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連見過修寧、修羅、黃鍾以及從他人口中聽到修文、修武之後,他忽然覺得去了解、認識、尋找那些未曾露麵的師兄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包括山上的十幾位師兄在內,永遠都是別人跟他打招唿他才能認出人家,隻要師兄們不願意,他永遠都猜不到師兄的身份。


    他將袈裟藏起來,是為了不讓別人認出自己的來曆,但如今再次披上袈裟則是為了引出所有的同門,他要將九十八位師兄全部找出來。


    有了這個想法後,修善愈發覺得九十八這個數字龐大無比,他得加快進度了。畢竟他有一項任務是擊敗五位師兄,柿子還得挑軟的捏。


    找到的人越多,他獲勝的概率就越大,做菜不行,喝酒不行,打架也不行,總得有一樣行不是?他不相信九十八位師兄全都能穩穩的勝過自己。


    就這樣,修善抱著和下一位師兄相見的期待踏上了新的旅途,約莫一個月之後,天空之中開始飄了起雪花。


    溫度的降低讓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有時候一整天修善都不見得能遇到一個人,獲得食物的渠道也越來越少了,就是野果都很難尋得到。


    這天修善路過一戶人家,饑寒交迫的他沒忍住上前敲了敲這戶人家的門,他現在就想吃點兒東西,隻要是吃的就行,哪怕是一片菜葉子也行。


    屋門從裏麵被打開後一個老婦人探出了頭,見到是一個小和尚後那老婦人趕緊將門完全打開,把修善拉了進去。


    “哎喲,你是哪裏來的小和尚?怎麽大雪天一個人趕路,廟裏的其他長老呢,你們走散了嗎?快過來,這兒有火,先烤火去去寒!”


    修善的本意是化點吃的,沒打算打擾人家,所以他拒絕了人家的好意道:


    “老人家,小僧餓了很久了,您家裏可有吃的,隻需施舍一些,小僧帶著路上吃,就不打擾您了!”


    “有的有的!”


    那老婦人連連點頭,心疼的看了一眼修善,隨後翻箱倒櫃找出了兩個紅薯。


    修善在她翻東西的時間裏看了一下屋內的擺設,那叫一個窮啊,除了木製的老物件之外什麽也沒有。修善突然後悔來化緣了,怕是這兩個紅薯都是人家為數不多的吃食了。


    “天太冷,紅薯都硬了,我幫你把紅薯烤熟你再吃,味道也好些。先坐吧,很快就好。”


    修善還沒來得及拒絕,那老人便將紅薯丟進了火堆之中,修善見狀隻得坐下,靠近火堆之後身上的寒意逐漸被驅散。


    他說自己餓了很久是真的餓了很久,他已經有一周的時間沒有吃過東西了。以他的實力寒冷其實不算什麽,但肚子裏是空的,走的久了終究是扛不住的。


    “老人家,這附近隻有您一個人嗎?小僧走了許久,沒怎麽見到其他人家,就連驛站都幾乎見不到。”


    “孩子,你不是天雲的人吧?”那老婦人聽完修善的疑問後說道,“入關之後會有城池用於補給,之後就要走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去到其他州郡。”


    “這是為何?”


    “不知道,但一直是這樣的,這麽多年從來沒變過。”


    修善將手放在火堆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入關之後的這段路這麽長,為什麽還有人會獨居在這種地方呢?


    想了想,修善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誰知那老婦人迴答說,


    “我本是啟元郡人,二十年前我那孩兒參了軍,我每年都在等他迴家,但一直沒能等到。我就是想看他一眼,所以搬了家,每年我都往邊境前進一分,不知不覺就到了這兒了。”


    “隻要我的孩子迴來,我就能第一時間見到他!”


    修善這兩句話深深地震撼到了,這得是思念到了何種程度才能放棄祖宅搬到這種地方來?二十年的時間,誰家孩子能這麽久不迴家一趟?


    修善覺得眼前老人的孩子很有可能已經...


    “老人家,您孩子叫什麽名字?日後小僧若是有緣見到他,可以幫您傳個信,順便讓他迴家看看。”


    “我那孩兒姓張,叫張二河!孩子,你若真能見到他,就說我過得很好,他是幹大事兒的人,保家衛國更重要,可不能讓他因為我這個糟老婆子耽誤了國家大事。”


    修善張了張嘴,但肚子裏的話就像有千斤重,死活出不來。先不說人還在不在,天雲上國這麽大,總不能所有軍隊都從這裏經過不是?這老人家一開始選擇的方式就錯了,可誰能說她做錯了?


    “孩子,可以吃了!”


    修善愣神之際,烤好的紅薯被刨了出來,修善剝掉有些發黑的紅薯皮,大口吃了起來,


    “老人家,我肚子小,吃一個就夠了,另一個您吃了吧!”


    老人倒也沒覺得有問題,撿起另一個紅薯吹了吹,張口就啃,修善望著手中的紅薯皮,自嘲地笑笑。


    修善啊修善,你不願意吃的東西是人家僅有的口糧,你怎麽可以?


    修善將又幹又苦的紅薯皮一塊兒吃了,那老人問道:


    “年紀大了,種不動田了,沒什麽好東西招待你,你將就一下啊,孩子!”


    “奶奶說的哪裏的話?很好吃,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老人聞言開心地笑了,而修善心裏卻難受的慌,像這樣的人家天下還有嗎?修善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這樣問了自己。


    “奶奶,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這就要走,這天寒地凍的,等雪小一些再走吧。”


    “不了奶奶!”


    修善逃也似的衝出了屋子,迴身再看時,哪裏還有木屋的影子,那分明是一塊不起眼的空地。他當即坐在了地上,開始念咒。


    隨著修善聲音逐漸變大,先前的那名老婦人再次出現,眼中含笑的她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修善後,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阿彌陀佛,近乎實質的虛影,施主執念太深,往後不必留戀此地,還是早登極樂吧!”


    修善起身後對著空地說了這麽一句話,原來剛剛經曆的一切都是假的,隻因為這裏曾經凍死過一個老人,一個因為思念兒子長途跋涉最終倒在了這裏的老人。


    雖不知自己為何會看到這幅景象,但修善還是超度了對方。


    修善離開之後,一個黑洞憑空出現,黑洞之中走出了一個紅眸青年,他望著修善離開的方向喃喃道:


    “不是,你見到輪迴就這反應?不應該啊,你應該全想起來才對,你應該生氣才對。就是因為這種執念,人類才如此可悲,怎麽還給超度了呢?”


    “天棄幹什麽吃的?十年了還沒搞定,找他問問去!”


    ...


    靈山,萬法寺!


    在某個房間之內,天棄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果不其然,在他麵前正站著那個紅眸青年,曾經在人界、妖界出現過的莫無幽。


    “大人,您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嗎?你怎麽迴事,十年前大哥轉生時我就讓你想辦法喚醒他,怎麽現在還是這樣?”


    天棄委屈地迴答道:


    “這不怪我啊,這都是六尊者安排的,他老人家說大尊者的一生都已經被安排好了,我根本就不用去操心。”


    “六哥來過了?那沒事兒了,肯定又是天機搞的鬼,等等看吧,天機可比我會導戲。”


    天棄點點頭,隨後莫無幽看著他歎了口氣,


    “辛苦你了!”


    “談不上,我早就失望透了,這一次,我站在幾位尊者這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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