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裏充斥著蜂鳴聲,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在不停的旋轉。


    “綿……穆綿……”林霂安找不到自己的手機,試著動彈,卻發現下肢已經失去了知覺。


    “林霂安——”


    “別攔著我!讓我過去!”


    “林霂安——”


    嘈雜與混亂之中,那道女性的嗓音卻是那樣的清晰。


    林霂安被困在了車裏,抬手拍了拍車窗,然後向外看去。


    是她。


    終於又見到她了。


    她驚慌失措。


    她滿臉恐慌。


    她不顧阻攔地衝了過來,拚命地去拉已經變形的車門。


    他們的視線透過車窗交匯。


    白薇眼中的淚珠,瞬間就掉了下來。


    被車身擠壓住的林霂安,滿臉是血。


    她看見的不僅僅是林霂安,她分明還看到了浴血奮戰時的司影。


    白薇忽然察覺到,一直以來,她缺失掉的那些情感,正在逐漸的被修複。


    想起最後戰死的司影,她會覺得心痛。


    看見重傷的林霂安,她也會覺得心疼。


    不知不覺之間,她把所有的攻略對象全都弄混了。


    他們都擁有著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樣貌,可他們的靈魂卻都是同一個。


    白薇一瞬間就哭得撕心裂肺了。


    她這樣的狀態,帶給林霂安的心靈衝擊是他從來沒有經曆過的。


    其實他們交往的時間並不長,個把月而已。


    他自己對她的感覺很特別,但他還沒自戀到可以認為,她對他也能擁有同樣強烈的感覺。


    畢竟,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他一向認為,一見鍾情這種事情,隻能存在於童話之中。


    可是現在……


    林霂安將手掌用力的按在車窗上,擠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白薇立刻將手掌也按在了車窗上麵。


    隔著玻璃,他們好像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綿綿……別哭……”


    林霂安的聲音幹澀而又沙啞,還想要再多安慰幾句,卻是在下一瞬徹底暈了過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恍恍惚惚的,林霂安完全沒能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感覺到手被人緊緊地握著,他慢慢兒地轉過頭來一看。


    隻見白薇就趴在他的床邊,正睡著,眼底有青黑色的陰影。


    雖然不知道從車禍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多久,但是,照顧他,一定讓她非常辛苦吧。


    林霂安就那樣躺著看了她許久,也想了許久。


    似乎是想了很多的東西,可當他的思緒迴籠,想要再去整理剛剛的想法之時,卻又發現,根本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頗有些無奈地牽動嘴角,林霂安伸手,輕輕替白薇將額前滑落的碎發,攏到一旁。


    他這邊兒剛一動,白薇立刻就醒了。


    揉著眼睛坐起身來,嘴角含~著慵懶的弧度,白薇隨意地舒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後背。


    然後她抬起眼眸,看向已然清醒了過來的林霂安,目不轉睛。


    林霂安也望著白薇。


    她這樣一聲不吭地盯著他,也沒有因為他的清醒而感到高興的表現,讓他覺得好奇。


    相互看了許久,林霂安率先繃不住了,“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他忽然有些擔心。


    難道,是他的臉破相了?


    林霂安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


    臉上是貼了幾塊膠布,不過摸起來並不覺得有多痛,應該沒有嚴重到毀容的地步吧。


    林霂安的表情和動作有些可愛。


    這一點,和前一個世界的司影一點也不一樣。


    白薇直溜溜地看著林霂安,直到他自己檢查完畢,開始向她尋求意見時,才抿著唇微微笑了笑,將他的手拉過來,送到唇邊,輕輕吻了吻他的手背。


    柔柔暖暖的觸感叫林霂安心神一蕩。


    白薇親吻著他的手背,視線卻一直饒有興味的望著他的雙眼。


    林霂安頭一次認識到自己身為一個男人,居然被個女人調戲了,麵頰不由微微泛紅。


    白薇忽然直接傾身過來,湊到他的耳朵邊上,“我們確定下來吧。”


    她的聲音很輕,熱熱的氣息吹拂著他的耳廓。


    林霂安一轉頭,幹燥的唇~瓣從她的唇上掃過,瞬間就看清了白薇眼中那溫柔的情愫,還有躲藏在情愫之後的,誌在必得的光彩,那麽明顯,讓人根本忽視不了。


    白薇幹脆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鼻尖擦著鼻尖再次開口。


    “經曆過這一次,我很肯定我再也接受不了沒有你的生活。所以,我想要確定下來,以後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不可以離開我,不許再想別的女人。那個白薇,已經是過去式了。如果你們曾經真的相愛,為什麽會分開?既然已經分開,那麽就該斷得幹幹淨淨。勾勾纏纏拖泥帶水下去,到最後隻能是三個人都痛苦。”


    一口氣說完,她特別認真的等著林霂安的答複。


    鑒於林霂安上一次的表現,白薇猜他恐怕得糾結考慮之後才能答複。


    誰成想,林霂安什麽都還沒說呢,先勾住她的脖子,在她的唇上深深一吻。


    並不是帶有欲望的那種親吻,隻是雙~唇相碰,重重的壓著。


    很鄭重的感覺。


    白薇感覺,他這不是在親她,而是在她的嘴巴上麵敲了個章。


    “不會了,再也不會。”額頭貼著額頭,林霂安摟著她的脖子,“我不會再跟她勾勾纏纏拖泥帶水,從忍不住接近你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我們要在一起。”


    “你確定?”白薇又問,“不需要再多點時間考慮?”


    “確定。”林霂安深深的望著她的眼,“我已經想得很清楚,白薇……她已經是過去式。這一次大難不死,我也總算明白了什麽叫天有不測風雲。我不想,也不該再困在過去的執念裏,從而錯失了眼前更應該珍惜的人。”


    是的。


    不論曾經究竟發生過什麽。


    也不論“白薇”這個名字,對他有著何種意義。


    既然曾經試過,並且實驗失敗,他還有什麽理由再繼續執迷不悟。


    而穆綿,他喜歡她。


    這份感情猝不及防而又洶湧澎湃,與她那張和白薇相似的臉毫無關係。


    哪怕閉著眼睛,讓白薇和穆綿兩人同時站在他的麵前,他都有信心,一定能順著心中的感覺牽起穆綿的手。


    世事太過無常,誰又能知道下一秒,可能會發生什麽。


    千萬別等到一切都不能挽迴的時候才醒悟過來,那時候的懊悔,根本不會有任何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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