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可以說是子啊焦慮與期待中度過的,工程兵全體出動,進行地毯式搜索,我們提出也要幫助搜索,但是被大校堅決拒絕了,也沒有給我們什麽理由。當時我們也沒有深想拒絕背後的含義,隻是天真的以為這是一種保護措施,像我們這樣身份的基層專家,在地方上確實是寵壞了,我們隻好依舊討論著,等待著叢林裏的消息。


    唯物主義的勝利發生在十二天後,據說一支工程兵分隊在五公裏外的山上發現了一條廢棄了很久的車道,順著車道又找出去三公裏,在一個山坳裏,發現了一個大型的構造洞,呈現裂縫狀,寬足有三十米,洞口架著隱僻帆布,上麵全是落葉,一開始根本發現不了,有人不小心踩上去了才知道。


    洞口相當大,從入洞二十到三十米來看,開始段是一個垂直洞,因為沒有帶足夠的裝備,工程兵沒有深入。但是很有可能就是入口。


    中午那個大校就發了通知,說八九不離十了,後天就過去,讓我們做好準備。


    大部分人一下子興奮到了極點,也有些人開始緊張,洞穴是世界第五極,地質勘探經常要進洞穴,危險性我們是知道的,大家馬上進入到了工作狀態,各幹各的,都沒有什麽廢話,整個營地一片井然有序的氣氛。


    看著老貓就麵有悻然,我這幾天越來越佩服老貓,這麽刺激的事情,在他臉上看不出一點變化來,他還是那個德性,一張老臉似笑非笑,好像對什麽都不在乎。別人準備的熱火朝天,他卻根本不動,隻站在台階上看著我們。


    我看他那個樣子,心裏有點好奇,總覺得這人好像知道點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他看我們的眼神,也實在不是什麽好的眼神。


    其實,每個年代都有那個年代下典型的一種人,老貓就是那個年代所特有的一類人。他們十分聰明,在解放初期的鬥爭中,看過很多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所以知道很多表麵下的真相,也知道自己無力改變這種事情。這種人**而狡猾,而且享受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但是我又不叫醒你們的優越感。


    這當然是我這幾年迴頭看的時候總結的,當時,當時,我對他這種人是好奇的,就好像現在的小孩子看到那些特立獨行的青年偶像時的感覺,總想著接近那個人,然後成為他的同類。


    所以當年晚飯的時候,我就找了幾個機會,湊過去問了他,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他一開始隻是對著我笑,什麽也不說,後來我遞了幾支煙他才鬆了口,抽了幾下對我說,他感覺這事情,不對。


    首先,那個洞肯定是在我們來之前就找到了,不然不可能這麽大刺刺下調令找來這麽多人,五公裏的搜索範圍,他們在這裏這麽長時間了,會到現在才發現?


    其次,那洞的下麵肯定有岔洞,否則,根本也不需要這麽多人。


    他不知道七二三那些人在耍什麽花槍,這些事情不直接告訴我們,顯然裏麵是很有文章。總之,很多地方都非常奇怪,特別是那飛機的事情,太扯了。他感覺不太妙。


    說完他拍了拍我,對我說,接下去,要千萬小心。


    我對老貓的話不置可否,對他的印象有點跌落,感覺他有膽想太多了。這事情肯定不簡單,不然不會有這麽大的陣仗,而就算真的有問題,我也認為別人肯定有隱瞞的理由。


    那時候也沒心思想這麽多,他最後的話我也沒放在心上,我們當天準備好裝備,第二天休整了一天,還發了槍,第三天,就和一個排的工程兵向那個山坳出發了。


    因為沒有牲口,我們都是步行,一行人背著不少東西,還帶著狗,預計要走一天時間。


    不過,我有點意外的是,那一天的行程中真的沒看到老貓,一問才知道,這老賊在早上說他吃壞了肚子,去不了了。


    我心裏明白,老貓的和我說的話不是開玩笑,他是真的故意避開了,想到這個,我的心裏也感覺到十分的不自在。


    一路行軍,對環境的感覺比在車上又直接一點,這裏每個人都背著槍,王四川告訴我,能背槍應該是在中蒙邊境,因為如果是中蘇邊境,背著槍是很危險的,蘇聯人有時候會放冷槍過來,所以一般不武裝,而蒙古流寇很多,需要火力防身。


    但是因為全部是在山坳裏走,看不到整體的地質地貌,想要進一步推斷是在哪裏,很困難。而且走路消耗了所有的精力,根本沒辦法說話。到了後來,我眼前隻有我前麵那個人的背,連抬頭看其他地方的力氣都沒有。


    就這樣,悶頭走路,實際上我們在叢林裏跋涉了一天半,到第二天的中午,才到達那個發現洞窟的山坳,比計劃晚了半天。


    這倒不是我們腳程太慢,實在是路太難走了,我們以前走山路,從來沒有進到如此深的山裏,腳下落葉層的厚度實在嚇人,一腳一個團子,裏麵吱吱冒黑水,感覺走在沼澤裏一樣,人一多,總有人落下,所以慢了。


    到了那個地方之後,我馬上就感覺到,老貓是對的,這個洞窟肯定不是前天才找到的,因為早就有幾個帳篷搭在邊上,一捆捆的繩子堆的到處都是,這些東西,沒十幾天肯定運不上來。


    但是大部分人都沒發現問題,我們這些人和大山打慣了交道,這種事情基本上都拐不彎。我要不是聽老貓講過,也肯定不會注意。


    這裏的樹木長得非常粗壯,樹冠遮天蔽日,地下還有灌木,那個洞窟的口子朝天開在一根橫倒的巨大枯木後麵,很多不知道從哪裏延伸過來的根部都長了出來,包住了垂直洞壁的一邊。


    這是一個典型的地質構造洞(由於地震等地質構造運動形成的洞穴),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山洞,其實就是山岩殼上的一條巨大的裂縫,最寬處應該有三十多米,站在邊上朝下看去,下麵就是懸崖峭壁,一片漆黑,嗖嗖往上吹風也不知道有多深。


    洞壁上陽光能照到的地方,有很多蕨類和苔蘚,看得出這應該是一個喇叭洞,下麵的空間比洞口還要大。在洞口工程兵已經架上了一張網,一邊拉著牽引器和柴油馬達。一筐一筐用軍綠色帆布包著東西給吊了下去,顯然這洞下麵已經有人了。


    那個大校告訴我們,工程兵已經完成了初期的勘探,洞垂直有二百一十四米深,洞底有活水,我們可能得坐皮筏子,而且,在洞底橫向順水六十米左右的地方,發現了四個岔洞,我們這一批人要進行分組。


    我聽到這裏腦門就開始冒汗,老貓的話在我心裏揪了起來——這老家夥也太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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