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最終還是燃起,菅嶽林帶領著將士們衝上了前線,菅秋蘿卻比每一次都要擔心,隻有時不時傳來的戰報來才能安撫住她的心神不寧。


    剛開始幾次戰報都還好,基本都能打成平手,甚至還能略勝一籌,可是逐漸的就傳來陣地慢慢失守的消息。


    菅秋蘿開始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就算是難得睡著了,也會很快的被夢中的戰場所驚醒,


    言溪蘇心疼得要命,讓杜若做了個不傷身體的安神香,每天讓女官在她睡前點一會,這才好些。


    這場仗不過才持續了一年不到,就以雎衍國大敗被迫割了延邊不少土地為終。


    雖然皇上和臣民們沒有說些什麽,不過菅嶽林還是以年事已高等理由向言溪蘇請求告老還鄉。


    二夫人和三夫人習慣了京城繁華的生活,不願意再迴去,便都借住去了女兒的家裏,隻有白蘭和紫菀、紫陽兩姐妹同菅嶽林一同迴了老家。


    臨別前,菅秋蘿拉著白蘭不肯鬆手,直到她允諾每年都來京城小住一個月才送他們上了遠離京城的馬車。


    “爹、娘,別忘了年底迴來和我們一起過年啊。”菅秋蘿不舍得衝他們揮了揮手,可誰曾想,這一別竟是永別。


    三日後,一身著黑衣的密探進了禦書房,對著言溪蘇耳語了幾句。


    “什麽?”言溪蘇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冷靜下來,“這件事,務必要保密,尤其不能讓皇後知道!”


    “是,屬下這就傳令下去。”


    菅秋蘿預估著爹娘應該已經到了地方,正提筆寫信想問候安好。


    卻聽到外麵有些吵雜,推開門推開門問守在門口的宮女怎麽了。


    “皇後娘娘,好像是侍衛發現有可疑的人擅闖,怕是刺客正在搜查。”


    菅秋蘿沒怎麽在意,上次也鬧出了這樣的動靜,結果不過是兩隻野狗餓極了,從牆角挖了洞拱起來找吃的。


    她又迴去坐下,繼續提筆寫起來。


    還沒寫幾個字,就聽到有人翻窗進來的聲音,難道這次真的有刺客?不過刺客的目標為什麽會是她呢。


    菅秋蘿裝作沒有注意到的樣子,探手從桌子底下摸出匕首,等那刺客走近就要朝他刺去,不過憑她現在的身手,自然是被那人一把握住。


    “紫菀姨?”菅秋蘿詫異,怎麽會是娘身邊的貼身侍女紫菀,“你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她趕緊扶著紫菀坐下,“我去給你拿藥。”


    卻被紫菀攔住,“我是偷溜進宮的,此地不宜久留我隻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告訴你!”


    “什麽事?”


    “殺了言溪蘇!”


    菅秋蘿被她嚇得倒退了兩步,但從她眼中的怨恨看出她並不是在亂說。


    “老爺、夫人和紫陽都被言溪蘇派來的暗衛所殺,我僥幸才得以脫身,把這件事情告知與你。”紫菀拿出半塊腰牌,正是言溪蘇的暗衛所持。


    “不可能,不可能!他有什麽理由要殺了我爹娘!”菅秋蘿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耀爍國雖然兵馬強盛,但這場仗未必不可能贏,所以他認為菅將軍是暗中與他國勾結,這次辭官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那些黑衣人在殺老爺和夫人之前也是一口一個叛國反賊的叫他們,小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和紫陽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可你要給老爺和夫人報仇啊!”


    菅秋蘿思緒一陣混亂,感覺天旋地轉,虛晃了兩步抓住了一旁的柱子才不至於跌倒,“我先送你離開,侍衛們正在到處找闖入宮中的刺客,你不能被他們發現了。”


    她找了個借口,調走了門口站著的兩個小宮女,又拿出弓箭來往四周射了幾箭,吸引走了周邊得幾個侍衛,連忙把紫菀給送走了。


    “怎麽不掌燈呢?”言溪蘇來到她的屋子,看她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屋子裏,問道。


    “我爹娘還好嗎?”


    言溪蘇點燈的手微微一抖,“挺好的,他們已經到老家了。”


    隨著燈被點亮,菅秋蘿的淚也潸然而下,“陛下,你說的是迴地上還是地下的老家呢。”


    言溪蘇轉頭看她,“你怎麽知道的!是誰告訴了你!”


    菅秋蘿上前去抓住言溪蘇得領口,“是不是你殺了他們!是不是!”


    “你,你在說什麽,怎麽可能是我。”言溪蘇極力爭辯。


    “那你說是誰,是誰殺了我的爹娘?你說啊!”菅秋蘿放聲痛哭。


    言溪蘇沒迴答,隻是讓她好好休息,就走了。


    過了一會,女官又拿著安神香進來了。


    菅秋蘿沒有看她,“我今夜不需要這個。”


    “可陛下剛剛吩咐了,今夜一定要給娘娘點上。”


    “嗬”菅秋蘿冷笑了一聲,卻不敵這安神香的功力,很快的睡著了。


    一連幾天,菅秋蘿都沒有再見到言溪蘇,這天夜裏女官點完香帶上門出去,不一會就有一個黑色身影推開門走近菅秋蘿的床榻,細細地摩挲著她的臉。


    “哧!”一把匕首插進了他的肩膀。


    菅秋蘿坐在床頭,微冷的眼神看著他。


    言溪蘇任由那把匕首插在他的身上,隻是凝視著麵前這人的臉龐,直到血將半個角頭全部繞紅。


    “傳令下去,廢除菅秋蘿皇後之位,打入冷宮。”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這冷宮原本還有幾位先帝的廢妃,可在她和言溪蘇大婚之時大赦天下,這幾位妃子也被放迴了家。


    一個被廢掉的皇後自然是再無人服侍左右,等每日兩餐記得按時送來飯菜已經是最好的待遇了,於是這偌大的冷宮也隻有她一人在這。


    冷宮的樓很高,足足有三層,大概是十多個房間,菅秋蘿自己一人拿了掃帚和抹布,收拾出了一間幹淨的屋子,就住在了這。


    她一人不是到處遊蕩,就是坐在那兒發呆,整日魂不守舍,如果說以前是睡不著的話,現在就是不敢睡,隻要一入睡,就是爹娘滿身是血的樣子出現在她麵前。


    正因為如此,就連頭發都一把一把的掉,枕頭上都遍布著脫落的青絲。


    這冷宮中除了她,能見到的活物也就隻有蛇蟲鼠蟻和來投食果子的鳥。


    有時菅秋蘿也會爬上冷宮高高的屋頂上,看著那些太監和宮女們過悠閑過忙碌的腳步,這時才能感受到自己還是個活人。


    今天小宮女又準時的送來了晚餐,照舊是一飯兩菜一湯,但是多了一塊月餅,她舉起那塊月餅,“今天,是中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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