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都在拚命往腹地趕去的時候,噬冥卻是往相迴去的方向。


    融於天地,這是她所獲妖魂,天靈之元的本能。


    目的地一到,便有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道焦急的聲音響起,“姐姐,姐姐,蘇宸哥哥怎麽樣了?!”。


    嬌小的身影憑空出現,這正是隱藏在這裏許久的橋瑩。她眨巴著眼睛,望著噬冥眼中夾雜著諸多情緒,激動,擔憂,害怕,還有期待。其中期待很濃很濃。


    噬冥憐惜的摸了摸橋瑩的小腦袋,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已經將他帶來了,快些進去吧,戲先生一定有辦法”。


    “好、好、那、那我們快些走吧。”橋瑩多少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振作起來收拾好情緒,催促著噬冥快些出發。


    現在還沒有下定論,一切都還有希望,快些走快些奔向能夠給予自己答案的地方,方能安撫躁動不安的心。


    兩人馬不停蹄的來到指定地點,也就是先前李儒戲忠消失的地方。


    兩人分別站在兩個位置,位置剛剛站定腳底就閃著陣法脈絡的圖案,圖案旋轉將三人完全吞沒。


    …


    龍脈入口。


    真正的龍脈入口處,金光粼粼,到處都是黃澄澄的黃金,可惜每一塊要不都是死死鑲嵌在地表的,要不就是相互粘合成超級巨大的黃金塊,壓根無法用蠻力取下,或是整塊帶離。


    前方大地在輕微搖晃,天空下著蒙蒙細雨,細雨綿綿不絕,隻是顏色和物件有些特殊,下落是金雨,是一顆顆極為極為細小的細沙粉末。就好像特意篩選幾百遍過後的產物。


    橋瑩,噬冥三人出現在此地,頂著黃金雨,小心翼翼又火急火燎的前行。


    “吧嗒,吧嗒~”地表是水做成的,每一腳踩踏下去都會水波蕩漾,發出獨特的水聲。


    他們行至一處龍口仰天噴吐黃金的地方,這附近有一座又一座黃金沙粒堆積的三角金山,座座高度均勻四米來高,足有上百座。


    原來,這黃金細雨的源頭就是這龍口。


    龍口下端矗立著數千人,四千甲士身披黃金砂甲,手持黃金長槍守衛中央。久立未動,任由金沙覆蓋堆積,儼然鑄就一排堅固的黃金城牆。


    越過城牆,還有一群人圍坐在龍口下方,定睛一瞧這不就是戲忠李儒他們嘛。


    人群至少皆在第二步,因此無一人被金沙所掩,他們圍坐的中央有座血色液體牢籠,牢籠刻畫著諸多奇特的符篆印記,用以禁錮著一團金色的圓球。


    “硌啊~”圓球叫聲瑟嚦發抖,行為粗暴兇殘,不斷瘋狂的撞擊著由未知液體所造就的牢籠,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極端恐怖的能量泄露,一股肅殺之氣,有極其強大的破壞力。彰顯的是鋒銳崩碎的意誌,可惜無論如何都無法撼動牢籠一絲一毫,就連輕輕顫動一下也未。


    三人一到,戲忠睜開眼認真的看了眼噬冥,又深深的看了眼肩上的趙恆,輕吐了口氣,語氣帶著點輕鬆,“你們終於來了,將他放下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噬冥大喜,聽命為之,輕慢放下,退至一旁,目不轉視,眼中隻有一人。


    橋瑩喜上眉梢,與噬冥同樣如是,趕忙退至一旁依在噬冥身旁,嬌軀緊張的輕輕顫動,根本無法壓抑內心的激動。


    白袍小將趙雲,血色戰將典韋,閻行,李儒,幽一,幽二,閔冬,陳文,以及四千甲士靜默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在場之人,僅有戲忠,噬冥,橋瑩,閻行知道事實的真相,趙雲心有感觸,但具體情況並不知曉。近年來他和趙恆也沒有多少接觸。


    李儒智謀高絕為人心思縝密,自然能夠猜測八九不離十。


    閻行心如明鏡曾經時常接觸蘇宸,自然有感不同。


    其餘者盡皆蒙在鼓裏。副意誌的表現並不明顯,隻是變得囂張跋扈勢利沒原則,這應上暴漲的實力導致性格改變,這也說的過去。其餘的陰毒狠辣都藏在背地裏,所以不是了解特別深的人都不會明白的。


    四千甲士茫然有之,不解有之,可無一人出聲。在他們心中真正的至高權利者是趙恆,之後是戲忠,亦是噬冥。


    趙恆雖是真正的王,可戲忠是眾人的精神領袖,噬冥是第二首將,王所最親信的人,如今王已經沉睡,隻要是不利於王的事情,那麽就是唯精神領袖是從,唯第二首將馬首是瞻。


    在眾人的注視下,趙恆軀體受戲忠精神力操控浮空移動,飄至龍首下方靜靜墜立。金沙下落很快為他鋪上一層金色薄紗。


    “將軍身受重傷,需要特殊手段方可修複,因此,還請諸位出手,入陣就位,勞煩了……”


    戲忠起身嚴肅的掃視全場一圈,所有人聞言都恭敬應諾。


    “哢~”陣法轉動,眾人腳底下無數陣法刻印顯現,有多彩的光亮閃爍,點明了密密麻麻的淺淡位置,以及一係列重要的位置。


    黃金城牆順其自然崩塌了,全軍令行禁止,快速行動起來。


    每一個人都有一種被牽引前行的感受,因此尋著這種感受他們找到特定的位置,開始依次入位。


    戲忠,李儒站於原地,暫時位居一線,二線稍遠橋瑩,噬冥,三線趙雲,典韋,四線閻行,幽一,幽二,閔冬,陳文,五線四千甲士。


    數千人就位,由天俯瞰下方儼然是一個大大的“魂”字。


    有濃鬱的陣法氣息,亦有一絲邪惡祭祀的味道。


    “全軍聽命!”戲忠喝令,身落牢籠之上靜坐。李儒相伴左右一同入座。


    “閉目冥心坐,握固靜思神。”


    …


    所有人聽言閉目凝神,氣息自主,自在逍遙。


    “叩首三十六,兩手抱昆侖。”


    …


    再度言語是眾人的所有連同,鄭重的仰天三十六度行叩首之禮,張手擁抱虛無縹緲的昆侖之所。


    四千餘人的聯動,隱隱契合某種規律,於冥冥之中牽引出一座巨山那微不足道的一角。


    這一角受未知能量籠罩,難顯真正麵容,它透過悠遠的長河與空間的限製,以睥睨眾生的姿態蒞臨龍脈入口,這方天地隨著它的出現就立刻變得混沌不堪。是一種自慚形穢,是一種無地自容。


    這角逐漸下壓,壓在了李儒和戲忠的身上,更是壓在了下方牢籠之上,壓在了金珠之上。


    文師身軀被如此重物漸漸地壓彎了腰,可壓不彎的是他們的意誌。


    戲忠取出詭扇,與李儒點首示意,將詭扇頂在上空,兩人齊聲唿喝:“左右鳴天鼓,一十二度聞。”


    …


    天鼓輝煌衍生蓋壓天地,除開李儒戲忠之外所有人,在場所有金砂所有天地靈氣齊齊融化凝聚成一位金甲大將,左右手各持天錘飛天直擊天鼓。


    “咚~”


    一錘鼓響,天暮地明。


    “咚~”


    二錘鼓響,空間將凝。


    “咚~”


    三錘鼓響,龍首止吐。


    “咚~”


    四錘鼓響,金珠止騷。


    “咚~”


    五錘鼓響,靜休寒蟬。


    “咚~”


    六錘鼓響,萬籟俱寂。


    這方世界所有萬物,在左右雙錘敲擊天鼓六錘,合計一十二響之後,完全卡殼靜止,跳脫出到另一個黑白層麵。


    “唿~唿~”待到此刻戲忠和李儒終於稍緩一口氣,滿身大汗,汗水都濕透了衣衫。


    兩人靈魂擺脫肉體束縛,來到龍口下方。


    “曾經的期許,如今的自責,成長是需要過程的,人依舊,心依舊,經此一遭,你會更加完美……”戲忠歎息著,趙恆的出現超出了他的預期,所有計劃全盤大亂,雖然趙恆大致是自己心中所期待的模樣,可終究是有所偏差。


    蘇宸本是帝王命格,可自從趙恆出現之後,便難以琢磨,前路條條交錯,混沌未知,難以探尋。


    現如今趙恆的命格是煞星命格,道途血路漫漫,白骨皚皚,終生博弈於諸強林立之中,受多方勢力窺視利用……


    這條道路太過危險,形影單隻,盡頭渺茫,被天地所不容。


    他豁出了全部的生命力見到了趙恆的未來,因而此事不得不做,不可不做,身為臣子必須事事躬親,為主效命,奉獻,這是鬼穀一脈的鐵律。


    李儒看著身旁的戲忠,他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死意,鼻子不禁一酸,心生極濃的不舍之意,“誌才,你確定要如此嘛?!這樣其實挺好的……”


    “若他,是你主公呢?!”戲忠反問,李儒噎了噎,苦笑之後默然不語。


    “一件事,拜托你!”戲忠翻手一召,詭扇出現在手,他將詭扇塞在李儒手中,鄭重囑托道,“將此物交與賈文和暫為保管,待郭嘉歸來再轉交給他”。


    “這……”李儒楞楞的看著手中詭扇,麵色又白又紅,心中有佩服,有自愧,有唏噓,亦有難以控製的怒氣。


    這樣的至寶,至少八階,足以讓偽傳說血脈文武師巔峰的存在瘋狂的寶貝,就這樣放在了他的手中。


    這是何等的自信!


    自信別人會依照諾言,老老實實的去履行信任,堅守信任。


    這又是多麽了解和看透一個人,篤定他的道德底線。


    太自信了以致於李儒都因此怒不可遏!!


    “謝謝你,也對不起……”


    溫和的聲音,恰在李儒將要爆發的時候說了出來。


    李儒聽著這話氣急而笑,雙手緊握著詭扇,轉身背對著戲忠。


    此行一別,再難相見。


    這口惡氣,我咽下了。


    “真的,謝謝你,遺憾從未正式交過手,也慶幸從未正式交手過……”戲忠心中自語著,吐了口熱氣,感覺有些發冷顫顫巍巍的雙手抱肩,邁著遲緩的步子來到趙恆麵前,伸出右手五指準確的扣住趙恆天靈,漠然輕言:


    “微擺搖天柱,赤龍攪水津。”


    “鬼穀五攝令,天靈引副魂。”


    “尋魂,鎮魂,攝魂,拘魂,碎魂!”


    五指顯光亮,赤橙黃綠青,趙恆軀體劇烈顫抖,體現五色光芒。


    戲忠麵色凝重,撤迴已經幹枯如木的手,眉心中央開裂一道血痕,激射而出一道血芒照射在趙恆眉心殷紅那點。


    兩者對應,趙恆緊閉的眼眸猛地睜開。內含怨恨,殺戮,暴戾,嗜血,諸多極端負麵的情緒。


    “戲忠!你也負我!你是我救活的,我死你也得死!”沉悶沙啞的怒吼,一道五色靈魂從趙恆身軀分離開來,這道靈魂區別其他,身負紅炎,散發著恐怖的溫度,雙眼都在燃燒烈焰,無發聲口中卻有無數怒嘯,滾滾熱浪從口中噴出,紫光滔天,烈焰洶湧,向前湧去,劇烈聲勢震動空間,像是一座荒古火山爆發,紅炎如岩漿滾滾,欲要撞擊淹沒戲忠。


    戲忠無懼無畏含笑的望著他,“主公路途遙遠,忠願意陪您共赴黃泉。”


    ……


    任由烈焰如何可怕,聲勢如何浩大,這片天地如何的悲慘。


    最後的最後都會變好的!


    黑白世界已經碎開了,所有人都“活”了過來,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四千甲士,諸位將領,通通完好無損。


    隻是缺少了什麽,永恆的少了一人。


    龍口下方,緩緩站起一人,他背影蕭瑟,頭發雪白,沾染著些許紅色,那是血的顏色!


    那是心血!


    那是自己的心血,亦是別人的心血!


    “我蘇宸,迴來了!”


    蒼茫的聲音,帶著無邊的傷感之意,帶著一種孤獨與絕望的氣息。


    聲音落至眾人心底,噬冥,橋瑩,趙雲,閻行,典韋,五人渾身齊齊一震,陡然清醒過來。


    隨後,他們忽然間明白了什麽,目光在刹那間變得煥然。


    橋瑩急急忙忙的小跑到他背後,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低下頭鼓起勇氣再度抬起頭帶著期翼的眼神望著他,抬起雙手毫無防備的張開一副討要擁抱的意思。


    蘇宸有感,轉身看見了她,苦澀的表情拭去,嘴角浮現笑意,於輕笑間將她攬入懷中,憐惜的輕撫小腦袋,溫和的低語,“小丫頭,好久不見……”。


    “蘇、宸、哥、哥……蘇宸、哥哥……”橋瑩歡喜極了,雙手緊緊的抱著,大眼睛眯著甜甜的笑著,眼淚不住的流著。


    “師傅……”


    “師兄……”


    “主公……”


    其餘三人湊上前來,閻行一臉喜色,趙雲恍然大悟,典韋若有所思,噬冥站於原地靜靜看著這一幕。


    蘇宸看著幾人恍若隔世,雖然僅是幾年未見了,但卻真的好似間隔了一世之久。


    “我迴來了,接下來,就全部交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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