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別多想,”林深無奈道,“這身衣裳是我從家裏帶出來的,與盛公子毫無幹係。”


    所以?


    你死活要求我帶你出來、穿男裝掩人耳目都是為了見盛東臣?


    白燁然怔怔看著她,“…你們什麽時候關係這般好了?”


    之前又上吊又逃婚的人不是你?


    女人心這麽善變嗎。


    “我與盛公子也是偶遇,”來不及做過多解釋,林深上前拉住他,“如今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快些迴去見爹,我有話要說。”


    “這是怎麽了?”白燁然一頭霧水,“爹今日去峨眉拜會舊友,明日方歸。你們這是從何處迴來,為何急著見爹?”


    “遇上明心山莊的人了,”盛東臣止住她,挑重點概括,“我想,背後操縱的人應當是沈無照。”


    “他?”白燁然一驚,“怎麽可能,他不是在兩年前命喪淩霄堂了嗎?”


    沈無照此人出身名門,原也是江湖中不可多得的習武奇才。他幼年時曾在白老爺子門下曆練過幾年,很得白山寒青眼。


    很長一段時間,白燁然總被老爺子拿去和他做比較,督促他用功習武。


    可惜此人剛愎自用,兩年為追殺魔教餘孽獨闖淩霄堂,最後命喪於此地。萬箭穿心、死相淒慘無比,恐怕大羅神仙也救不迴來。


    但即使他還活著,沈、白兩家從未有過正麵衝突,又為何會轉過頭來對付舊日恩師?


    盛東臣沉吟片刻,難得地皺眉,“起初我也不信,但蕭顯一向對他惟命是從。能被他稱為莊主、甚至現身賣命,除了沈無照還能是誰?”


    “你...你見到蕭顯了?”


    盛東臣點頭,餘光瞥了眼林深,“不會有錯。”


    “沈無照出事後,蕭顯一直守在明心山莊裏,兩年未曾踏出山莊半步。他這次露麵著實令人心驚。”


    “如今細想,當年的事也有許多疑點。若非蕭顯認定那具失身是沈無照,還有人敢確認?”


    林深悄無聲息地坐到角落裏,支愣起耳朵。


    兩年前是什麽故事,這段她的劇本裏沒有,快講快講。


    他這麽一提,白燁然也皺起眉頭,“這倒也是。”


    雖說當時有人親眼看見沈無照獨自進入淩霄堂,最後也確實抬出來一具屍體,但屍身血肉模糊,仔細想來除了人證以外根本無法認證就是沈無照。


    出事之後明心山莊也隻是給沈無照立了個衣冠塚,未曾真正把屍體放在沈家的祖陵裏;如果被人偷天換日,找個身形差不多的冒充沈無照,而他本人神隱,也並非毫無可能啊。


    他一時急切,拍案而起,“這麽說的話,當年的事也是沈無照一手謀劃的?他為何如此!”


    “這也不過是你我猜疑,”盛東臣一把按住他,“當年之事波及太廣,恐怕連我爹與伯父也未必全然知曉內情。無憑無據,你又能如何指認沈無照還活在這世上?傳出去隻會被人當做噫語。這種事要做完全打算,不可衝動。”


    “事關白家我怎麽可能坐得住?”白燁然的脾氣點火就著,“我定要尋到沈無照此人,若真是他裝神弄鬼,殺他也算為百姓除害!”


    林深捂臉。


    可把你能的了,還為百姓除害,這事兒跟百姓有啥關係啊哥哥?


    創造你的時候智商是一點也沒遺傳上啊!


    就這白家能不倒?


    快把你弄死吧我的天,太丟人了。


    “哥哥稍安勿躁,我覺得盛公子所言不無道理。即便那個沈無照在世,你知道他如今在何處,去哪裏找他?”她開口勸道,“他既是想隱瞞身份,未必會藏在明心山莊;即使在,難道哥哥還能單槍匹馬闖入人家的地盤嗎?”


    “為今之計,倒不如等父親迴來後一起想法子,早做打算。”


    盛東臣深深地看她一眼,“白姑娘對此事有何見解?”


    林深:…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套我的話。


    我還不知道你,裝的像個人似的。


    她不答反問,“沈無照與我們白家有舊怨麽?”


    白燁然這會兒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還是搖頭,“此人行事作風為正派不齒,父親早年念著是故人之子管教過幾迴,後來見他屢次不改便不再理會。但白家與明心山莊並無瓜葛,便是有舊怨估計也是他忘恩負義。”


    “這樣啊…”林深裝出恍然的神情,“我也記得白家這些年從未和明心山莊打過交道。既然如此,那白家於他而言隻不過是個開始,殺雞儆猴罷了。”


    盛東臣手指一頓,默默放下茶杯。


    這丫頭竟然能想到這些。


    比她哥哥聰明多了。


    唯獨白燁然似懂非懂,急著問道,“殺的是白家,儆的又是誰?”


    林深攤手,“我並不懂這些事,誰知道明心山莊還與誰家有仇。不過我總覺得他設這麽大一個局不會單單對付白家,他應該是想在江湖中引起更大的風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也許...隻是想挑事後坐享其成而已。”


    白燁然眼前一亮。


    沈無照此人絕非魯莽之輩,他要是下棋必定有其他緣由。這麽說的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


    “小妹是如何想到的?”


    他家小妹一直養在深閨,怎麽可能想到這些?還真是個奇才了?


    “隨口一說而已,”她再次做出茫然的表情,“我說的不對嗎?”


    白燁然瘋狂擺手,“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說的就是你。我先前還在想江湖中大多為草莽之輩,卻不知我家小妹竟有這般才智,讓為兄甘拜下風。小妹,你可真厲害!”


    林深:...


    這位哥,寧不用為了捧我汙蔑別人,我jio的這個世界裏是個人都比你智商高;而隻要比你智商高的都能讓你甘拜下風。


    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哥哥說笑了,”她重新坐迴去,“我就瞎猜的,碰巧而已。不過爹應該會猜到沈無照的行蹤,不如等爹迴家來,請他老人家做主,總好過我們毫無頭緒的揣測。”


    白燁然對此頗為讚同,“全聽小妹的。”


    他簡直要把他家小妹捧到天上。這種長的好看還有才智的小姑娘誰能配得上呢。他頭一次覺得盛東臣也不過如此,跟他定親...也就勉勉強強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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