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瞬,即使很快又恢複,但沒之前那般自然與真實。


    “裴大人說什麽呢?這個答案不是很明白嗎?要不,換一個問題?不如問他覺得這裏誰最帥?”


    一旁的英磊搶在白玖之前,向裴思婧爭取換一個問題,甚至還做了一個自認十分帥氣的姿勢。


    不過,裴思婧並未受他的幹擾,緊盯著白玖的眼睛,重複道:“你是崇武營的奸細嗎?”


    白玖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強裝鎮定道:“我隻是一個普通大夫,怎麽可能.......”


    裴思婧打斷他繼續繞圈的企圖,“小玖,隻需迴答是,或不是。”


    隨後低垂了眉眼,看向白玖左手手腕處,“或者你給我們看看你的手腕,因為崇武營的人都會在手腕處有一塊特殊的刺青圖紋。”


    聞言,白玖不自覺縮了縮手,將手腕往衣袖裏藏。


    他抬眼朝著其他人望去,當他看見文瀟的時候,腦海裏快速閃過她說過的一句話,“真心與否,見仁見智”。


    “我當然這個。”白玖並沒有直接說自己不是,而是用搖頭表示。


    不知為何,明明自己可以說謊的,但他還是選擇這種模糊的表達方式。


    做著說謊的行為,卻不願意說一句“我不是奸細”。


    裴思婧微蹙眉頭,嘴唇微張,想要對方給出一個準確的迴答之時,盼兮便出言打斷了。


    盼兮:“現在天色很晚了,明日我們還要啟程呢,那由小玖轉動這最後一次來結束今日的遊戲吧。”


    然而,盼兮萬萬沒想到,這最後一次被指向的人會是她。


    見到勺柄停在自己方位的那一刻,盼兮神情一怔,“那我選真心話吧。”


    與此同時,圓桌下有三人不約而同地撤迴了施法的手。


    白玖低頭思忖片刻後,問:“盼兮姐,你到底是什麽種族?”


    明明他是提問題的人,理應理直氣壯些,但不知為何,他的語氣裏卻帶著些小心翼翼。


    似乎他的問題帶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當白玖問題脫口而出的那一刻,盼兮的眼眸在流轉間似有萬千星光劃過。


    “我是靈,魅靈。”


    在聽見盼兮說自己是靈的時候,眾人不約而同地微張嘴唇,重複低吟著這句話。


    “靈?靈力匯聚,化形而成嗎?”


    趙遠舟(朱厭)不愧是活了三萬四千歲,見識遠超眾人,一語道盼兮的身份。


    盼兮淺笑頷首,“我是由天地氣蘊凝結出的生靈,從虛無中誕生,在萬千歲月裏慢慢凝聚,隨後在機緣下得以化形。”


    卓翼宸沉吟道:“那你豈不是跟趙遠舟(朱厭)一樣,他是戾氣的容器,而你是靈氣的容器?”


    盼兮淡笑不語,因為她與趙遠舟(朱厭)有一點是不同的,她這具魅靈之軀隻是分身,即使在這方世界死去,她頂多虛弱一陣。


    而趙遠舟(朱厭)一旦死去,便如其他妖族一般,化作星辰或是雨,成為天地的一部分。


    即使盼兮不語,但她的表情已經迴答了卓翼宸的問題。


    “怪不得當初你可以化去我的戾氣。”


    趙遠舟(朱厭)恍然想起當初在地牢時,為何她會對他說出那番話。


    隨後他眼神一亮,目光炯炯地朝盼兮望去。


    “那你我豈不是天生一對!”


    眾人:“...........”


    此時,眾人的沉默代表了一切。


    趙遠舟(朱厭):“我說的不對嗎?”


    文瀟嘴角一咧,對英磊說:“英磊,麻煩將你現在學的書,借一份給趙遠舟(朱厭)。”


    英磊撓撓頭,“啊?趙遠舟(朱厭)你也需要學習人族語言嗎?那我今晚迴去整理一套給你。”


    已經明白文瀟意思的趙遠舟(朱厭),“我不需要,還是你自己留著學吧。”


    “哦,好吧。”


    英磊原本還很開心自己終於有一個學習同伴,結果又沒有了,心中不由稍稍沮喪了會。


    眾人在思南水鎮的最後一晚,就在這喧鬧而溫馨氛圍中悄然結束。


    翌日,盼兮幾人重新整裝出發,前往昆侖神山。


    在眾人前往昆侖山神廟的時候,山神英招與燭陰二人早已在神廟門口恭候多時。


    當英招二人看見朝這裏走來,越來越清晰的人影之際,臉上無不激動。


    而比他們更激動的,就是英磊了。


    隻見他一個箭步,便跑到自家爺爺身邊,一把抱住他,幾乎整個人掛在對方身上。


    同時,嬌嬌地喊了一聲,“爺爺~”


    看見自己這個“離家出走”的孫子,英招又怎會不開心不激動呢。


    可新任白澤神女及其同伴已經來到他們跟前,尤其是趙遠舟(朱厭),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好了,神女大人還在呢,收斂點。”


    英磊齜著那口大白牙,乖乖地鬆開了雙手,向盼兮幾人介紹了他的爺爺英招,以及鍾山山神燭陰。


    卓翼宸他們都知道,兩大山神在此恭候,主要是為了迎接白澤神女—文瀟。


    在文瀟與燭陰一番客套後,英招手上突然變出一根一米長的藤條。


    既然場麵話客套完了,現在就是故人相聚時刻。


    隻見英招舉起那一米長的藤條,朝著趙遠舟(朱厭)方向躍躍欲試。


    “臭小子,還知道迴來啊!”


    趙遠舟(朱厭)在看見藤條那一刻,他全身的肌肉情不自禁地跳動了一下,曾經挨揍的記憶又在腦海裏重複播放。


    老頭子的藤條打下去,不痛,但想一想,在這麽多人麵前萬一挨揍,他就覺得特別丟麵子。


    他腳步不由自主朝著盼兮方向挪動,但又不想對方看見自己這麽慫的一麵,咬咬牙將自己定在原地。


    與此同時,在看見自家爺爺手中出現那根熟悉的藤條一刻,英磊精致清朗的五官便扭成一團。


    畢竟他也是在這根藤條的“關愛”下長大的,他全身的肌肉也如趙遠舟(朱厭)一樣,微微顫抖了一下。


    咻——啪


    咻——啪


    藤條落在身上,趙遠舟(朱厭)並沒感覺多疼,但....


    他抿直唇線,聲音從雙唇中的一條縫隙中出來,“有人在,給點麵子。”


    同時,他朝英招使了使眼色,示意此刻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姑娘,多多少少給自己留點臉麵,別在姑娘麵前丟了架子。


    在盼兮一出現的時候,他便一眼看見了對方,畢竟對方身上的氣息是他見過那麽多人、妖、神以來,最為純淨的。


    若不是他十分清楚現任白澤神女是文瀟,他都快以為盼兮才是新一代的白澤神女呢。


    英招:“哦~麵子!你給我麵子了嗎?一句話不說就離家出走,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一想到當初趙遠舟(朱厭)離家出走,他尋了對方那麽久都毫無音訊,擔心得臉上皺紋都長出不知多少條了!


    那段時間,他可謂是妖力沒漲,妖容不知老了多少歲。


    念及此,英招手中的藤條便咻咻啪啪地打在趙遠舟(朱厭)那身華麗皮毛上。


    與其站著被打,趙遠舟(朱厭)學著小時候一樣,扭頭就朝著山門方向跑去。


    隻要他跑得快,英招爺爺的藤條就追不上。


    氣得英招舉起手中的藤條便追了上去,甚至動用了些許妖力,緊緊追在趙遠舟(朱厭)身後。


    見到這一幕的眾人,臉上紛紛露出輕鬆愉悅的笑容。


    爺孫倆的這一打鬧,將兩方人馬初見麵的拘束感都打消得一幹二淨。


    在簡單的打鬧過後,趙遠舟(朱厭)整理了一下衣衫,重新站在盼兮身側。


    將他們此次來此的目的重複了一遍。


    大荒的情況,在他們一行人來此路上,便已經看得一清二楚。


    情況遠比之前在天都城從那些被捉的妖族口中聽說的,還要嚴重。


    白澤令合二為一,重整大荒,不容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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