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許青卿牽著來到正廳之後,修善見到了等候在此的趙闊,但他現在可沒功夫去跟人家打招唿。修善這會兒正在迴憶剛剛的舉動,怎麽就碰了人家的鼻子呢?


    若是讓二師兄、三師兄知道了,一頓打肯定是跑不了的。不過也情有可原吧,都是朋友,都是哥們兒,大師兄說了,江湖人不拘小節。


    幾位師兄說的話都挺有道理的,應該聽誰的呢?大師兄是老大,在寺中的地位甚至比師父他老人家還高一些,應該聽大師兄的,對沒錯!


    修善想著想著就又把自己說服了,江湖兒女,偶爾肢體接觸好像也沒什麽不可以。


    “小和尚,人家跟你打招唿呢,你發什麽愣啊?”


    被許青卿拉了一下衣服的修善這才迴過神來,“啊?什麽打招唿,怎麽了青卿?”


    “閣下就是二公子先前說的那位修善師傅吧?果真是人可不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沒想到您此等年紀就能得二公子那等賞識和讚歎,下官還以為修善師傅得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呢。”


    許青卿聽到這話不樂意了,當即怒懟趙闊道:


    “你什麽意思?什麽叫人不可貌相啊?你是在說我家小和尚長的不好看嗎?我們好心幫你,又是出人又是出力的,你怎麽罵人呢?小和尚明明這麽好看...”


    印象中的許青卿雖然調皮和貪玩,但多是天性使然,修善哪裏見過這種情況,怎麽自己都沒覺得有什麽,這妮子就炸了?


    “大小姐息怒,下官,下官沒那個意思啊!”


    趙闊麵對這無端的指責有些欲哭無淚,這不是在誇人家年輕有為嗎,怎麽到你耳朵裏就變了味兒了?一個盛氣淩人的許青淩就足夠麻煩了,又來一個易怒的大小姐,我招誰惹誰了我?


    修善見情況不對趕緊拉住了許青卿的手,輕輕扯了兩下之後說道:


    “行了青卿,我沒有生氣,你也別生氣了!”


    許青卿冷哼一聲,修善朝著趙闊苦笑一下後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後,使勁給眼神示意許青卿別說話,


    “小僧修善,見過城主大人,青卿與小僧幼年相識,關係甚好,無禮之處小僧替她向您賠個不是。”


    換做別人說這話,趙闊估計就要罵人了,但修善說這話他不得不信。先是許家二公子力薦,又是許家大小姐出言維護,當事人更是能讓這位大小姐瞬間熄火。


    最重要的是這位大小姐是出了名的難以接觸,修善竟然敢直唿其名,還不帶姓氏,別說他倆幼年相識了,就說他倆穿一條褲子是一家人趙闊都不帶懷疑的。


    “大人二字不敢當,既是二公子推薦的人,必定不同凡響,下官應該稱您一聲大師才是!”


    “阿彌陀佛,城主客氣!”


    修善拉著許青卿坐到了一邊,趙闊將此前同許青淩講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倒是與許青淩轉述的話大差不差,隻是多了一些細節。


    “趙大人,事情的起因小僧已經知道了,當務之急是先將百姓轉移至安全的地方,這事兒拖不得,誰也不知道那雪妖會不會再次靠近城鎮。”


    “大師說的是,隻是轉移百姓一事非我一人之力可以辦到的,大師可有良計?”


    修善沉默了一會兒後,抬頭問道:


    “大人手下有多少人能用?”


    “益州府的差人大約還有五千可用,相當一部分人都被太守大人調到前線去了,大師問這個做什麽?”


    修善起身來到了正廳中掛著的那幅地圖之前,趙闊見狀也趕緊走了過去,尋到自己所在之處後,修善指著周邊的城鎮道:


    “東西都沒法兒退,北邊是雪妖住所,隻能往南走,正好南邊是一片山脈。大人,請您傳令,讓您的下屬將雪妖出沒一事告知百姓!”


    趙闊一愣,“大師,雪妖一事下官好不容易才壓下去,若是讓百姓們都知道了,引起恐慌之後疏散的難度不是更大了嗎?”


    “要的就是恐慌,挨家挨戶的疏散根本來不及,與其慢吞吞的通知,不如利用您手下的人散播消息。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生死關頭百姓會自發遠離雪妖的住所。”


    “咱們要在南邊的山脈中搭建一個可以臨時避難的地方,在百姓慌不擇路的時大人再將這條消息放出去,不用咱們說百姓也會自己往南邊兒跑。”


    修善在天火上國時,見到過部分從禹州來的難民,冒著在路上被餓死以及被山匪殺死的危險也要來到國都,為什麽?


    不就是因為當時的禹州被大水淹了嗎,為了活命百姓們隻能選擇逃難,要不是霍震霆趕在戶部之前送去賑災糧和賑災銀,天火國都指不定湧入多少難民呢。


    趙闊理解了修善的意思,百姓們一定會往最近最安全的地方跑,隻要他們能給百姓一個方向就行。


    “大師,散播消息倒是不難,益州少有天災,物資也相對充足,就是這臨時避難的地方不好找啊,別說七日了,就是多一倍的時間也遠遠不夠啊。”


    修善聞言轉頭看向了許青卿,趙闊恍然大悟,趕緊跑到了許青卿的麵前,


    “下官有一事相求,這件事隻有您能做到,還請大小姐...”


    “我不要!”


    趙闊話還沒說完,許青卿就拒絕了,別說趙闊了,修善都懵了,咋了這是?


    “大小姐,這可不能意氣用事啊!縱觀天下,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鑿山開洞的就隻有許家堡了,事關益州百姓,還請大小姐三思,算下官求您了!”


    許青卿撇著嘴,看都不看趙闊一眼,但修善懵過之後猜到了許青卿為何這般行事。這丫頭肯定還在因為剛剛的事情不爽,不然按照許家一貫的作風,很難對此事坐視不理。


    “好青卿,你就幫幫人家吧,百姓是無辜的不是嗎?”


    許青卿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腦袋往相反的方向一偏,“我不,他剛剛罵你來著!”


    “人家哪兒是罵我?那是誇我呢!要不這樣,你答應幫忙,人情算我欠你的行嗎?”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許青卿真的不想救人嗎?肯定不是的,許家的教育不會讓他們有這種想法的,她隻不過是找了個借口忽悠修善而已,她的目的就是讓修善說出這句話。


    即便修善不肯說,許青卿也會主動提出讓修善答應她一件事這種要求,當然欠人情更好,人情債最難還!


    “好!”


    許青卿激動地跳了起來,隨後朝著空氣喊了一聲:“甘森~”


    “小姐!”


    一名穿著打扮和甘鑫類似的男子忽然出現,不善武藝的趙闊被嚇了一跳,修善雖然沒有被嚇到,但還是驚訝於來人的實力,又是一位尊境強者。


    “都聽到了?”


    “都聽到了!”


    “去吧,動作要快,兩天的天時間夠嗎?”


    “半天足矣!”


    修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想過快,但沒想過能這麽快,到底還是低估了許家堡在土木方麵的能力啊!他上前拉了拉青卿的衣袖,名為甘森的那人瞳孔一縮,就要上前教訓修善。


    許青卿一出生甘森就是她的護衛,這麽多年以來他就沒離開過,印象中唯一一次沒有守在許青卿身邊還是多年前她被堡主和夫人帶著遊玩那次。


    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姐,怎麽可以被一個臭小子的髒手玷汙?此前老子藏在暗處也就罷了,光聽不看還能忍,當著麵還上手就過分了嗷!


    “你放...”


    許青卿一個眼神甩過來,剛剛上前一步的甘森魂飛天外,嘴裏的“肆”字就像皮球破了口子一樣拖得老長,腳也收了迴去,趙闊還下意識地轉頭查看,還以為哪兒漏氣了。


    “還不去?愣著幹什麽?”


    “遵命!”


    甘森像個怨婦一樣瞅了修善一眼,隨後消失在了眾人眼前,許青卿重新掛出招牌微笑,


    “小和尚,你想說什麽?”


    “哦,我想說的是,半天的時間真的夠嗎?”


    “夠了夠了,甘森不會騙我的!”


    一邊的趙闊差點兒沒哭出來,他感激的望著麵前的兩個小朋友,哽咽道:“多謝大小姐,多謝大師,下官替益州百姓給二位行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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