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柳滄看來,能夠讓柳亦遠見識一下修真界的殘酷也好,這樣他也不會總想著脫離宗門去外麵了。


    外麵看著很平靜,但是誰知道暗中隱藏著多少刀光劍影呢?


    而且,柳亦遠年紀小,並不知道一旦他脫離了靈雲派,基本上其他門派都不會要他了。


    沒看符青雲那麽高的資質,脫離了靈雲派之後,其他門派也不敢收留他。


    這雖然不是明文規定,但是每一個門派之間都是有這樣的默契的。為的就是能夠更好的管理門下的弟子,要不然,萬一有些門派暗中使壞,專門派人去其他門派當臥底,那就不好了。


    柳滄搖了搖頭,不再想那麽亂七八糟的事,而是歎道:“你性子這麽倔,等我死後,你該怎麽辦啊”


    柳亦遠見柳滄又提到死,心中難過,連忙紅著眼睛說道:“師父,你別亂說,你不會死的,你一定不會死的……”


    柳滄歎氣,他也不想死,但是他如今這樣子,也不過是挨日子而已。


    柳亦遠見師父似乎都已經心灰意冷,連忙把之前的那個玉瓶掏出來,“師父你看看,這丹藥是不是能救你?”雖然他已經從麵具人那裏知道了這個丹藥算是廢丹,隻能壓製師父的傷勢,但是柳亦遠心中還是存了一個萬一。


    萬一這顆丹藥能治好師父呢?


    “你這一身傷,就是因為這瓶丹藥弄的?”柳滄並沒有接那瓶丹藥,而是看著柳亦遠問道。


    “不是,”柳亦遠避重就輕,“師父,你就別問了。”說完又把玉瓶塞到柳滄手裏,“師父,你快看看這丹藥有沒有用?”


    柳亦遠雖然沒有說,但是他畢竟是柳滄養大的,所以他那點心思,柳滄自然是知道的。


    同樣,柳滄自然也明白柳亦遠身上的傷,確實跟這瓶丹藥有關。


    想到此,柳滄眼圈也跟著紅了起來,“你這樣,我怎麽能安心服下這些丹藥?”


    “師父,你別這樣,”柳亦遠抓住柳滄的手,“隻要你能好,我這點傷算什麽?更何況,我這傷都是皮外傷,真的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柳滄自然知道柳亦遠是再安慰自己,修真界傷人,怎麽可能隻是皮外傷,他隻是身上受了重傷,又不是腦子受了重傷。


    柳滄第一次懷疑自己這麽拖著,是不是一個錯誤。但是一想到文軒的下場,柳滄又十分擔心。


    文軒是運氣好,遇到了張一正。然而這世上又有幾個人向張一正那樣?


    柳滄覺得,他還是應該給這個徒弟想一條後路。


    “亦遠,你換一個師父吧!”柳滄給柳亦遠想的後路就是換一個師父。


    然而柳亦遠之前就不同意,這時候就更加不會同意了。


    “師父,你不要我了嗎?”柳亦遠委屈地說道。


    柳滄歎道:“不是師父不要你,而是……”柳滄想說自己時日無多,但是想到這樣說柳亦遠估計更加不會答應,於是柳滄換了個方式說道,“我如今身受重傷,哪裏還能夠再教導你,你資質不錯,不能在我手裏被耽擱了。”


    “師父,你快點好起來,不就可以教導我了嗎?”柳亦遠連忙說道。


    柳滄苦笑,他也想好起來,畢竟能夠活著,誰願意死呢?然而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傷成這樣,能夠活下都算是運氣好的了,哪裏還能夠好得起來?


    柳亦遠見柳滄這樣,自然也知道他心中所想,連忙說道:“師父,你一定能好起來的!”


    柳滄自然知道柳亦遠是在安慰自己,正要說話,卻見柳亦遠再次指著玉瓶說道,“師父,你打開瓶子看看,我聽人說,這丹藥即使不能治好你,也能壓製住你的傷勢。”


    柳滄並不相信柳亦遠能拿到治好他的丹藥,因為他這傷,真的是無藥可治,除非是傳說中的離殞丹,否則,誰也救不了他。


    然而離殞丹就連單方已經失傳很多年了,更不要說丹藥了。


    所以,柳滄並不覺得柳亦遠拿的丹藥能夠救自己。


    但是,看到柳亦遠為了給他拿丹藥,被人打成這樣,柳滄歎了一口氣,不願讓柳亦遠失落,還是拿起了玉瓶。


    “你哪裏得來的?”柳滄隨口問道。


    柳亦遠害怕柳滄知道自己為了得到這顆丹藥費了多少心思,甚至連簡鶯都出賣了,隻是說道:“師父,你別問我哪裏拿的,你快看看能不能用?”


    柳滄搖搖頭,自然知道柳亦遠這樣說,是不想讓他知道這顆丹藥的來曆。


    但是柳亦遠不說,柳滄也知道柳亦遠肯定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的。否則,別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給他丹藥?


    不過柳滄還是打開了玉瓶,玉瓶一打開,並沒有一般丹藥的藥香,反而整間屋子,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柳滄開始隻覺得這個味道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具體是什麽,卻想不起來了。


    不過,當柳滄把這顆丹藥倒出來之後,柳滄總算想起了這是什麽丹藥了。


    然而想起這是什麽丹藥之後,柳滄的臉色都變了,變得十分的難看。


    柳滄麵色陰沉地看著柳亦遠,問道:“你這是哪裏拿的?誰給你的?”


    柳亦遠看到這樣的柳滄,有些害怕:“師……師父,這顆丹藥有什麽不對嗎?”


    柳滄剛才一急,都把身上的傷帶動了,忍不住咳了起來。


    柳亦遠見此,連忙輕輕拍著柳亦遠的背,“師父,你怎麽了?”


    柳滄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然後厲聲問他道:“你老實告訴我,這丹藥你是從哪裏拿來的?”


    柳亦遠有些支支吾吾,不願說出來,隻是說道:“師父,你別管哪裏拿來的,隻要能把你的傷治好,就行了。”


    柳滄看著柳亦遠這樣,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知道什麽?這種丹藥,不能碰,不能碰啊!”


    柳亦遠一下子站了起來,“她居然敢騙我!”


    “誰?誰騙你?”柳滄問道。


    柳亦遠還是有些不願意說出來,因為這件事牽扯地有些大,而且他在裏麵所扮演的角色也有些不好,所以,柳亦遠是真的不敢說出來。


    柳滄見狀,是又急又氣,“你這丹藥究竟是誰給你的?”


    “師父你就別問了。”柳亦遠再次說道。


    “你要我不問,”柳滄氣急敗壞,“你知道這是什麽嗎?你要我不問?”


    “這是什麽啊?”柳亦遠忙問道。


    柳滄氣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還拿?”


    柳亦遠小聲說道:“我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丹藥,但是我知道這丹藥能夠救你。”


    “誰告訴你這種丹藥可以救我的?”柳滄本來十分生氣,但是聽柳亦遠這樣說,還是耐心地問道。


    柳亦遠連忙說道,“大家都知道啊,隻要有足夠的貢獻點,就能換這種丹藥了。”


    “什麽?”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你說可以用貢獻點兌換這種丹藥?”


    柳亦遠點點頭,“我拚命做任務,就是為了賺貢獻點給師父換丹藥啊。”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柳滄有些不相信。


    “師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了?”柳亦遠連忙問道,“你別嚇我。”


    柳亦遠鎮定道:“亦遠,你老實說,這丹藥究竟是誰給你?”


    柳亦遠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所以還是有些不願意說。


    但是柳滄直接瞪著柳亦遠,“不要在隱瞞了,這件事關係重大,不說你我的性命,一不小心,我們整個靈雲派,都有滅頂之災。”


    柳亦遠聽到事情居然這麽嚴重,心中一哆嗦,“有……有這麽嚴重麽?”


    柳滄沉重地點了點頭,“有可能比這個還要嚴重。”


    比整個靈雲派覆滅都要嚴重,那是什麽?柳亦遠都有點不想想象了。


    “師……師父!”柳亦遠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知道這件事之後,聲音都有些變了,這時候他也不敢再替許盈盈隱瞞,連忙說道:“是許盈盈給我的。”


    “許盈盈!?”柳滄記不起這個人是誰了。


    柳亦遠連忙解釋道:“她是聶鳴真人的徒弟,許澤毅許長老的曾孫女。”


    柳滄聽到這裏,連忙問道:“那她又怎麽把丹藥給你的?”


    柳亦遠支支吾吾的說道:“就是我幫她做了一件事,她答應給我的。”柳亦遠不敢許盈盈讓他騙簡鶯的事說出來。


    然後柳滄用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柳亦遠,“你幫她做了什麽事?”能夠讓許盈盈給出這麽一顆丹藥,事情必定不輕鬆。


    “師父,你別問了。”柳亦遠還是不願意說出來,他是真的沒臉說啊。畢竟簡鶯幫了他那麽多,而他卻為了這顆丹藥,騙了簡鶯。


    柳滄陰沉著臉,“你若不願意說,那你就走吧,以後不要說是我徒弟。”


    柳亦遠連忙跪下哭道,“師父,我說!我說!不要趕我走好麽?”


    “說,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柳滄厲聲說道。


    柳亦遠再不敢隱瞞,連忙把許盈盈讓他騙簡鶯的事情一一都說了出來,他知道說出來之後師父一定會責罰他,但是相較於責罰,他更怕師父不要他。


    聽到柳亦遠說完之後,柳滄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麽……怎麽這麽不爭氣?”


    柳亦遠連忙說道:“師父,我知道我做的不對,不過還是在儲物袋裏給簡師姐留了線索,如果簡師姐看到,一定會猜出來的。”說完又哭道,“許盈盈還以師父的你性命做要挾,我……我不得不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柳滄聽後歎了一口氣,想罵柳亦遠,但是他又知道柳亦遠是為了救他,別人都可以指責柳亦遠,唯有他不可以……


    柳滄看著柳亦遠無力地說道:“你能聯係到簡鶯麽?如果能聯係到她,盡快把消息告訴她,讓她……讓她迴來。”


    柳亦遠搖頭,之前簡鶯的儲物袋被人搶了,現在這個儲物袋還是他給的,哪裏有什麽傳訊符?


    柳滄搖頭,“罷了!”倘若簡鶯真出事了,大不了他這條老命賠給她就是了,如今最重要的還是那顆丹藥。


    對於這顆丹藥,柳滄真的是憂心忡忡。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柳滄知道,正因為柳滄知道,所以才十分擔心。


    然而柳滄知道,柳亦遠卻不知道,他不明白為何這顆丹藥,會有這麽大的危害,他還是問道,“師父,這顆丹藥真的不能服用嗎?”


    柳滄搖頭,“你知道這種丹藥是用什麽煉製的嗎?”


    柳亦遠搖搖頭。


    柳滄心情十分沉重,好半天,才悲戚的說道:“這種丹藥,是用人,是用活生生的人煉製出來的啊!”


    柳亦遠“啊”了一聲,“這……這……”


    柳亦遠雖然覺得他已經夠壞了,但是沒想到還會有人比他更壞,用活人煉丹,這是造孽啊,吃這樣的丹藥,就相當於在吃人,誰能吃得下去啊。


    柳滄看著手中的那顆丹藥,歎道:“這樣丹藥,是煉丹之人用活人的血肉和魂魄煉製成的,一顆丹藥,就是一條人命,別說它治不好我的傷,就是能治好,我也是不能吃的。”


    其實柳滄沒有告訴柳亦遠,柳滄也是怕柳亦遠知道有這樣的丹藥後,在以後的修煉中,走錯路。因為這種丹藥,確實不能治傷,但是可以讓人直接進階。這對那些高階修士來說,確實是很有誘惑的。


    但是因為這種丹藥需要用活人來煉製,實在是太過歹毒,所以這種丹藥是被禁止煉製的,甚至單方都是毀了的,也不知道如今是誰在煉製這種丹藥。


    然而柳亦遠在聽了柳滄說的那番話之後臉色更加慘白,他再次問道:“連魂魄都會被煉成丹嗎?”


    柳滄點點頭,所以說煉這種丹的人歹毒呢。


    柳亦遠突然想到,他和柳寡婦做的任務,不就是抓人麽?他們抓了那麽多人,是不是說那些人最終的結果也會成為一顆丹藥?


    想到這裏,柳亦遠的臉色的都白了,整個人都有些發抖,他想過那些被抓的人下場會不好,但是沒想到那些人的下場會這麽不好,柳亦遠跪下向柳滄哭道:“師父,我錯了,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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