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道正相爭,苦海一脈本可選擇坐山觀虎鬥。


    現在就直接下場,固然是瞅準小西天虛弱之際,卻也無形中為外強中幹的青牛觀解圍。


    這其中是否藏著貓膩,讓陳洛陽很是在意。


    他心念電轉,通過“幻”字天書與古玉,在總壇傳遞出江懿的聲音。


    “佛家要爭正宗,江某拭目以待。”


    眼下古神教的內部紛爭,瞞不過其他聖地的有心人。


    苦海一脈前來打交道,看似邀請古神教相助,其實是希望古神教兩不想幫,不要介入。


    古神教真要介入西秦佛門正魔之爭,苦海一脈恐怕才要頭疼。


    江教主現在這番模棱兩可的答複,既符合自家眼下內部風雲迭起無力外顧的形象,卻也留下活扣,讓對方難以判斷古神教接下來的動向,是否真的因為內亂而無力向外出擊。


    總壇中,教主所居靜室外,那眉心生著暗黑逆轉“卍”字符的年輕和尚,雙掌合十:“貴教新開拓的疆土,敝寺絕不冒犯。”


    之前西秦大戰,西秦皇朝雖然保住政陽城,但外部廣闊疆域,都鐸都被古神教鯨吞蠶食,納入自家勢力範圍。


    眼下,除了處理鄭長老帶來的內亂外,古神教也在努力穩固消化這些收獲。


    對於年輕和尚所言,靜室中江教主不置可否,隻淡然笑道:“代江某問候法空大師。”


    苦海之主,無邊寺法空方丈,即為魔佛傳承一脈當今的領導者,最傑出的傳人,同血河老祖、古神教主、蠻荒族王等人一起並列當今紅塵魔道十大強者。


    那年輕和尚雙掌合十,向著靜室恭敬一禮:“謝江教主掛念,小僧定將問候帶給家師。”


    他稍微頓了一下後,又說道:“此外還有一事,請恕小僧冒昧,不知可否麵見貴教陳副教主?”


    “何事?”靜室中傳出江教主的聲音。


    年輕和尚恭敬說道:“敝寺有師兄弟,在神州浩土同貴教陳副教主生出齟齬,以致殺身之禍。


    家師雖然痛心,但追根溯源,乃是敝寺弟子冒犯在先,招致罪果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貴教陳副教主。


    是以小僧此來,奉家師之命,希望能麵見貴教陳副教主,把話說開,化解昔日恩怨。”


    聽了對方此言,江教主背後的陳副教主暗自沉吟。


    苦海魔佛傳人,哪有這麽講道理的?


    要不是先前被天佛敲打,不敢輕易露頭的話,之前圓嗔、不空等人在神州浩土被殺,苦海一脈肯定會像南楚、扶桑島、小西天等實力一樣大肆報複。


    現在因為“魔尊”出關的緣故,苦海一脈也敢重新冒頭了,卻一副通情達理,捐棄前嫌的模樣,不外乎兩個可能。


    其一,他們現在專注於對付死敵小西天。


    小西天普慧方丈重傷未愈,又剛剛跟道門大戰一場,正是虛弱之時。


    這種情況下,苦海一脈當然希望先收拾小西天。


    相較於陳洛陽在神州浩土跟他們結下的梁子,無疑還是宿仇死敵小西天更招魔佛傳人憎恨。


    陳洛陽眼下並非紅塵下一方天地裏勢單力薄,而是紅塵古神教副教主,自然會得到古神教力挺。


    苦海眼下想要專注於對付小西天,不想節外生枝,再多古神教一個對手。


    所以在跟他陳洛陽的恩怨問題上,苦海便選擇暫時退讓。


    等對付小西天之後,有的是機會翻舊賬。


    至於第二個可能,那就是苦海之主法空方丈,已經獲悉他陳洛陽魔尊傳人的身份。


    這種情況下,不計前嫌主動示好,就有誠意的多了。


    某種程度來說,正是因為魔尊這位紅塵主宰的庇佑,魔佛一脈傳承才能在紅塵界苦海繁衍生息,甚至還能跟小西天佛門正宗互別苗頭,在紅塵裏爭個高下。


    否則怕是早被紅塵外那位天佛料理了。


    此前魔尊閉關不出,天佛稍一認真,苦海一脈便封山,低調安靜,不敢炸毛。


    直到魔尊出關,苦海一脈才重新精神抖擻起來。


    紅塵正魔諸般勢力中,要說對魔尊最崇敬,或者說最為依賴者,苦海一脈絕對名列前茅。


    其他勢力充其量是怕至尊親自出手鐵拳打擊。


    苦海一脈則是隻要至尊放話不管他們,無需親自動手,他們就可能遭受別人的鐵拳。


    這種情況下,與陳洛陽過往的恩怨,自然就變得微不足道。


    至少,在他們能在“魔尊”大人眼裏比陳洛陽份量更重以前,能取代陳洛陽以前,那點恩怨自然變得微不足道。


    至於能否取代他陳某人?


    嗬嗬……


    所以在紅塵界這邊漸漸穩住陣腳,坐實自己魔尊傳人身份,也坐實魔尊存在感的情況下,陳洛陽早已不擔心苦海一脈的威脅。


    相反,對方最可能成為他手中的利器,天生的鷹犬。


    當然,要先確定一下對方是否從一些消息渠道,已經知曉他同魔尊的關係。


    古神教總壇內,江教主的聲音從靜室中傳出,語氣溫和如故,聽不出情緒傾向。


    “法空方丈的氣度與明理,叫江某欽佩,相信洛陽也樂於接受貴寺的好意。”


    靜室外年輕和尚聽了,向靜室一禮:“謝江教主,小僧告退。”


    留在總壇靜室中的古玉,同“幻”字天書的力量,將這一切訊息,都傳遞給遠方的陳洛陽。


    陳洛陽沉思不語。


    接下來,就看苦海一脈還會否有人謀求跟他本人會麵。


    屆時,或許便可知道對方真實想法。


    至於現在,向料理鄭池正長老這邊的事情。


    目前種種跡象表示,鄭池一係人馬,並沒有潛逃離開,尋求其他家勢力的庇佑,而是繼續留在古神教勢力範圍內。


    從這一點來講,對方顯然沒有服輸,而是在謀求反攻。


    這其中可能因為江懿本人坐鎮總壇不出,事情全交給陳洛陽等人,讓鄭池覺得有機可乘。


    也可能是因為,類似蠻荒族王那般巨頭強者,可能親自介入古神教內亂,所以給了鄭池底氣。


    陳洛陽目光變得幽深。


    …………


    紅塵古神教白虎殿首座侯荊扉,向自家陳副教主匯報過之後,便繼續自己手裏的差事。


    他聯係彭峰彭長老等人的同時,也吩咐自己手下白虎殿弟子,繼續認真追查鄭池等人隱匿的行蹤。


    在此過程中,侯荊扉本人也親自出馬,巡查四方。


    不過,趁著這個機會,也讓他可以做一些私密的事情。


    一片靈秀的大湖中,侯荊扉步入其中。


    湖水在他麵前自動分開,然後又在他身後重新合攏。


    侯首座再三確認無人跟蹤,然後一路來到湖底。


    湖底水下,存在一個洞穴。


    侯荊扉步入其中,一路來到洞穴最深處的盡頭,將土石大量破開,向下深挖。


    人工深挖一大截距離後,就見這裏露出一塊巨大的完整岩石。


    岩石上刻著一片玄奧符文,侯荊扉此刻不再暴力破壞,而是以特殊手法,觸動符文。


    符文變化成符陣,亮起光芒,洞開一座虛幻的門戶。


    隨著侯荊扉步入其中,這門戶立馬關閉,關閉的同時震塌湖底的洞穴隧道,將門戶入口重新掩埋,從湖底看不出異樣,仿佛侯荊扉憑空消失。


    穿過門戶的侯荊扉,出現在一座幽靜的山穀中。


    山穀內,已經有人在其中。


    一個看上去與侯荊扉同齡的青年男子,可是行為怪誕。


    在其麵前半空裏,懸浮著一個巨大的水球。


    水球中,可見幾尾活魚在其中來迴遊動。


    青年男子神色平和,安靜看著水中遊動的魚,對侯荊扉的到來,隨意的說道:“你遲到了。”


    侯荊扉淡然道:“我要確保行蹤隱秘,不為人察覺。”


    青年男子笑笑:“謹慎是個好習慣。”


    他轉身看向侯荊扉。


    被那對眸子一道,侯荊扉心中隱隱生出寒意。


    麵前這個與他同齡的青年,姓雨山。


    一個對於紅塵中大多數地方而言,都顯得陌生怪異的姓氏。


    但在蠻荒,卻如雷貫耳。


    蠻荒百族當中,雨山族乃最頂尖的強族之一。


    而眼前這個名喚雨山鳴的青年,正是雨山一族當代族長,同時也是蠻荒百族族長中最年輕的一位。


    蠻荒以外,紅塵上下,大家一般來說,更熟悉他另外一個身份。


    蠻荒後起之秀中的第一高手,紅塵十傑之一,素來同天河小劍仙、南楚鳳翔侯程應天、古神教練步一等人並稱於世。


    “能讓你這麽謹慎,uu看書 .uknu看來陳洛陽、練步一都名不虛傳?”雨山鳴隨口問道。


    “練步一無需多言。”侯荊扉言道:“至於陳洛陽,林岩可能就是死在他手上。”


    雨山鳴神色平靜無波:“林岩和你一樣,都是貴教江教主嫡傳弟子吧?江教主居然能忍下這口氣?”


    侯荊扉言道:“昔日政陽城上,他掌握一式幽冥劍術,同血河老祖交易,換得血河老祖支持本教,以此作為給家師的交待。


    此外不知是何緣故,他似是與‘瘋皇’別東來有交情,先天宮一戰,傳聞中魔宮淩宮主找他麻煩,卻為‘瘋皇’所阻。”


    “確實不簡單。”雨山鳴微微點頭:“如此,最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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