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的一下,還帶著水氣的臉蛋兒,紅得像是一顆蘋果了。


    “我……我先換件衣服,王爺要不先去喝杯茶?”


    她嬌滴滴怯生生的模樣,著實令他心神蕩漾了一陣。


    可那蕩漾也隻不過就一刹那的功夫,再定下神來,墨瑾曄依舊是一派淡定從容的模樣。


    “先換上這件吧,待會兒頭發幹了,再換外出的衣裳。”


    他步到床榻邊上,隨手將她撣在上麵兒的睡覺穿的薄衫抽了起來。


    白薇朝他手裏的那件薄衫望了望。


    其實現在的問題根本不是她該換哪件衣服,而是他現在應該迴避不是嗎?


    “發什麽愣呢?”他問她,親自走過來,將那件薄衫塞進了她的手裏,然後背過了身去。


    白薇明白了。


    背過身去,她先將薄衫套好,然後才將身上裹著的布巾解了下來,最後再係上側邊的衣帶。


    那件衫子從脖子一直長到腳裸,雖然削薄,但好在並不會顯得很透,隻是裏麵真空,白薇難免會感覺不太自在。


    “我穿好了。”她小聲地說了一句。


    墨瑾曄轉過身來,並沒有特意多看她,隻是牽著她的手,拉她到梳妝台前坐了下來。


    他取過她手中的布巾替她擦發。


    白薇抬起眼睛,從銅鏡中看到他。


    他的眸光低垂著,神色溫柔中又透著專注的感覺。


    直到發絲半幹,他又取來梳子替她梳發。


    照白薇的感覺,他的動作竟然比他臉上的神色還要溫柔許多。


    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之前是金錢攻勢,現在是柔情攻勢?


    白薇百思不得其解,愈發顯得乖巧起來。


    好一會兒過去,墨瑾曄將梳子放下,望著銅鏡開口,“發絲都順了,我叫她們進來替你挽發。”


    他的手正按在她的肩上,隔著薄薄的料子,能清晰地感覺到融融暖意。


    白薇下意識地點頭,在他跨出門檻的時候,忍不住輕笑。


    還以為他多厲害呢,原來也就是個紙老虎,根本就不會梳頭吧。


    丫鬟們進來替白薇挽發,墨瑾曄就在一旁看著。


    姑娘家的發式都比較簡單,不一會兒功夫就弄好了。


    胭脂水粉,白薇自己來。


    她不喜歡濃妝,按照一直以來的習慣,稍微往臉上添加了一點淡淡的顏色,效果和裸妝差不多。


    “如何?”白薇透過銅鏡,征詢墨瑾曄的意見。


    墨瑾曄沉吟了一瞬,命人去取一隻最小的毛筆。


    白薇笑問,“要做什麽?”


    他卻不答,隻是走到她的身前,曲著手指,輕輕刮了刮她的額頭。


    白薇心思活絡有所領悟,也就不再多問,站起身來,“那我先去換衣服。”


    墨瑾曄頷首。


    她也不費那個事兒請他出去喝茶了,將需要穿戴的衣服全都拿上,自己躲到了屏風後頭。


    白薇換上了那身珍珠紅的衣裙出來,墨瑾曄站在銅鏡前衝她招手。


    她提著裙子過去,被他按著坐下,她靜靜地望著他瞧。


    墨瑾曄慢慢彎腰,視線同她齊平,細細地看了看,提起已經沾了胭脂的毛筆,在她額頭上慢慢兒的畫了起來。


    梳頭、上妝,他都不會,但是這畫畫,他可是行家裏手。


    細細的筆毛在肌膚上兜來轉去,其實比撓癢癢還要難受一點。


    隻是他離她那麽近,近到兩人的氣息都糾纏到了一起。


    她甚至還能聞到一股從他身上傳來的冷香。


    如此分神之下,她沒覺得額頭上怎樣,隻覺得心跳撲通撲通,吐沫都不知道咽了幾迴了,滿心眼兒裏都期盼著什麽。


    可結果,直到他收了筆,都什麽都沒做。


    所以,他真的就隻是打算在她額頭上畫點兒什麽?!


    白薇頗有些遺憾地轉身,打算照照鏡子。


    未料,又被他給絆住了。


    一道分量不輕不重的力道落在她的肩頭,“別動,還差一點兒。”


    “哦……”她喃喃地應了一聲,重又坐正了身子,沒好意思與他對視,隻是將目光放在他衣襟的盤紋上麵。


    可墨瑾曄卻是實打實的在看她。


    帶著些欣賞的視線在她臉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她隻淡淡的塗抹了一層的唇瓣上麵。


    與額間的花鈿相比,這樣的顏色未免有些太輕了一些。


    筆尖兒上添了些顏色豔麗的敘棠紅,隻在她唇瓣的中心輕點了兩下,原本清淡的唇色,立刻奇異的豔麗起來。


    白薇習慣性抿了抿唇。


    隻是很單純的動作,完全沒有任何的心機,在墨瑾曄看來,卻有些驚心動魄。


    那飽滿的唇瓣,似乎是在邀人親吻,令人止不住的心猿意馬。


    忍不住想要湊近,緩緩的,一寸一分,他們彼此的氣息都有些亂了,白薇甚至主動向他迎合過去。


    可是,墨瑾曄忽然間直起了身子。


    白薇愣住了,看著他的眼神中帶著疑惑。


    徐徐地換了口氣,墨瑾曄很快將心底的旖念按捺住了,將筆擱置,“好了,自個兒瞧瞧吧。”


    白薇簡直莫名其妙。


    這樣的若即若離,又這樣的曖昧不清,到底幾個意思?


    兩人各懷心思坐上馬車。


    白薇甚至連他們要去哪裏都沒有多問一句,完全是抱了一種愛咋滴咋滴的心態。


    他到底想要怎樣,她都懶得去猜了。


    車輪滾滾,一路無話,馬車最後在城東頭的一座莊園外停了下來。


    莊園別具一格,偏安一隅,除了木屋兩三間之外,其餘是大片的花林。


    白薇和墨瑾曄到的時候,天色已然完全黑沉下來。


    淡薄如水的月光下,雪白的花林之間,掛滿了紅紗燈籠。


    月光下的白,又被染上了淡淡的一層紅暈。


    風一吹,紅紗搖曳,雪影翻飛,就是讚一句人間仙境,也是當得起的。


    工人送來一隻紅紗燈籠,墨瑾曄提了,攜著白薇,慢慢步入花林之間。


    一根花枝從斜地裏探出來,擋住了前進的道路,他伸手去撥,道了聲“小心。”


    她心情甚好,欣然應了,不去看他,眸光仍舊四處流連。


    忽然發現地上一朵玉蘭孤零零的躺著,白薇怕他踩著,也喊了一聲“小心。”


    墨瑾曄聽了,腳步也就停了,眼看著白薇跑到前頭一點兒,從地上拾起一朵從枝頭落下的玉蘭。


    “若喜歡就摘朵新的,為什麽要撿地上的?”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她四十五度角憂鬱望天,開口嘚瑟了一句。


    “這不是自己掉的,是被人摘了,扔地上的。”墨瑾曄指了指樹上,“你看,斷枝在這兒。”


    “……是誰這麽沒公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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