陸君晴被聞人妙這麽一勸說,心想也是。


    於是便退迴屋子裏,把刀放在一旁。


    隨後她雙手伸向自己的腦袋,煩躁的抓亂自己的頭發,還一邊跺著腳發泄一般的大叫道:“啊啊啊啊啊!!!氣死了!”


    她這個狀態,聞人妙也無能為力,隻能在一旁勸說道:“昨天事出有因,我本想通過放血來給你們兩個緩解春藥的效果,但我逃出來時走的匆忙,身上也沒有帶藥箱。


    萬一血止不住,你們倆很有可能就要死了。


    而且……當時的情況也有些危急,我必須得盡快處理……那家夥力氣大的跟頭牛一樣,我實在是沒辦法……”


    聞人妙說到這兒,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而陸君晴,似乎也是想到了這個問題。


    她扭臉看向聞人妙,一臉怪異的道:“我跟你……我們兩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親近了?”


    聞人妙剛剛在心中想到的恰好也正是這個事兒,不過她張了張嘴還真是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總不能說,我下不去那個手殺你,就隻好盡量跟你處好關係了吧?


    她自己本身也不是這麽想的。


    她隻不過是想拖著陸君晴不讓她去殺薑贇罷了。


    隨後還不等聞人妙作答,陸君晴就若有所思的道:“昨天晚上,你也在。”


    “……”


    “你不會是覺得,有了那個混蛋的關係,我跟你就能情同姐妹了吧?”


    “……”


    “會發生這種事,歸根結底錯誤還是處在了你的身上。


    要不是你用那個什麽給牛用的春藥,我會失去清白?情況會變成現在這樣?”


    陸君晴想到此,對聞人妙的意見也變大了。


    但聞人妙卻毫不示弱,她脖子一梗,理直氣壯的道:“那誰讓你把我抓來了呢?你要是不把我抓來,能有現在這事兒麽?”


    “我抓你又不是為了殺你,我隻不過是想引誘那個混蛋出來找你罷了。


    隻有這樣,我才能以他的人頭祭奠我死去的父母兄妹,事成之後我又不是不會放了你……”


    “那你也沒跟我說啊!”


    聞人妙雙手叉腰,一挺胸脯。


    本身就十分壯觀的景色,立刻就變得更加勁爆了:“你要是跟我說了,我怎麽還會想著逃走呢?”


    陸君晴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一眯,說道:“真的?我跟你說了,你就不會想著逃走了?”


    聞人妙很是心虛,但還是嘴硬的道:“你不說怎麽知道?而且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沒用。


    況且,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糾結於之前的事情嗎?


    你的家都被毀了,這裏又是什麽地方,我們該怎麽出去,這才是最緊要的事情吧?”


    “……”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陸君晴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好意思講!要不是你昨天給我搗亂,我何至於淪落到現在這般境地?!


    昨天殺了那個混蛋之後,我再迴去幫我的手下對付那些瘋子,他們就是人再多,就是他們的首領來了,我都有辦法將他們擊退!


    可你給我搗的這個亂,不僅害得我手下四散潰逃,還害得我失去了清白,還偏偏是那個混蛋……”


    說到這兒,陸君晴恨的是牙根兒癢癢:“真是氣死我了!我非要殺了你不可!”


    聞人妙大驚,轉身就想跑,但陸君晴卻是一個飛撲,就把聞人妙按倒在地。


    也幸虧陸君晴現在的狀態就跟一個普通人沒什麽區別,要是她還能使用內功,武功也如之前那般強力的話,聞人妙撐不到一合估計就得被陸君晴給掐死。


    但人生就是沒有如果。


    聞人妙自然是不甘心被陸君晴給掐死的,她拚命的反抗。


    不得不說,對付一個大病初愈的人,一向善於保持身體健康的聞人妙,還是有一些上風的。


    原本是陸君晴壓在聞人妙的身上,結果不一會兒,聞人妙就反客為主,又壓在了陸君晴的身上。


    她跨坐在陸君晴的腿上,自己的兩條腿則是死死夾住陸君晴的雙腿不讓她亂動,雙手更是各自按著陸君晴一邊的手腕讓她的四肢動彈不得。


    陸君晴掙紮未果,隻有無能狂怒:“你放開我!你這個臭八婆,你放開我!”


    “什麽?!你喊我什麽?!”


    原本聞人妙心中也隻是化幹戈為玉帛,希望通過談話的方式讓陸君晴放下戒備。


    畢竟自己和薑贇還有謝侍衛都是頭一次到這種地方來,對這裏熟知的還是西鄉侯和陸君晴。


    隻有靠他們,己方三人才能夠平安無事的走出這片區域,迴到九劍鎮裏。


    可現在,陸君晴竟然罵她是八婆,還是臭的,聞人妙可忍不了了。


    長這麽大,聞人妙從來都沒被人這麽說過。


    雖然她不是公主,但姣好的容貌和火爆的身材,總是能夠讓她獲得各種各樣的稱讚。


    她聽別人說過對自己最惡劣的咒罵,也不過是狐狸精,而聞人妙對這種變相承認自己魅力的罵法,心中還總是有那麽一絲絲的竊喜。


    但臭八婆就不一樣了,這是徹頭徹尾的辱罵。


    聞人妙雖不會武功,但她個性要強,並且年紀輕輕就在醫術方麵有著高深的造詣,也算是個女中豪傑。


    這般驕傲的心性比之身為亡國公主的陸君晴也不遑多讓。


    猛然被罵,聞人妙自然難以忍受。


    暴怒之下,聞人妙使出了女人打女人的絕學,抓頭發。


    可她忘記了,她這一鬆手,陸君晴那邊被她按在地上的雙手也得到了解放。


    陸君晴從昏迷之中剛剛醒來,昨天晚上那非比尋常的水乳~交融又抽幹了她的力氣,這使得原本輕鬆就能夠製服聞人妙的她,費了不小的力氣。


    不過她畢竟是習武之人,哪怕沒有力氣,技巧卻還是用得上的。


    幾招下來,聞人妙又被她反擒住。


    陸君晴氣喘籲籲的道:“臭八婆,你就別反抗了,你是打不過我的!”


    很顯然,陸君晴低估了自己這三個字的殺傷力。


    聞人妙氣的都要炸毛了,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一下子就掙脫了陸君晴的控製,兩人頓時又廝打在了一塊兒。


    “你再罵!你再罵!你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有那個本事你就來啊!看是你先撕爛我的嘴,還是我先撕爛你的,你這臭八婆!”


    不得不說,兩個心高氣傲的女人碰到一塊兒總是會擦出些火花,可這火花未免擦出的也太過激烈了。


    這哪裏是在擦火花啊,這分明就是兩輛火箭車在那邊對轟啊。


    不過終歸兩人還是保持著些許的理智,要是在大街上的兩個潑婦打了這麽久,不僅頭發都要被薅禿了,連肚兜恐怕都要被撕爛了。


    但兩人打了這麽半天,除了扯頭發抓臉蛋之外,還真沒在衣服上麵下手。


    除了兩人不停的掙紮以及攻守互換使兩人有些衣衫不整之外,還真沒出現什麽撕爛衣服的現象。


    讓人感慨之餘,又不禁有些遺憾……


    薑贇原本睡著了,但他睡夢之中翻個了身,竟從床上掉下來了,一瞬間他就被驚醒了。


    扭頭看了看,薑贇記得之前聞人妙不是在這裏陪著自己麽?她人呢?怎麽不見了?


    經過聞人妙那算不上開導的開導,主要還是他自己暴哭的宣泄之後,薑贇也好轉了很多。


    有的時候人們開始沮喪,並不是說明他今後都會如此。


    或許他隻是需要一個宣泄的渠道,能夠讓他用某種方式將沮喪的心情來排泄出去。


    這一次薑贇用的是眼淚,雖說眼睛有點疼吧,不過效果還是有的。


    思考著聞人妙在哪裏的時候,薑贇忽然隱隱約約聽到些咚咚的悶響聲。


    環顧四周,聲音似乎不是從自己這邊傳出來的。


    推開門,那悶響聲就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薑贇心想,難不成是陸君晴醒了,把謝山河跟聞人妙都關起來了?


    薑贇非常的緊張啊,連忙循聲跑了過去。


    一扇門前,薑贇發現這裏不僅僅是那咚咚悶響的發源地,裏麵似乎還傳來兩個女人氣喘籲籲的吵架聲。


    “你……你這瘋女人……你真是……瘋了……”


    “你……你才是瘋女人……你全家都是瘋女人……


    不過……不過你估計比她們更倒黴一些……聽說你是……前朝的公主……你的封號是不是叫……太平啊……”


    “你以為……用這種小伎倆就能讓我的內心動搖……你真是……太愚蠢了……


    那種東西……除了是負擔之外……沒有絲毫的用處……


    哦……或許對你有用……畢竟你要……勾引男人嘛……”


    “承認吧……你就是嫉妒……你這太平公主……”


    “……”


    站在門外聽著的薑贇,已經聽出來這倆人是誰了。


    那分明就是聞人妙和陸君晴嘛。


    但她們兩個在屋子裏幹什麽呢?為什麽說的全是奇怪的話?


    薑贇站在門前躊躇不定,猶豫著要不要推門進去。


    推門吧,薑贇怕她們尷尬。


    不推門吧,薑贇又怕她們真打個你死我活出來。


    想了想,薑贇還是找來了一個點燃的火把。


    屋裏要是烏漆麻黑的,自己進去也不好分辨誰是誰,萬一幫錯了人就不好了。


    隨後,薑贇一把推開門,用手將火把送進屋裏,抻著脖子往屋裏看,一邊看一邊義正言辭的喊道:“不要怕!我來啦!”


    此時,屋裏的情景可以說是相當的混亂。


    陸君晴和聞人妙已經是纏鬥了好一會兒,倆人現在還纏在一起,誰也不肯服輸。


    同樣是披頭散發的兩人,渾身已是香汗淋漓。


    頭發粘在臉上和額頭上,身上的汗水,也讓她們穿著的衣物緊緊的貼在她們身上。


    不僅如此,倆人似乎還把床給弄壞了,凳子也翻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去,地麵上還躺著一個已經熄滅掉的蠟燭。


    陸君晴本來不至於出這麽多的汗,但她的身子骨現在畢竟是虛弱一些,這麽劇烈的運動,自然要出不少的汗。


    而聞人妙就不必多說了,她的運動方式就是走路,而打架這種活兒,對她來說還是相當的用力過猛。


    “是你?!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你這禽獸!你這混蛋!”


    陸君晴一見到薑贇,眼珠子都紅了。


    雙手被聞人妙板住,她竟然想張嘴咬薑贇。


    也幸好是薑贇站的比較遠,不然的話,沒準還真讓她給咬下一塊兒肉來。


    “你幹嘛!你瘋了啊?!”


    薑贇看著陸君晴,大驚失色的道。


    聞人妙在一旁喊道:“薑贇!你來的正好!快把她製住!她要把咱們倆都殺了!”


    “我怎麽就一點都不意外呢?”


    薑贇歎了口氣,小心翼翼的躲避著抻著脖子要咬自己的陸君晴,從聞人妙的手中,接住了陸君晴纖細的手腕,又幫助聞人妙,將她從陸君晴雙腿的束縛之中解脫出來。


    不過還沒等聞人妙鬆口氣,陸君晴竟是拚著胳膊扭傷,猛的側過身來。


    雙腿猶如兩條毒蛇一般纏住了薑贇的身體,整個人就像是騎在薑贇身上一般。


    緊接著,她張開嘴,猛的咬向薑贇的脖子。


    薑贇甚至都聽到了陸君晴胳膊扭斷傳來的聲音,他也是沒有預料到這女人對自己的恨意竟如此之深。


    不過緊要關頭他還是反應了過來,本能的將脖子朝遠離陸君晴的方向扭去,同時一隻手護住了自己的脖子。


    陸君晴得此機會是絕不會放過的。


    她本想咬在薑贇的脖子上,但薑贇反應太快,她沒能得逞。


    不過,這並不代表她會放棄。


    潔白的牙齒猛的咬在了薑贇的肩膀上,用力,再用力。


    隨著薑贇一聲慘嚎,他的肩頭竟是活生生被陸君晴咬下了一塊兒肉來。


    與此同時,因為薑贇伸出手護住脖子,另一隻沒有被扭斷的胳膊得到了解放,陸君晴又用自己的指甲,狠狠的在薑贇臉頰上撓了一道。


    “草!”


    繞是薑贇不想殺掉這女人,她的行為也可以說是激怒了薑贇。


    運起內功,薑贇用小臂直接撞在了陸君晴平坦的胸口。


    這女人頓時倒飛出去,身體狠狠撞在了牆壁上。


    鼓著雙腮,一絲鮮血從臉色蒼白的陸君晴嘴角溢出。


    但她沒有吐出來,因為她嘴裏還含著那塊剛剛從薑贇肩膀上咬下來的肉。


    緊接著,一個比自己肩膀被咬下肉來,臉上被撓出花來更令薑贇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陸君晴雙腮上下嗡動,就像是在咀嚼著什麽一樣。


    隨後,她帶著痛苦的表情,一仰脖,竟是直接將那塊肉,連帶著她的血一起咽迴了肚子裏。


    薑贇看傻了,這女人,究竟有多恨自己啊。


    看她這架勢,是恨不得生啖己肉,渴飲己血啊!


    ……不,已經算不上是恨不得了,她已經這麽做了。


    “薑贇……”


    在薑贇和聞人妙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陸君晴幽幽的道:“隻要我能夠多活一天,你就在恐懼中多過一天吧。我永遠不會放棄殺掉你的……這一次,因為我要血祭而讓你有了喘息之機,下一次,你可就沒這麽好運了。”


    說完,陸君晴的臉上竟是露出了病態般的笑容。


    這個亡國公主,似乎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了。


    如果說先輩們的仇恨讓她不得不殺掉薑贇的話,那麽昨天晚上的事情則是讓她徹徹底底的恨上了薑贇。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她醒來之後第一時間就發誓,此生與薑贇不死不休。


    沒看到薑贇之前還好,可她一看到薑贇,她那詛咒一般的好記性就不斷的提醒著她昨晚發生了什麽。


    這讓她的仇恨愈發的濃烈,而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就有一種嘔吐的欲望。


    “嘔!嘔!!”


    好了,這下不是欲望了,她真的吐了。


    被嚼碎的肉渣,連帶著方才被她一起咽迴肚子裏的血水,一股腦從她的嘴裏吐了出來。


    說句老實話,帶有腥味的東西,真的不是那麽好下咽的。


    尤其薑贇也是好幾天沒洗澡了……


    不知為何,本來看到這一幕的薑贇,應該極盡所能去嘲諷這個狼狽的亡國公主才對。


    尤其是剛才她還說出了那如同詛咒一般的話,這就更應該殺一殺她的銳氣了。


    但薑贇心中卻對她湧出一絲憐憫之情,一如當年他跪在那頭鹿的身邊,遲遲下不去手去終結它的痛苦一樣。


    一如當年,父親見到這一幕,在心中暗歎的那一句話一樣。


    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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