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請。”林霂安迴答的很幹脆,卻壓根就沒有打算讓位的意思,望著杜子琪的雙眼,裏麵的寒意幾乎快要凝結成冰。


    原先他是不想多管杜子琪和白薇之間的事情,但如果牽扯到穆綿,他就不能不管。


    畢竟,穆綿和白薇的麵容相似隻要眼睛不瞎就都能看得出來,他自己是沒什麽想法,可並不代表杜子琪也能做到和他一樣。


    而且看這意思,似乎杜子琪不僅和白薇有所牽扯,就連穆綿……都很可能和他有些關係。


    對於林霂安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杜子琪根本不理不睬,他隻看著白薇,布滿了血絲的雙眼,那充滿了悲傷與痛苦的眼神,就像在白薇的身上紮了根似的。


    “綿綿,隻要你不介意,那我也無所謂,我們就在這裏談?”


    聞言,白薇握著輪椅扶手的手瞬間一緊,不自覺的眯起了眼睛,她無聲地看著杜子琪的方向。


    所以,他是打算威脅她?


    哦,準確來說,杜子琪是在威脅穆綿。


    倘若現在還是原先的那個穆綿站在這裏,估計一看見杜子琪傷心的那樣,就已經心軟得一塌糊塗了吧。


    眉梢輕挑一抖,白薇抬手輕輕放在林霂安肩頭,“我待會兒跟你解釋好不好,現在我先送你進去?”


    征詢林霂安意見的聲調溫柔而又舒緩,可她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視線,卻如同在看著一個全然陌生的路人。


    這樣的認知,讓杜子琪感覺心口的疼痛好像變得更加密集了。


    是,他就是故意的,他是在威脅她。


    可現在,他卻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跳梁小醜。


    林霂安從杜子琪的臉上收迴視線,點了下頭,“好。”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沉穩、大氣,充滿了信任。


    白薇的眉眼一瞬間就柔和下來。


    她微微笑著,垂眸望著林霂安的發頂,推著輪椅,從杜子琪的跟前徑直走了過去。


    擦肩而過時,她目不斜視,就連眼角的餘光中都絲毫沒有他的位置。


    杜子琪緊握著雙拳,雙拳微微顫抖。


    不!


    這不對!


    穆綿是他的!


    綿綿,曾經那麽喜歡他的綿綿,心裏麵眼裏麵應該隻有他才對!


    杜子琪在心中大聲的呐喊,曾經和穆綿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猶如海浪一般滾滾而來。


    穆綿的笑容,穆綿的體貼,穆綿的溫柔,穆綿的眼淚,穆綿的痛苦……


    所有曾經的過往,想起的越多,杜子琪的臉色愈發的向著慘白逼近。


    他看著她將林霂安送進了房子裏去,看著她在轉身的那一霎那變成了一副生人勿進的麵孔,想要迎上去的腳步,始終無法賣得出去。


    白薇徑直走向杜子琪,到了他的跟前是也沒有停下腳步,猶如一陣讓人無法抓~住的清風,從他身側一閃而過。


    杜子琪眸光晦暗,稍微遲鈍了一會兒,轉身跟上。


    白薇一直走到小區裏的一處微景觀那裏。


    小橋、流水、落花。


    風景別致,隻可惜氣氛相當的糟糕。


    白薇走上小橋,低頭看向水中的倒影。


    杜子琪就在她身後不遠,指尖微動,想要衝上去將她擁擠懷中的想法,難以克製。


    難以克製也必須忍耐!


    他不想因為這一時的衝動,而浪費了這一次的機會。


    好幾天沒心思修剪的指甲掐痛了掌心,杜子琪終於冷靜下來,緩緩地走到白薇的身後。


    “綿綿……”剛一開口,杜子琪的眼眶就紅了起來,“你看看我……”


    看?


    白薇眸光沉靜的看著水中倒影。


    穆綿和杜子琪的倒影,她現在完全是一種旁觀者的心理。


    越看越覺得不大順眼。


    頭頂上一片橘紅色的葉子落了下來,打破了平靜的水麵,攪擾出陣陣漣漪,水中的倒影霎時扭曲模糊。


    白薇轉過頭看向杜子琪,意興闌珊。


    “你這樣糾纏到底是為了什麽?杜子琪,你可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綿綿,分開的這段時間,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杜子琪的語氣有些著急,話到這裏,忽然頓了頓,“我隻是想要你迴來。”


    “迴來?”白薇笑了笑,明知故問,“迴哪兒去?”


    “當然是迴我們的家。你以前不是一直覺得家裏的色調太冷硬,想要換成溫馨一點的嗎?我們去,我現在就陪你去選,你喜歡把家裏裝飾成什麽樣子都可以。或者,如果你覺得那棟房子裏有太多不好的迴憶,我們就把房子也換掉,好不好?”


    “你管那棟房子叫家啊?”白薇笑得歡樂,“不是哦,那棟房子,從來就隻是一隻華麗的鳥籠而已。”


    杜子琪狠狠一怔,“你竟然是這麽想的?”


    “曾經,我在喜歡你的時候,不管那房子是家也好,籠子也罷,我都是心甘情願的待在裏麵的。


    哪怕你一次次的傷害我,將那個女人和我放在一起比較,明明麵對的是我,但卻一直喊著那個女人的名字,這些我都能忍。


    畢竟你也替我父親還了那些賭債,就當我欠你的好了。”


    白薇將長長的袖口往上拉了起來,露出手腕上三道猙獰的傷疤。


    曾經的穆綿大概是擔心不能一次成功,兩邊的手腕上都割了好幾刀。


    傷口雖然長好了,那些傷疤如果不采用一些特殊的處理辦法,卻會永久的留下。


    白薇將傷口展示給杜子琪看。


    “但是現在,那些債我已經全部還清了。


    我不會再喜歡你,更不會再為了你迴到那個籠子裏去。


    哪怕你把那個籠子打造得再怎麽精美,再怎麽舒適,那些……包括你,都已經不是我想要的了。”


    白薇話語裏的每一個字,都變成了鋒利的小刀,在杜子琪的心口,一刀又一刀的劃下。


    杜子琪每多聽一個字,心上的傷口便會增添一道,他的臉色也隨之越來越嚇人。


    但是白薇可並不打算放過他。


    最討厭這種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之後又一臉悔恨得死纏爛打的人了。


    看著就讓人討厭,離得近些,她甚至都覺得惡心。


    所以啊,她都惡心了,怎麽也得惡心惡心他吧。


    將袖口放下,白薇淡淡的問道。


    “杜子琪,其實,從我從醫院裏出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決定要離開了。知道我後來為什麽又迴到那個籠子裏去待了那麽久嗎?”


    杜子琪還在剛剛看到傷口的震撼中沒能緩過神來。


    白薇又問,“你最近,就沒覺得身體有什麽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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