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染透半邊天的血色,劍皇陶忘機麵上勃然變色。


    石鏡順著自家師父的視線望去,就見驚濤駭浪,狂風暴雨之上,天地間,仿佛多出一條河流。


    這條河,壓在大海之上,讓台風與海嘯都為之平息。


    一條仿佛由鮮血組成的河流。


    血河經天,瞬間來到玉勺島外。


    籠罩海島周邊天地的光柱,同兇惡的血河激烈碰撞。


    劍皇陶忘機雙目注視血河。


    這白衣老者此刻不複先前那般平和,滔滔劍意勃然而發,氣勢驚天動地。


    曾經名震神州的三皇之一,此刻方才展現自己真正的風采。


    不過那血河異常霸道邪厲,包圍昊天劍光的光柱,不停擠壓。


    石鏡能感受到,那血河中也蘊含極為恐怖的劍意,至兇至厲,仿佛要屠戮蒼生,血洗天下。


    司懷飛背著解星芒,從山洞中出來,到了陶忘機、石鏡身邊。


    “師父……”不等司懷飛說完,陶忘機就打斷他:“你們帶著星芒,和其他人先離開這裏。”


    司懷飛同石鏡麵麵相覷,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訝之色。


    “那是血河一脈,我天河的宿敵。”陶忘機一邊說著,身形一邊向上升去。


    司懷飛和石鏡見狀,都不多言,連忙依自家師父吩咐,叫上李澄等人盡快離開玉勺島。


    島上眾人,這時望著滔滔血河,都詫異莫名。


    如果是魔皇卷土重來,大家心中雖然惶恐,但至少還能理解。


    但眼前的血河,卻陌生至極。


    大家細思過往,但最博聞強記的人,這時也想不出,神州浩土曆史上曾經有哪門絕學,是這般模樣。


    可是,陌生並不代表不可怕。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令人窒息的冰冷殺意,兇惡的劍氣彌漫天地,壓製台風海嘯都難以肆虐,仿佛能將大海全部凍結。


    未知的存在,此刻反而更讓所有人心中驚悸,惶惶難以名狀。


    劍皇陶忘機神情嚴肅。


    事實上,他也是第一次麵對現在的對手。


    曾經,在他心目中,這也是如南楚皇朝、幽冥十二劍一樣的傳說,隻是當年聽自己師父偶然提過幾句。


    但陶忘機清楚記得,自己師父當時的情緒,跟提及古神教、南楚皇朝又或者魔佛傳人時全然不同。


    血河。


    他們天河一脈傳人的宿敵……


    雖然從未去過紅塵界,雖然從未拜過師門列祖列宗,雖然同恩師已經分離數十年。


    但在這一刻,陶忘機心中還是將自己視為天河傳人,慨然迎戰血河。


    不過,他心底也並未失去冷靜。


    血河一脈傳承從未在神州浩土出現過,他們為什麽現在突然現身?


    怎麽來的?


    通過什麽渠道來的?


    目標是神州浩土本身,還是別的什麽?


    如果說為了他一個從未真正拜過師門的天河傳人而來,那未免也太過無稽了。


    電光火石間,陶忘機心中靈光閃動。


    對方不是為了他這個老頭子而來,更可能是為了他的徒弟。


    準確說,為了解星芒的那一式絕劍!


    一念至此,陶忘機心中更加堅定,劍意滔滔,力抗橫亙天際的血河,寸步不讓,不給對方絲毫機會。


    雙方大戰之下,玉勺島幾乎隻在頃刻間,便破碎沉默。


    遠方海麵上,本已經乘龍離開的陳洛陽,這時停下腳步,迴首望去。


    他皺眉看著突然襲擊玉勺島的血河,同樣感覺莫名其妙。


    這又是哪路牛鬼蛇神,突然冒出來?


    陳洛陽眯縫起眼睛,遠遠眺望,看著那條血河,同陶忘機昊日一般的劍光爭鬥。


    時而是血色染紅昊日,時而是陽光照亮血河。


    仔細體味,能感覺到那血河中的力量意境,似乎也是劍意。


    劍意兇惡,劍道高妙,隻是在神州浩土曆史上,似乎不曾有過。


    能跟劍皇較量的劍道高手,如今神州浩土可能隻有女帝燕明空而已。


    這條突然冒出來的血河,應該來自神州浩土以外。


    陳洛陽想起陶忘機自稱同紅塵界有關的師門,有“天河”二字為號,從這方麵來看,與這血河,似乎相對。


    這麽看來,根源出在陶忘機師門,出在紅塵界那邊?


    可是神州劍皇陶忘機實力雖強,但於天河一脈傳承來說,應該算不得嫡傳,甚至能不能算正式弟子都不好說吧?


    更有點像是個記名弟子。


    他能有今天成就,感謝他師父之餘,還要看他自己奮鬥。


    同天河一脈雖然淵源頗深,聯係卻不緊密。


    血河一脈為何專程來找他的麻煩?


    另一方麵,初臨神州的血河,如何這麽精準的找到陶忘機呢?


    陳洛陽心中若有所思。


    對方,可能就不是衝著陶忘機本人來的,甚至事有湊巧,碰上這麽一個天河記名弟子,完全是意外。


    玉勺島上還能吸引他們的東西,就隻有傳說中的幽冥十二劍了。


    相較於對此極為忌憚警惕的天河傳人,血河一脈似乎有截然相反的看法。


    想到這裏,陳洛陽便記起自己那支青銅鏽劍。


    他心有所感,視線微微偏轉,看向戰場另外一邊。


    果不其然,感受到他的目光後,虛空裏血光閃動,竟然又浮現出另外一條浩浩蕩蕩的血河,同第一條呈十字狀交錯。


    第二條血河沒有參與圍攻下方陶忘機的昊天神劍,同時有沒有攻擊陳洛陽的意思。


    它靜靜懸橫於天際,似乎隻是在壓陣戒備陳洛陽,不打算下場。


    先前有心看看解星芒的劍意是否能跟青銅鏽劍共鳴,所以陳洛陽故意放鬆禁製。


    眼下他有心壓製,青銅鏽劍的劍意一時片刻便流露不出來。


    這短劍畢竟比不得解星芒一個大活人。


    控製起來容易太多了。


    不過很快,陳洛陽就看見另外一邊天空中,有第三道血河出現,席卷大海。


    劍皇陶忘機雖然有心阻攔,但另外兩道血河一起出手,將昊天劍光阻攔。


    陳洛陽暗自皺眉。


    他跟陶忘機是敵非友,有人願意幫他解決掉這個敵人,他樂得輕鬆。


    不過如果對方的目標就是為幽冥十二劍而來,那他也可能因為這柄青銅鏽劍被血河盯上。


    麻煩不會因為自己置之不理就真的不存在了。


    那是鴕鳥頭埋沙子的做派。


    幫不幫陶忘機師徒另算,哪怕現在上去滅了他們的口,讓他們無法泄露自己也可能身懷幽冥十二劍的秘密,都比袖手旁觀要強。


    一念至此,陳洛陽雙瞳中光芒從烏黑變作暗金。


    動手是要動手的,他此刻在權衡幫哪一邊。


    就在三條血河圍攻昊天劍光之際,天穹之上風雨忽然消失。


    一條銀河,仿佛從天而降,同陶忘機的昊天劍光交相輝映。


    三條血河的攻勢,頓時為之遏製。


    不過他們仍未放棄,而是繼續纏鬥在一起。


    陳洛陽剛要邁開的腳步,頓時重新停下,望著那條星河般的劍光匹練,沉思起來。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天河一脈。


    嚴格算起來,是劍皇陶忘機的同門。


    神州浩土劍閣由陶忘機一手開創,人丁單薄,就他們師徒和少數仆從,大貓小貓三兩隻。


    傳承的核心道統,就是傳說中的天劍書。


    陶忘機沒有直接將自己的昊天神劍傳給五個弟子。


    這裏不清楚是因為不想,還是因為昊天神劍本身特殊而無能為力。


    總之他幾個弟子,都是在他指導下參悟天劍書後,各自獨立成篇,自成一派。


    如司懷飛的中天正劍,項平的無形幻劍,聶華的驚鴻飛劍,解星芒的無間絕劍,以及石鏡的明心慧劍。


    這些加上陶忘機自己的昊天神劍,都源於天劍書。


    這門絕學可以說得上是包羅萬象了。


    而現在眼前這道天河,相信也是源自天劍書而來。


    隻是這一脈傳承以“天河”為名,眼下這道劍意,著實是完美貼合,以至於給人一種更正統的感覺。


    不過這些不是陳洛陽最關心的問題。


    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u看書 uukanhu 這一條條血河、天河都是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


    陶忘機雖然提到其師父就是來自東海之上,說明深海汪洋中很可能有跟紅塵界相通的地方。


    但這麽多年都沒再來過人,何以今天特殊?


    單純隻是因為幽冥十二劍嗎?


    不期然間,陳洛陽突然想起,當日滅夏朝時,女帝燕明空追擊夏帝李元龍過程中,曾經突兀的被一道血光卷走,從神州上消失不見,幾天後方才重新出現。


    事情的引子,莫非著落在那個女人身上?


    陳洛陽皺眉看著交戰雙方的戰場,漸漸向遠海汪洋轉移。


    他當即輕點炎龍的頭頂,炎龍便即轉頭,跟著飛過去。


    前方打打停停,陳洛陽耐心觀察。


    就這麽一路追一路打,雙方很快遠離大陸,來到深海中。


    如此遙遠的距離,海嘯台風想要影響到陸地,都不是當天就能辦到。


    陳洛陽觀察雙方爭鬥,直到看見遠方海麵上異常的景象。


    在那裏,一道血紅的光柱筆直衝上天際。


    看模樣,果然跟當初卷走燕明空的光柱相似。


    不過此刻光柱上,纏繞一道又一道白線,以至血紅光柱在整體不斷扭曲。


    交戰雙方,最終齊齊被那纏繞白線的血紅光柱卷走。


    陳洛陽停下,思索自己要不要也追進去看看紅塵界究竟怎生模樣,但多少有些沒把握。


    不過他很快就不用糾結了。


    大路上魔教傳來聯絡,希望他這教主緊急返迴。


    有不速之客抵達古神峰。


    自稱,總教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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