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地道的入口並不難,沿著有風的方向走就行了。


    吳招峰身為大內侍衛,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一路走到了地窖的入口,頭頂上的地窖蓋子就那樣敞開著。


    看來連勝業帶自己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心灰意冷,都不願意遮掩了。


    從梯子上麵爬上去,便是進入了野刀幫堂口的倉庫內。


    裏麵有一些裝著米麵的麻袋,邊上還擺放著幾個兵器架。


    說是兵器架搞的像模像樣的,實際上也沒那麽多的種類。


    多是些兩尺多長的手刀,成色也不怎麽樣。


    吳招峰摸著黑找尋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被放在其中的承絕影。


    依舊用自己平時包裹的白布包裹著,打開看看,也沒有被調包。


    吳招峰扭頭看了眼地窖的入口,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把地窖的蓋子給蓋上了。


    緊接著吳招峰便背上承絕影往外走,才推開門,就看到外麵的一個轉角處有火光傳來。


    吳招峰當即一愣,心說這可真是趕了巧了。


    卻不知來的是什麽人。


    是野刀幫剩下的人,還是大荒山來料理後事的殺手?


    不管是什麽人,吳招峰都不打算躲起來。


    如果是前者倒也罷了,要是後者,正好讓吳招峰發泄一下心頭的怒火。


    又往前走了幾步,便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人聲。


    “媽的,那個王八蛋到底躲到哪兒去了?要是讓龐三哥知道咱們沒處理幹淨,迴頭不得把咱們的皮扒下來?”


    “你他娘的還好意思說?!你明明才是那個負責跟他接頭的人,怎麽你收下了人,卻把該殺的給放掉了?!”


    “草!我當時滿腦子都是那個婆娘,這不是給忘了嗎?


    行了,你也少說廢話。咱們倆趕緊把活幹完,我可告訴你,這不光是我一個人的麻煩,也是你的麻煩。”


    “你個狗日的真是個活畜生啊!你自己惹出來的麻煩竟然好意思叫我跟你一同擔著,你等此間事了,老子一定要打你一頓,照死裏打!”


    聽著兩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從拐角處傳來,吳招峰冷笑一聲。


    看來,這兩個人是大荒山派來料理後事的人了。


    想到此,吳招峰不免有些遺憾。


    他不是遺憾這倆人不是野刀幫的,而是遺憾隻來了兩個。


    殺一個抓一個,抓住的那個用來審問,這是吳招峰的打算。


    要是人多一些,自己也能痛快點。


    冷笑一聲之後,吳招峰二話不說便拔出承絕影。


    此時那倆人也已經轉過拐角,看到了迎麵站著的吳招峰。


    倆人當時便嚇了一跳,隨即一邊下意識拔出刀子,一邊問道:“你是……”


    話音未落,隻見寒光一閃,問話那人的頭顱便是高高的飛起。


    脖頸之上的切口如鏡麵一般平滑,遲滯了一瞬之後才猛的朝外噴湧出鮮血。


    “你把人帶到什麽地方去了?”


    吳招峰手中承絕影劍鋒直指剩下那人的喉嚨,冷冷的說道。


    一切實在是來的太快,叫剩下的那個人根本就沒有反應。


    吳招峰從殺人到把劍抵在的喉嚨上,所用時間不過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就這功夫裏,剩下那人都沒有把刀拔出來。


    甚至等到吳招峰把劍抵在他咽喉上的時候,他還在保持著把劍抽出來的動作。


    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當時這人的腦門子上就開始往外冒汗了。


    大荒山的人是瘋瘋癲癲的,但他們可不是什麽傻瓜。


    尤其是像他這種人,雖然是大荒山這個組織裏的殺手之一,但卻不是土生土長的大荒山人。


    因為一次比較特殊的經曆,使得他誤打誤撞之下加入了大荒山。


    正因如此,麵對此情此景,正常的大荒山殺手可能會猛的拔刀作出激烈抵抗,但他卻是狠狠的吞了口唾沫。


    溫熱的鮮血井噴一般從那緩緩倒在地麵上的屍首處噴湧出來,其中一切還灑在了他的臉上。


    吞下唾沫的時候,喉結的上下蠕動觸碰到寒冷的劍鋒,甚至還給他帶來了一絲刺痛感,這一切都在迅速瓦解著他的鬥誌。


    “我……我不知道……我隻是……我也隻是把人送到地方去……”


    他根本就不知道吳招峰說的是什麽人,但他的確從來都隻是把人送去某個地方,再然後的事情他也是的確絲毫不知。


    吳招峰冷笑一聲道:“那,你把人送到了什麽地方?”


    “野外……”


    那人吞了口唾沫,都快急哭了。


    即便是他自己聽上去,這番話也很像是在掩飾些什麽。


    “哪個野外?”


    “鎮子的野外,東南方向……一輛馬車……”


    那人舉起三根手指說道:“我發誓我知道的就隻有這麽多,我若是撒謊,我天打五雷轟!”


    吳招峰皺起眉頭看著他:“你到底是不是大荒山的人啊?”


    此人性格怪異,即便是吳招峰也看得出來,他跟大荒山中其他的殺手風格迥異。


    “……你就當我是吧……”


    那人苦笑著說道。


    “嗬。”


    吳招峰冷笑一聲,也未再多說。


    跨前一步猛的用劍柄擊中那人後腦,那人頓時兩眼一番就暈了過去。


    緊接著,吳招峰彎腰抓住了他的腳踝,就這樣拖著他朝野刀幫堂口外麵走去。


    地麵上的鮮血被他的身體拖過後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但吳招峰卻毫不在意。


    他就這樣拖著那個殺手,一路走到了野刀幫的堂口外。


    九劍鎮每天晚上都在發生各種各樣的謀殺,大家早就對這一切習以為常了。


    因此,當街上的行人看到吳招峰拖著一具像是屍體的東西走在街上時,少有人驚慌失措的大叫。


    多事低頭避目匆匆而行,要麽就是抱起雙臂站在一旁饒有興致的打量著。


    吳招峰簡單的做了個計劃,第一步自然是先迴去客棧。


    謝山河的輕功好,腳力強,就讓他去青山幫的總部通知孫謹毅和九王爺,告訴他們晉王殿下已經落入賊人之手,必須要盡快找到他才行。


    同時,為了保證找到賊人之後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光是自己一人還不夠,還要叫上關漢平,這樣一來,才能夠確保以雷霆手段對那些人進行足足夠強大的打擊。


    而第二步,就是把抓到的這個俘虜交給秦若素,讓她這半個大內侍衛來負責審訊他,看看能不能從他的嘴裏問出來什麽。


    而第三步麽,自己有必要去九劍鎮東南方向的野外去找一找。


    沒有下雪已經是幸事,路上馬車駛過的痕跡說不定還留著。


    一邊這樣盤算著,吳招峰一邊往客棧走迴去。


    路過那座橋的時候,好巧不巧,先前贈了薑贇一副空白畫作的老頭這一次又出現在了橋上。


    隻不過這一次,他是雙手撐著橋梁的石護欄,並沒有畫畫。


    瞧見吳招峰拖著人,地上還抹過一道血痕,那老頭也一點驚恐和害怕的意思都沒有。


    仿佛是看著自己家的孩子外出打獵滿載而歸的慈祥長輩一般,他甚至還衝吳招峰咧開嘴笑了笑。


    吳招峰連看都沒多看他一眼,這人有些神秘不假,但吳招峰現在的心思可不在這上麵。


    他現在隻想盡快把薑贇給找迴來。


    就算薑贇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自己也一定要找到。


    一路走迴客棧,吳招峰遠遠就看到唐逸站在門口。


    而唐逸遠遠也看到了吳招峰走迴來,正欲上前,卻又看見吳招峰拖著一個人。


    唐逸的腳步瞬間頓住,不由有些唿吸急促。


    身在九劍鎮,唐逸知道這裏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他很久以前就見過死人,而且即便是最近他也剛剛見過不少的屍體。


    這五天來,哪一天的屍體少了?


    但是唐逸忍不住在猜測,吳招峰拖迴來的人到底是誰。


    他是因為薑贇和吳招峰遲遲沒有迴來,所以才站在門口四處張望。


    等兩人迴來之後,他也好關上客棧的大門準備休息了。


    然而自己等了好久,卻隻等到了吳招峰,而沒有等到薑贇。


    同時吳招峰雖然迴來了,但手上還拖著一個人。


    唐逸那顆小腦袋瓜忍不住被開發出天馬行空的想法——那個被吳招峰托在身後的人,是不是就是薑贇呢?


    唐逸這樣想著,恰逢此時,吳招峰已經走到了近前。


    低頭一看,那個一臉安詳的人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麵孔,唐逸眨了眨眼問道:“這人是誰啊?”


    “此事與你無關。”吳招峰淡淡的丟下一句話,腳步卻是不停:“你少問兩句對你自己也有好處。


    客棧的門先不要急著關,一會兒我還要出去。”


    “……哦……”


    唐逸十分不解的撓了撓頭。


    雖然很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但是客人既然都這麽說了,秉持著絕不多問這個觀念的唐逸自然也不會再多說了。


    乖乖的坐在一旁的長凳上,唐逸看著吳招峰把人丟在樓下,自己走了上去。


    此時,客棧裏麵還充斥著較為輕鬆的氣氛。


    沒人知道薑贇現在已經被大荒山的殺手給帶走了,而且生死未卜。


    他們都以為薑贇和吳招峰是出門辦事去了,還要一段時間才能迴來。


    畢竟薑贇整天早出晚歸的,大家其實都習慣了。


    吳招峰推開第一扇門,這是他跟薑贇還有謝山河的房間。


    此時謝山河正對著手裏的一樣東西傻笑個不停,而吳招峰也沒在意那是個什麽玩意。


    一把推開門時,謝山河被嚇了一跳,連忙將手裏的東西藏到了背後。


    轉頭一看是吳招峰,這才又把手拿了出來,有些埋怨的說道:“嚇死個人了,你怎麽這麽一驚一乍的……”


    說到這兒,謝山河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平時吳招峰從來都不會單獨行動,他一直都是陪伴在薑贇的身邊。


    薑贇也從來都沒有委派過吳招峰去單獨行動。


    然而吳招峰此時卻是一個人出現,左右前後都沒有薑贇的蹤影。


    而且仔細看的話甚至會發現吳招峰左手的袖口上麵還沾著血。


    謝山河大驚,連忙站起身說道:“發生什麽事了?薑贇呢?”


    一直以來,吳招峰都對謝山河直唿殿下大名感到頗為不滿。


    畢竟在他看來,謝山河說到底也就是個給殿下跑腿做事的,再怎麽算也算不上是能跟殿下平起平坐的人。


    武功實力也沒達到能跟殿下稱兄道弟的地步,所以吳招峰對他頗有些微詞。


    隻是一直礙於殿下願意與謝山河以平輩相交,所以吳招峰也沒什麽話好說。


    不過現在看到謝山河如此敏銳的察覺到了情況,吳招峰倒是對他有些改觀了。


    “出事了。”


    吳招峰語速雖快,卻沒有半點的慌亂。


    他的聲音裏,帶著沉穩和堅毅:“晉王殿下被大荒山的殺手帶走了,這是我的失職。


    如今殿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我要你做一件事。”


    謝山河愣了一下,隨後也是表情嚴肅的說道:“什麽事你盡管說吧。”


    “你現在立刻去青山幫的總部,片刻都不要耽誤。


    到了之後,倘若有人攔你,你就說你是江少爺派來的。


    進去之後找孫謹毅和九王爺,告訴他們殿下現在的情況,並且讓孫謹毅立刻著手調查鬼莊和大荒山在九劍鎮的據點,或是他們的中間人這類的人。


    倘若他不肯,就叫九王爺施壓,無論如何,務必要讓孫謹毅動起來。”


    謝山河聽罷,點了點頭。


    二話不說,披上衣服謝山河直接從窗戶跳到了外麵去。


    吳招峰往外瞥了一眼,見謝山河竟是落在了屋外的飛簷上。


    隨後縱身一躍,跳到了另一處飛簷上麵。


    又是幾個跳躍,便落入他人家的房梁,緊接著蹦蹦跳跳的就消失不見蹤影了。


    吳招峰不由有些讚許,謝山河是身輕如燕,飛簷走壁如履平地,在這等年紀便擁有如此強大的輕功,實屬不易。


    看來從今往後,自己對他的態度應該稍微的變上一些才是。


    不過這也是之後的事情了。


    眼下自己還是要先把該做的事情做完。


    緊接著吳招峰又快步走到另一間房門前,敲了敲門,也沒等對方說進,他便直接推門而入。


    這是關漢平和琴兒的房間,此時琴兒正躺在床上看上去是準備睡覺了。


    而關漢平則是盤膝坐在床上,閉著雙眼,一副打坐練功的樣子。


    互聽有人推門而入,關漢平猛的睜開雙眼。


    瞬息之間他已經是站在了地麵上,速度快的連吳招峰都差點沒反應過來。


    “老夫還道是誰,原來是……”


    關漢平見是吳招峰,便鬆了口氣。


    畢竟這幾天住在這間客棧裏麵遇到的事情太多了,關漢平還以為又是哪家的殺手,所以理所當然的有些緊張。


    但說到‘是’字的時候,與謝山河一樣,關漢平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理由也是跟謝山河的理由相同,吳招峰絕對不會單獨行動。


    而除此之外,還有另外的一個理由。


    關漢平在薑贇的這個隊伍當中,可是相當受到尊敬的。


    謝山河等人更是把琴兒當成自己的妹妹一般愛護。


    比如前些天死了人,他們都不肯讓琴兒出去看,甚至他們都是等血擦幹了才讓琴兒出去的。


    薑贇雖然跟琴兒互動不多,但這位晉王殿下也算是知禮守禮,吳招峰亦是如此。


    放在平時,他絕不可能就這樣倉促的敲了兩下門之後就推門而入。


    所以一定是出什麽事情了。


    見狀如此,關漢平的話戛然而止。


    “怎麽迴事?”


    關漢平言簡意賅的問道。


    琴兒也是一骨碌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瞪大那雙眼睛,一臉好奇的看著吳招峰。


    “晉王殿下被人捉去了,現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吳招峰也是簡單的迴答道:“晚輩得到了一些信息,帶走殿下的馬車是在九劍鎮東南方向的野外出發的。


    時間差不多是在兩個時辰左右,現在過去還不算晚,運氣好的話發現車轍印,順著車轍便能尋到殿下了。


    晚輩希望前輩能助一臂之力,隨晚輩一同去尋找晉王殿下。


    光是晚輩一人,恐怕可能會遇到力有不逮的局麵。”


    “……知道了。”


    關漢平似乎猶豫了一下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把話咽迴了肚子裏。


    他點了點頭,對琴兒說道:“琴兒,今晚你去找你阿秋姐姐,或是聞人姐姐一起睡去。”


    “啊?!爹爹你終於準我跟她們一起睡啦!太好啦!”


    琴兒興奮之下甚至都忘了自己對吳招峰口中的事情很好奇了,歡唿一聲,抱起自己的被褥就往外跑。


    隨後關漢平搖了搖頭,又對吳招峰說道:“你等老夫穿下衣服。”


    吳招峰點點頭說道:“前輩先穿,晚輩還有點事情要吩咐其他人。”


    說完,吳招峰便轉身走去門外。


    到了另一間房門口,房門大開著。


    這裏是阿秋與秦若素所在的房間,琴兒方才從她那邊出來,就直接投奔到阿秋這裏了。


    薑贇的團隊當中,與琴兒關係最好的,就是謝山河,阿秋,還有秦若素了。


    雖然她現在跟聞人妙處的也還算不錯,但四個人裏這間房獨占兩個,琴兒哪有不來的道理呢?


    此時的琴兒已經撲在了阿秋的床上,阿秋佯怒著斥責琴兒,還伸出手打琴兒的屁股。


    秦若素卻是注意到了站在門前的吳招峰,蹙了蹙眉,秦若素起身走到吳招峰麵前問道:“怎麽迴事?你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四處看了看,秦若素又問道:“殿下迴來了?”


    一眨巴眼睛又瞧見了吳招峰袖口上的血漬,秦若素瞳孔微縮。


    此時,吳招峰便說道:“殿下被賊人捉走了……”


    “什麽?!”


    秦若素猛然抬高了聲音:“你說什麽?!你不是一直跟在殿下身邊的嗎?為什麽殿下還能被賊人捉走?”


    “此事確是我的失職,我難逃其咎。


    之後我會懲罰自己,但那不是現在的事情。”


    吳招峰沉聲道:“現在殿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已經有了些許的線索,正準備前去調查。


    我有件事要交代你,你就按照我吩咐的來做吧。”


    秦若素對吳招峰那可是相當的不滿啊。


    吳招峰的實力比她高的太多太多,甚至比她和她從前的搭檔許大山加一起都多。


    但是,吳招峰這樣都能弄丟了殿下,實在是太讓人氣憤了。


    當初他們麵對那麽多,那麽厲害的刺客,拚死拚活也沒有讓那些人傷到殿下,怎麽到了這個高手這邊,殿下就被人給抓走了呢?


    不過心中雖然不滿,秦若素也分得清輕重緩急。


    殿下生死未卜,現在並非是內訌的時候。


    等此間事了,再責怪吳招峰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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