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星說完,在場的將領們都紛紛點頭示意讚成,作為祁韓兩國時隔許久後的第一場戰鬥,勝利的一方士氣勢必大漲,這一戰確實輸不得。黃富依舊是第一個說話的,他率先站出來說:“將軍,就讓末將來會會他們,俺這大半年天天被王爺操練,別的不說,實力是大有長進啊,待我將來犯的韓軍砍上下馬來,也好發泄發泄,我這段時間...”


    柏玉聞言抬手打斷了黃富,在黃富不解的目光中,柏玉說:“不可。你們幾個的實力相較於以往確實提升不少,但這些都是韓軍不知道的。現在還沒到你們發揮的時候,黃統領不必急於一時。”


    羅星明白柏玉的意思,戰場上最可怕的不是實力強勁的敵人,而是未知的敵人。至於黃富,他現在想的就是上戰場,畢竟整整一年了,這一年裏他除了練兵就是和林淵切磋,偏偏又打不過,好不容易來個對手,軍師還不讓自己上,搞得他本人有些鬱悶。


    羅星坐在主位上,打量著底下的將領,問了一聲:“誰可出城一戰?”


    驍騎營副統領,劉耀最得力的幹將康堅上前道:“末將願意一戰!”其餘幾位和康堅平級的將領也都上前,紛紛向羅星請命出戰,甚至開始搶起來了。


    柏玉伸出雙手向下一壓,底下人才安靜下來。


    “我鎮東軍人人勇武,此戰何愁不勝?將軍,依我看,此戰最適合的人選還是樂通副統領,歩軍營個人能力極強,此戰隻能勝不能敗,樂副統領出戰穩妥些。”柏玉略微思索後說出了自己想法。


    被提到名字的樂通一臉喜色,嗯,還是軍師懂我!


    羅星也不再囉嗦,論格鬥技巧,歩軍營確實是有一手的,當即下令:“樂通。”


    “末將在。”


    “你帶三千人馬,出城迎敵,務必將敵將斬於馬下,此一戰,隻許勝不許敗!”


    “得令!”


    周豪在這時開口對著自己手下的得力幹將說道:“你小子好好打,可別丟了步軍營的臉。”樂通還以一個微笑:“統領放心,且看我的。”說完後樂通就點了三千兵馬,提著武器帶著人出城去了。


    羅星帶著眾人登上城樓,準備觀戰,沒過多久,眾人的視野裏就出現了韓軍的身影,兩邊人數倒是看不出來有多大差距,等到兩邊陣營對上後,韓國陣營裏有一人騎著馬走了出來,對著祁軍這邊高聲唿喊:“宋忠在此,我家將軍說了,讓你們退出烏城,老老實實地滾迴家去,免得丟了性命,爾等莫要做無謂的掙紮了”


    樂通騎著馬來到宋忠正前方不遠處,嘲諷道:“送終?好名字,不過你爺爺我還沒活夠,要給我送終的話,過五十年再來,你可以滾了,否則待會死了,以後想給爺爺我送終都沒那機會。”


    林淵從沒有見過這種場麵,不由得說道:“這兩人還真是......”


    羅星哈哈一笑:“少帥,叫陣是這樣的,說好聽些叫陣就是說狠話,說難聽點就是罵街。”二人交談之際,下方的罵戰也在持續。


    下方的宋忠聽完樂通的話後臉色一變,大喝一聲:“放肆,老子最恨人家拿我名字開玩笑。你是何人?報上名來,我宋忠不斬無名之輩。”


    “你還沒資格知道爺爺的名字!”


    樂通說完就衝了上去,對麵的宋忠也不甘示弱,雙腿一夾,策馬而來。樂通提著的是一把大刀,宋忠的武器則是一杆長槍,二人交鋒的瞬間,宋忠提槍橫掃而來,樂通身子向後,平躺在馬背上,輕鬆地躲過一槍。


    樂通抓住機會一腳蹬在宋忠的馬肚子上,馬兒吃痛前蹄一軟朝著側方倒了下去,那宋忠反應也快,向後翻騰一圈後主動下馬。樂通自然不會放棄這樣進攻的好機會,隻見他單腳踩在馬背上,稍一用力整個人高高躍起,雙手拿著長刀,對著宋忠的腦袋就劈了下去。


    宋忠將長槍橫在身前,擋下了樂通的長刀,兵刃相交,略有火花。隨後場中的二人開始角力,樂通雙臂不斷發力,宋忠亦是抬手抗衡,隻聽得樂通說道:“你倒有點本事,不過到此結束了。”


    宋忠還嘴道:“我的本事可不止這點。”


    說罷,宋忠奮力一頂,將樂通擋了迴去,隨後雙手緊握槍身,衝向樂通,眼見長槍襲來,樂通不退反進,硬碰硬,他可沒怕過誰。


    樂通找準時機,側身躲開槍頭,宋忠立馬握住槍尾,反向掃了一圈,這一擊勢大力沉,樂通提刀側擋,用刀身將這一擊擋下,與此同時手中傳來的巨力也震的他手臂發麻,不由得後退了好幾步。


    羅星等人皆是一驚,尤其是周豪,這可是他的心腹,實力他也是清楚的,看來這宋忠確實不好對付。


    宋忠也知道這是不可多得的機會,他單手反握住長槍,對準了樂通的腦袋,低喝一聲,用盡全力將長槍擲出,樂通剛剛站穩身形,就見長槍飛了過來,他提刀將樂通的槍彈飛,下一秒宋忠就衝到了跟前。


    二人間隔不足一米時,宋忠雙腳蹬地,借力躍起,一記重腳踹在樂通胸口,同時接住了自己落下的的兵器。


    樂通被結結實實地踢了一腳,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


    宋忠趁勢而上,迅速拉近了距離,朝著樂通的心髒部位捅了下去,樂通向旁邊翻滾,隨後一掌拍在地上,借力彈起。


    剛起身,宋忠的下一輪攻擊就已經到了,隻見那宋忠將槍頭插入地麵,用長槍當支點,又是一腳襲來。


    樂通硬抗一腳,單手抓住宋忠的腳腕,大吼一聲,直接將宋忠整個人掄起來扔了出去,在其倒地時,樂通乘勝追擊,由上而下連劈三刀,卻都被宋忠翻滾躲過。


    宋忠躲過這一連串的攻勢,還沒來得及調整,剛剛爬起來樂通一記鞭腿就從左側踢了過來,宋忠顧不得還在地上的兵器,危急時刻隻能抬起雙手向前一頂,終究是沒能擋下來,整個人倒飛而出,和剛剛的樂通一模一樣。


    “好!”


    城樓上的眾人見狀齊齊喝彩。


    宋忠甩了甩手腕,擦掉嘴角流出的一絲鮮血,看著同樣嘴角帶血的樂通道:“名字。”


    樂通將兵大刀插入地麵,注視著眼前的對手,傲然道:“樂通!”


    見樂通將兵器插在地上,宋忠也明白對方是不想占自己便宜,二人同時大喝一聲,衝向對方,宋忠左手握拳朝著樂通腦袋佯攻,在被樂通抓住左手的同時,右手伸出兩根手指,直刺樂通雙眼。


    樂通歪頭躲過這陰險的一擊,隨後拿住宋忠左右手腕,用頭狠狠地撞在對手的腦袋上,宋忠遭受重擊,不由得向後一仰,頭暈目眩之時,樂通雙手發力,又將他拉了迴去。


    隻瞧得樂通雙腳跺地,借助慣性將宋忠拋過頭頂,在宋忠落地前,用盡全力踢在其腹部。


    宋忠的身子在空中不斷翻滾,隨後重重的倒在地上,似是再起不能。


    樂通喘著粗氣,咧著嘴迴頭望著城頭,林淵等人還來不及高興,瞳孔中就看到了已經倒地的宋忠再次艱難的爬了起來,樂通也感覺到了不對,轉頭看向宋忠。


    隻見宋忠口鼻中不斷湧出鮮血,眼神卻依舊堅定,恰好他的長槍就在一旁,他拔出長槍,快步上前,刺向樂通。樂通此刻沒了兵刃,隻能不斷閃避,想要近身卻也辦不到。


    樂通畢竟負了傷,此刻行動逐漸遲緩下來,已經有些躲閃不及了,沒辦法隻能向後拉開距離,沒過多久。他由於脫力,隻能半跪在地。


    宋忠眼裏略有歉意,人家為了公平扔掉了武器,反倒是他扔掉了氣節,看著單膝跪地的樂通,宋忠雖然感覺勝之不武,卻還是說:“我不能輸。”


    說罷,用最後的力氣向前衝鋒,長槍所指之處,正是樂通的腦袋,樂通自己也知道這一擊很難再躲開了,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樂通站了起來,原本朝著腦袋刺出去的一槍,也捅在了他的腹部。


    宋忠正欲拔槍,卻見樂通雙手按住槍身,直接朝前衝了過來,宋忠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樂通掐住了脖子。


    宋忠一下子喘不上來氣,臉憋得通紅,出於本能,他隻能放開兵器,試圖用手把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拉開,不過樂通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附在他耳邊說:“我也...不能輸。”


    說完,他左右手一齊用力,宋忠瞳孔猛地一縮隨後擴散開來,就這樣從樂通的手中滑落,跪在了樂通身前。


    宋忠身死的同時,韓軍之中有一個騎著黑馬的人,淡淡地說了一句:“走!”


    在他旁邊那名將領低聲問道:“殿下,宋忠的屍首?”


    “敗軍之將,死不足惜!”


    這人說完後,這名將領露出了複雜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宋忠的屍首後,抬手一揮,韓軍就開始撤退。


    反觀祁國這邊,城下城上的將士們無不歡唿雀躍,羅星也派人將樂通抬了迴去,暈過去之前,樂通還在邀功,他看著自家的統領,艱難的開口:“嘿嘿,統領,我贏了,沒給你丟人吧!”


    周豪則是一臉焦急地追著軍醫說:“可得好好瞧瞧,貫穿傷,馬虎不得。”


    林淵一行人在軍帳中等著,見周豪進帳後,羅星忙問:“傷勢如何?”其餘人也關心地看著周豪,周豪平複了一下自己擔憂的心情,告訴眾人樂通沒有性命之憂,隻是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不過任誰也看得出周豪表情不太好,恐怕樂通的傷勢不輕,此戰雖然贏了,不過贏得並不順利,說起來,樂通有些大意了。


    黃富越想越氣,還給劉輝懟了一頓:“豈有此理,咱們跟他公平交戰,他倒好,一點道義不講,你不是箭術好嗎?你怎麽就不給那小子來一箭?樂通也是,直接殺了不得了嗎。”


    劉輝無緣無故被質問,也是火大,當即反駁:“你沒看見我沒帶著弓嗎?再說那都是瞬息之間發生的事,他們倆又離得那麽近。但凡有一點偏差,指不定射中誰呢,你怪我,我怪誰去。”


    坐在上位的羅星一掌拍在桌子上:“行了。這是戰場,樂通講公平,人家就一定得講嗎?你什麽時候改改你那毛躁的脾氣?”此話一出,黃富也不敢頂嘴,站在一旁不再吭聲。


    柏玉站出來轉移話題說:“諸位,此時還不是爭吵和懈怠的時候。”


    “方才樂通副統領剛剛將人斬殺,韓軍便直接退兵,甚至連那宋忠的屍首都沒領迴去,此前可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隻怕這次帶兵的不是韋明,且此人必定心狠手辣,估計這隻是對方的一次試探。”


    林淵不解,請教道:“軍師何出此言?”


    “以往兩邊也不是沒交過手,但不論結果如何,將士們的屍首總是要帶迴去安葬的。從前大家都是這麽做的,今日一戰,縱然宋忠戰敗,可畢竟是為了韓國才犧牲的,不至於連屍首都不要了。”


    柏玉繼續解釋道,“所以我覺得對於對方來說,死一個人無關緊要,或者說,宋忠就是用來試探咱們的炮灰。為將者,怎會連手下人的性命都不顧?如果是統帥是韋明,那他絕不會這麽做。所以這帶兵的人定是一個有野心的人,無用之人隻會被他丟棄,”


    “而且我認為,對方後續肯定會不斷派人挑釁,而且實力隻會一次比一次高。等到那人摸清楚咱們由下至上的實力,必然會全麵開戰!”


    柏玉的心思確實敏捷,林淵沒什麽見識,羅星幾人又都是武將,論揣摩人心,在場的人,無人能出其右。


    林淵聽完柏玉的分析也不得不佩服,以點及麵,即便柏玉推測的是錯的,也沒有什麽影響,可如果是真的,後麵應對起來,至少也多些把握。


    林淵想了想問道:“軍師,羅將軍與韋明一戰,二人都受了不輕的傷,既然羅將軍已然康複,為何對方要換人呢?”


    “臨陣換將,兵家大忌,就像讓鎮守北境的彭純將軍臨時來鎮東軍指揮一樣,他在不了解鎮東軍的情況下,若是出了岔子,這影響可不是一般的大,此前可曾有過換將的情況?”


    林淵跟著莫無幽這麽多年,心性和年齡並不匹配,他冷靜下來一通分析,也是有些道理在的。


    倒是柏玉開口讚歎林淵說:“王爺果然不似常人。不錯,我先前也想到了這點,隻不過有些事我還沒想明白。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韓國此次領兵之人,必是韓國皇室之人!”


    包括林淵在內的人都不明白柏玉為什麽這麽說,都疑惑地看著他,柏玉也不賣關子,將自己的分析娓娓道來:“首先,我請問各位一個問題,若是你們手下有兄弟腹背受敵,你們會怎麽做?”


    黃富想也沒想就說:“那還能怎麽做,救人啊。豁出性命也得救,誰不是爹娘養的,何況是自家兄弟。”在場的將領們都讚成的點頭。


    “好,那什麽人會不在乎將士的性命,或者說,沒有那麽在乎?”柏玉又問。


    這倒是給眾人難住了,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帶出來的兵,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邊都疼啊。


    所有人都陷入了問題的旋渦,除了林淵,因為林淵沒有帶過兵,而且他並不是常年在軍中,結合剛剛柏玉提到的皇室,所以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為將者,怎會不在乎忠於自己的手下的性命?除非,他不是軍人,而是,王室之人。”林淵緩緩說出自己的猜測。


    “不錯,王爺生在都城,而我在軍中亦是謀士,養兵練兵我們都參與的不多,所以會思考的角度也比各位多些。隻有王室之人,不那麽看中底層士兵的性命,對他們來說,或許隻有羅將軍這種有地位有能力的將領,才會被看中。”柏玉說完喝了一口水。


    在場的幾人還是想不通,韓國皇室為什麽能會跑到這種地方來,皇室那群人不都是喜歡享樂的人嘛?


    柏玉喝完水,繼續分析道:“七國之中,一是被封王的人,可以在迴到封地後組建隸屬於自己的守軍,二是因不受寵而被派遣到軍中曆練的王子也可以擁有一些親衛,剩下的就隻有一種人需要手裏有可用的將領,或者說,需要兵權!”


    林淵眼睛一亮:“軍師是說,參與黨爭的王子?”


    林淵說完,眾人恍然大悟,柏玉也迴答說:“不錯,王爺高見。據悉,韓國老國主現在的身體每況愈下,似乎撐不了多久了,而且未曾聽聞韓國有立太子。”


    “所以我估計是有人捺不住了,而最有希望繼位的皇子就是韓國的大皇子金正民、二皇子金正國以及四皇子金正泰。至於這次來的是哪一個,我也不清楚。”


    林淵想了想覺得不對,便問柏玉:“軍師,如果是為了兵權,今日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妥。這樣做不是丟了軍中之人的依附之心嗎,誰會為這種不在手下軍士性命的人賣命?”


    柏玉搖搖頭:“如果他的目的不止是兵權呢?”


    黃富都快被繞暈了,跑到柏玉麵前追問:“軍師,你跟王爺說啥呢,一口氣說完得了,俺越聽越糊塗了。不要兵權,跑這兒來湊什麽熱鬧?”


    林淵也想不明白這一點,同樣看著柏玉,隨後柏玉又說:“如果他隻是為了打敗我們呢?”


    林淵靈光乍現一點就通,他順著柏玉的話往下說:“我明白了,如果在他的領導下,久攻不破的烏城被破,那麽在韓國人眼裏,這人就是實打實的擴充疆域的大功臣,口碑和民心自然就有了。”


    “而在其他皇子眼裏,是他帶領軍隊成功破城,軍隊必然會任他差遣。所以實際上的兵權在不在他手上不重要,隻要讓別人認為他有兵權即可,如此一來,其他皇子至少不會再花功夫和他爭這一方的軍中勢力,時間久了,這沒人爭取的軍中勢力,不還是他的囊中之物嗎?”


    林淵說完,所有人豁然開朗,柏玉更是讚歎道:“我柏玉自認心計無雙,才華蓋世,除了宇文景前輩世上無人能與我比肩,可如今看來,除了宇文前輩,還有王爺您。哈哈哈哈哈”


    “可是為什麽軍師你稱唿韓國參與黨爭那幾人為皇子呢?我曾聽王上說過,敢稱皇的人除了無雙王朝那位,應該沒有別人了吧。”


    柏玉收住了笑聲,向林淵解釋說:“王爺有所不知,七國之中,誰要是自稱皇子,皇帝,必受無雙王朝的討伐,偏偏韓國王室稱皇無雙王朝沒有反應,具體原因無人知曉,可能是他們有什麽交易。不過對我們來說,不過是一個稱謂罷了,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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