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緩緩鬆開手指,林深借機退後半步,咳的滿臉通紅,“老爺害怕了?”


    “瘋子。”沈均冷眼看她,“時至今日,你以為閑人還會來救你?”


    林深不以為然地笑笑,“他不來救我,您又能拿我怎麽樣?您敢要我的命嗎?”


    沈均目光淩厲。


    她幹脆抱過蒲團重新坐下,“既然不能,老爺今日又何必來找我?“事到如今,反正您問我什麽我都不會說,老爺又何必前來自取其辱呢。


    “我猜,老爺最近是遇到不少煩心事,現在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利用我來反擊對手,對嗎?”


    她故作無奈的神情,“我說……一個個的都得靠我,就不能自己奮鬥一下嗎?”


    搞得我心還挺慌。


    真是能者多勞。


    0820:你這自信是從哪來的呢?


    沈均也收斂身上的銳氣,複又坐下,“你是沈家的人,沈府若出事你也逃不了。你以為林璟為何到當下還不來搭救你?”


    他冷笑一聲,“如今你對他而言分文不值,沒有必要救你這條命。”


    林深不為所動。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不要嚐試走“苦口婆心”的路線,我這人軟硬不吃。


    別想騙我。


    見她無反應,沈均又問,“林璟,這名字對你而言可曾有所耳聞?”


    頓了頓,自哂道,“也是。林璟心思向來縝密,也不會與你說實話。不過他也挑對了人,隨口編造個說辭就能把你耍的團團轉,真是蠢。”


    林深聽的一頭霧水。


    林璟又是哪個?


    與閑人又有什麽關係。


    但她又想到那些“證據”,反問道,“老爺若當真兩袖清風,陛下自有聖裁,絕不會冤枉好人。但若是這個人本身就作惡多端,挖出來也算是為民除害了,您說對嗎?”


    0820:我看你真的是豁出去了,啥都敢說。


    林深:我厲不厲害?快誇我。


    0820:怎麽的,當好話聽呢?


    沈均也是一愣。


    但片刻後竟然盯著她笑出聲來,直笑的林深後背發毛,他起身逼近,“你到底是誰?”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透過原主的麵容輪廓看到裏麵換了的“靈魂”。直看的林深心驚膽戰,故作鎮定,“老爺說笑了,奴婢姓甚名誰,您不是最清楚嗎?”


    “你不是她。”沈均身形不動,“周氏雖空有皮囊,卻目光短淺。你雖與她一樣蠢,但……”


    他的話戛然而止。


    不能再說了,再說下去就涉及到怪力亂神,他從不信世上會有“借屍還魂”的禁術。


    但他又實在說不好這種感覺。


    眼前人雖然還是頂著與宋竹溪同樣的臉,但性格與之前大相徑庭。


    她自然不是宋竹溪,但,也並不像周氏。


    是另外一個。


    林深頗為遺憾:你馬上就發現盲點了,華生。


    再堅持一下就能發現真相了。


    快,我都要忍不住告訴你了。


    他深深皺眉,“你可知……林璟是誰?”


    林深目光純粹。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幫閑人是為了做任務離開這個世界,你們的愛恨情仇我是真不想“摻和”。


    她笑了笑,“老爺也想給我講個故事嗎?”


    “我猜這個故事裏老爺一定要說我被人騙的團團轉,而您和淑妃娘娘才是受害者,沒錯吧?”


    沈均麵色如炭。


    她也不怕死似的,繼續笑道,“那我還真的跟您說明白了,這些話我都聽煩了,我誰都不信,隻相信事實。


    “還是那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是老爺清白,今天也不會來質問我不是?


    “那我也給您個溫馨提示,”她好整無暇地拄著下顎,“現在外麵一堆爛攤子,老爺要是真有閑工夫不如找機會見淑妃一麵,對對口風兒,免得等到對簿公堂的時候說出不該說的。”


    別像秋圍似的,那麽私密的話都敢瞎說,聽著尷尬。


    沈均慍怒。


    但未等他來得及大發雷霆,門外忽然傳來嘈雜聲,有下人連跑帶顛兒地衝進來,氣喘籲籲地道,“老爺……不好了老爺,官府……官府來人了!”


    林深勾唇。


    不是不報,時刻未到啊。


    終於來了。


    她好心提醒,“領頭的是不是拿著個金牌,說無論外男女眷,全部收押?”


    下人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說是誰也逃不了,大夫人與小姐已然被抓,請老爺出麵!”


    林深心中稍有些愧疚。


    老皇帝要是想動真格的,以沈均犯的那些事兒必然會株連九族,但是她忘了,沈均的九族裏首當其衝的就是他自己這一枝兒,沈代淑那小丫頭也在劫難逃。


    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剛準備起身,沈均已然邁出腳步,厲聲問道,“隨我去看看是誰膽敢到沈家撒野。”


    林深驚奇,都被人逼上門了竟然還這麽淡定,好像誰欺負他了似的。


    這心理素質真夠強的。


    她也沒閑著,湊上前,“能大張旗鼓地闖進尚書府,我猜此人的官職應該比老爺還高吧,手裏拿的令牌也是皇帝給的。陛下這是動真格的了?”


    沈均目光冰冷。


    她後知後覺,連忙閉嘴,“得,當我沒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老爺您看我現在能幫您做點什麽?”


    好補償補償我對那小丫頭的一絲愧疚。


    “閉嘴。”他沉聲罵了一句,吩咐下人,“看著她。”


    林深頓時無語。


    都什麽時候了哥哥,自身都難保了咋還有功夫惦記我能不能跑。


    人家前後夾擊,我跑得了嗎哥?


    她撇嘴。


    果然沈均剛出門,已然有官兵衝進福壽堂主院,擒住老太太就往外拖。


    沈均心驚,正要上前阻攔,一柄長劍擋在他麵前,青麵男子手持金牌,一字一頓,義正言辭,“聖上口諭,禮部尚書沈均結黨營私、穢亂宮圍,其罪當誅。沈家上上下下無論男女株連到底,押入大牢。”


    沈均頓時麵如土色。


    一行人被押上囚車,上到向來養尊處優的沈老太太,下到燒火大娘,如今也不講究什麽尊卑有別,全部由一輛押車遊街後送進大牢。


    一向被聖上倚重的沈家,竟也有敗落的一日。


    無人可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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