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的差不多了,關漢平便與謝山河一邊聊著,一邊拿毛巾搓著身上的汙垢。


    至少好幾個月沒有洗澡,又整天在山上到處跑的關漢平,簡直是一個黑泥的集合體。


    就連那毛巾都變成了純黑的顏色,根本看不出來原來的白色了。


    沒辦法,謝山河隻好叫搓背師傅再拿幾條毛巾來。


    用了整整五條毛巾,關漢平的身上才總算是幹淨了很多。


    就這樣洗完了澡,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兩人出去之後,葉葵與琴兒還沒有出來,倆人便在外麵等候。


    關漢平洗過澡之後是神清氣爽,就連膚色都變得白皙不少。


    又換上了一身新衣服,把頭發綁成發髻頂在頭上,那模樣,完全看不出來是個五六十歲的人。


    如果忽略掉兩鬢的白發,說他是三十歲也有人相信。


    浴堂的掌櫃,也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


    雖然看上去有些蒼老,但皮膚卻很嫩。這大概是因為家裏開著浴堂,沒事就會進去泡一會兒的緣故吧。


    老頭很是開朗,見謝山河與關漢平倆人坐在門口等人,便笑著搭話。


    關漢平很久沒跟同齡人講話了,老頭一來搭話,他的興致就變得十分高漲,跟老頭扯到天南地北,就像是在一個不起眼的飯館裏,喝了兩口酒之後,便從地裏的莊稼嘮到天上星星的食客一樣。


    期間謝山河看到有兩個女人嘀嘀咕咕地從女澡堂裏走出來,臉色看上去並不好,嘴裏還念叨著什麽野人之類的話。


    不用說,這倆婦人定是在說關於琴兒的壞話。


    謝山河歎了口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關漢平的泡那一會兒自己都覺得受不了,就更別提琴兒那邊,還都是些愛漂亮,愛幹淨的婦人了。


    不過看上去她們並沒有在澡堂裏麵發生爭吵,這樣來說就還算是好事。


    翹著二郎腿,謝山河一邊琢磨著方才關漢平對自己說的話,一邊抱著雙臂,等著琴兒和葉葵出來。


    關漢平與掌櫃聊得興起,掌櫃竟然從櫃台底下拎出一壇酒來跟關漢平一起喝。


    關漢平之前在下了山前來永安城的路上,就跟謝山河說要喝酒,結果被謝山河給拒絕了,理由是沒錢。


    實際上也的確是沒錢,倒不是謝山河故意找的借口。


    從前的關漢平雖然算不上嗜酒如命,但也是那種一天不喝個一兩杯就不舒服的人。


    上了山是沒有辦法,硬是把這個毛病改掉了,但是關漢平心裏頭還是很渴望喝酒的。


    眼下這掌櫃跟關漢平聊得投機,拿出酒來招待關漢平,關漢平豈有拒絕的道理?


    於是他也不客氣,掌櫃的給他倒一杯,他就舉杯一飲而盡。


    很多年沒喝酒,這酒量也不複當年的豪邁。


    三杯酒下肚,關漢平已經是麵色赤紅。


    不過這一切,謝山河是沒看到,因為他跟掌櫃的坐在櫃台裏麵,謝山河坐在外頭,裏麵什麽樣子,他是看不見的。


    眼瞅著關漢平跟那個酒量比他還差的掌櫃倆人喝的醉眼朦朧,葉葵和琴兒正好在這時從女澡堂裏麵出來了。


    葉葵還是之前進去時的那副打扮,要說與先前的改變,充其量也就是臉色紅潤了一些。


    這是剛剛從熱氣騰騰的地方走出來時會發生的自然變化,沒什麽稀奇的。


    但是琴兒卻是叫謝山河大跌眼鏡。


    為什麽會這樣說呢?


    之前琴兒是個什麽造型?


    臉上雖然不能說十分的髒亂,但依舊有著明顯的黑灰。


    就跟村落裏麵的熊孩子早上出去瘋了一天,晚上迴來時的狼狽模樣差不多。


    雖說琴兒本身長得也不差,但是在這樣外貌下,原本就算是一百分的容貌,也得變成五十分。


    而現在,等到琴兒洗的幹幹淨淨出來之後,謝山河心中隻有兩個字可以形容他現在的心情。


    驚豔!


    圓圓的鵝蛋臉,和那雙明亮的眸子是琴兒的標誌。等到洗幹淨之後,頭發又挽成一個馬尾紮在腦後,露出修長的脖頸和泛著健康的麥色皮膚時,這時的琴兒似乎跟之前判若兩人。


    瞅著琴兒,謝山河是驚訝地說不出話。


    葉葵看著這樣的謝山河,拿腳尖踢了一下謝山河的腿說道:“都看直啦,注意點形象。”


    謝山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站起身,有些尷尬地道:“哎呀琴兒妹妹,你這洗幹淨了還真是好看呀!”


    琴兒紅著臉,不過卻沒有羞澀的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而是嘻嘻一笑道:“是嘛!”


    “嗯!”謝山河重重點頭道:“這樣才好嘛,小姑娘幹幹淨淨的就是漂亮。”


    “哼……”葉葵抱著雙臂在一旁鄙夷地哼了一聲。


    緊接著謝山河又說道:“天色不早了,你們也餓了吧?正好外麵就有食肆,咱們去吃點東西?”


    “好啊好啊!”琴兒自然是興奮的點頭,別的她可能不喜歡,但吃東西她絕對是要舉雙手讚成的。


    尤其是現在,當她親身體會到京城裏的食物有多麽好吃之後,可以說一天下來什麽也不盼,就盼著開飯了。


    但葉葵的臉上,卻浮現出糾結之色。


    謝山河瞧見了,便笑著說道:“有事的話就吃完飯再去嘛,吃個飯也耽誤不了多長的時間。


    而且這次不用你花錢,我來請客。”


    “那好吧。”葉葵最終微微的點了點頭,調侃著說道:“要是你請客的話,這頓飯本姑娘還非吃不可了。


    叫你這樣的鐵公雞拔一次毛,可真是不容易啊。”


    謝山河紅著臉辯解道:“我再說一次!那時候我是真的沒錢,不是我想逃單!”


    “好好好。”葉葵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反正那頓飯的錢我都掏完了,你愛怎麽說怎麽說吧。”


    “……”


    謝山河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麵,非常的鬱悶。


    隨後,為了不顯得尷尬,謝山河就扭頭走到櫃台邊上道:“關老,該走了!”


    “啊?這麽快?”關漢平臉紅的像是猴屁股,一看這酒就沒少喝。


    謝山河有些擔心,等吃過了飯去找秦若素,關漢平會不會一醉不起了。


    要是這樣的話,自己又要領著琴兒,又要背著關漢平,還真是相當棘手的情況啊。


    掌櫃聽了謝山河的話之後,也是抬起頭來,一看到外麵天都黑了,就哎呀一聲道:“都這麽晚了啊!老夫可要迴家去了,老伴還在家裏等著老夫吃飯呢。”


    說完,急匆匆站起身來收拾散亂的櫃台。


    關漢平見人家不願意喝了,本來還想再喝幾杯的他隻好站起身來。


    跟著謝山河,搖搖晃晃地出了門去。


    因為這個浴堂就在步行街不遠處,而步行街又是永安城最繁華的地帶之一。


    所以在這裏開設的食肆酒樓,也是遍地都是。


    謝山河本來想找個食肆簡單吃點就好了,但是看著琴兒一臉期待的模樣,謝山河也是不忍心糊弄她。


    再加上葉葵也在這裏,所以謝山河一咬牙,就帶著幾人進入了一間酒樓。


    同時他還在心裏頭默默祈禱,萬一叫秦若素知道了自己用她給的錢借花獻佛,希望她能夠寬宏大量的原諒自己……


    正值飯點,酒樓裏麵的生意相當火爆。


    一樓的大堂裏已經坐滿了人,端著托盤上菜的夥計來來往往,整個酒樓裏麵人聲鼎沸。


    負責招唿客人的小二見到了謝山河一行人走進來,便殷勤的上前到:“客官裏麵請,您幾位?”


    “四個人。”謝山河迴答道。


    “正好,二樓還有位置,客官請隨我來。”


    說完,這小二就在前頭領路。


    謝山河一行人跟著他上了二樓,期間謝山河還得扭頭扶著關漢平,看他搖搖晃晃的樣子,謝山河生怕他從樓梯上摔下去,摔出個好歹來。


    至於為什麽不是由琴兒來扶,那完全是因為琴兒看著別人桌子上的菜肴已經挪不開眼睛了,口水直流的她連自己都要葉葵拉著,還怎麽讓她去攙扶她老爹啊?


    二樓人也不少,但還是有幾個空位的。


    正好一個夥計將上一桌吃完離開的客人留下的碗碟收拾幹淨,小二就領著謝山河坐到了那邊去。


    謝山河本想簡單點幾個菜,但估計是這個小二目光敏銳,察覺到了琴兒的想法。


    於是他不斷的用言語蠱惑,說這個好吃,那個好吃。


    單純的琴兒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人家故意說的,好吃不好吃的全往好吃上放,總之是小二說一個,琴兒就要一個。


    一開始菜點的不多,謝山河就隻能答應。


    但隨著菜越點越多,謝山河就隻能好言相勸,說點多了吃不了。


    琴兒就把嘴噘的老高,說你怎麽知道吃不了。


    喝多了的關漢平護女心切,也在一邊拍著桌子大聲說,老夫的女兒要啥你就給她啥,你廢話這麽多,是不是找打?


    謝山河用眼神求助葉葵,希望她幫自己說兩句話,誰知葉葵卻雙手捧著茶杯,笑嗬嗬的抿了一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就這樣,足足點了十六道菜,桌子上都放不下,夥計還搬了兩張凳子來放在一旁,把放不下的菜放在了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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