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啞然,求救一般的看了聶風和斷浪。


    他們這些人在旁人,都是萬分的高傲,也隻有麵對王長空身邊這幾個人的時候,才會暴露出一些年輕人該有的跳脫性子。


    基風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無可奈何。


    就算實力再強大在劍魔麵前他們也是小輩。


    斷浪笑道:“你們且去吧,我就和劍魔前輩留在這裏,大不了就是一場宴席罷了,師傅能理會的。“


    聶風和秦霜對視一眼,衝著劍魔拱了拱手朝著天下會主殿的方向走去。


    兩人走後一劍魔又開口道:“你為何不去?”


    斷浪摩挲著腰間火麟劍的劍柄,也靠在了殿牆上悠悠的說道:“劍魔前輩說的沒錯,有這心思不如放在修行上,前輩既然不願去斷浪自當相陪!”


    劍魔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斷浪,不知為何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們到底還是年輕一些,就沒有看出來這場宴席的古怪嗎?“


    斷浪一怔,直起身子迴頭看了看殿中眉頭微微皺起。


    劍魔說道:“你看看秦霜和聶風固然是去了,可步驚雲,邪皇,劍聖這些人哪有一個去了,他們是看出來端倪,才會抓緊每一分的時間努力修行,以應對即將開始的一場惡戰!”


    “惡戰?”


    斷浪不驚反喜忙道:“還請前輩解惑。”


    劍魔搖了搖頭說道:“這些話本不應讓老夫來說出來,你若真想知道,要麽自己去想,要麽就去問問旁人!”


    聽見劍魔的話斷浪先是一怔,繼而匆匆朝著聶風兩人的方向追趕而去。


    看著斷浪走遠了,劍魔神秘一笑推開了大殿的門。


    徑直走進了後殿之中來到了那處素雅的居室。


    王長空正盤膝坐在其中,沒有睜眼,淡淡說道:“到底還是年輕了一些,想著眼前的事情從不為日後考量。”


    劍魔笑了笑說道:“公子過分苛刻了,天下間又有誰能及得上公子萬一呢,斷浪他們多多磨礪些日子就好了,畢竟他們進入江湖也沒有幾年。”


    “雄霸將慶典定在了什麽時辰?”王長空又問道。


    劍魔答道:“雄幫主定在了亥時,公子可是想?”


    王長空搖頭道:“讓他們熱鬧去吧,今日的慶典也算是給天下武林一個交代,亂了百年之久,終於安定了下來,本座去了也沒什麽意思。”


    劍魔有些遲疑的問道:“公子一旦那位來了,恐怕我們這些人難以抵擋,該如何是好?”


    王長空從懷中取出了封書信拋給了劍魔說道:


    “你吩咐邪皇他們一同前去吧,畢竟這也是顯露我天下會威嚴的大好時機,若是那位來了盡可將這封書信交給他,想來1以他的眼界,還不至於去為難!“


    劍魔拿著書信拱手退去,心中安定了不少。


    既然公子說了,他們自然也不用去操心。


    一個擁有強大實力的強者若是還有足以匹敵的智慧,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即便是那位真的來了,劍魔深信公子也能夠如往日一般破敵。


    三日前,天池屠龍之戰落幕。


    快得令人昨舌快得讓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很多江湖中人都以為龍元的出世會讓天門和天下會爭搶。


    哪知道天下會即便擁有七武之中的五位,依舊沒有留一顆龍元。


    當第一天絕心的屍體被高掛在駱城城頭的時候,整個武林沸騰了。


    人們都以為,天下會帝上公子是懼怕了天門之主帝釋天,才會將龍元拱手相讓,因此隱匿在山林之間那些一直搖擺不定的強者們紛紛趕往的天門。


    想要拜入這一時無兩的宗門。


    可當他們來到駱城城下的時候才發現駱城早已經封城了。


    那扇沉重的大門,被鐵水澆鑄得嚴嚴實實,唯獨絕心殘破的屍體還孤零零的懸掛在城頭之上。


    城門口的小集市也不知何時變得空空如也,聽不見一絲的響動。


    有踏入了巔峰的強者飛到半空一看才發現,整座駱城之中,竟沒有一個人在。


    攝於天門的威名他們不敢造次隻能在駱城外靜靜等候著。


    第三天,一個震驚世人的消息被守在駱城之外的人傳了出去。


    天門遣散了巔峰境界以下的弟子,而所有巔峰強者則是被派往了天下會!


    這個消息一出整個江湖反而是安靜了下來。


    世上的聰明人很多,他們懂得取舍更懂得如何才能讓自己保住性命,既然看不清前路他們隻能繼續潛伏下去,等待時機。


    天門,地底冰宮。


    帝釋天罕見的沒有帶上麵具,畢竟在這個偌大的冰官之內,算上他自己也隻有三個人。


    其餘兩人都識得他真容麵,具戴王不戴無甚意義。


    駱仙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擺放著幾樣精致的茶點。


    她萬分恭謹的將托盤奉到桌案之上趕忙退了下去。


    坐在大殿盡頭的兩個人相對而坐,帝釋天勉強讓自己保持著冷靜,將托盤推到了對麵那人身前說道:“門中人悉數離去,餘下的東西都是小徒親手做的,還請用些茶點吧。”


    那人也不客氣一把抓起托盤裏的糕點,吃得很是痛快。


    杯中茶滾燙,那人也絲毫未覺將其一飲而盡。


    帝釋天看著這個人,多次欲言又止,等他一番大快朵頤之後,才開口道:“不知閣下此來所為何事?“


    那人十分粗魯的用袖子抹了抹嘴,哈哈笑著說道:“難不成老夫無事就不能來你天門轉上一轉?”


    帝釋天似乎是鬆了一口氣,臉上也恢複了幾分笑意說道:“可恨的是這天門已因一場賭局送給了那位帝上公子,閣下若想轉轉應當去天下會才是。”


    那人並未立刻迴答帝釋天的話,而是拎起托盤朝著遠處的駱仙揮舞了一下,說道:“女娃娃,再上些別的吃食,老夫嚼了幾十年的粗糧貨,今日才終嚐得人間珍饈。”


    駱仙身子一顫,不敢抬頭忙道:“是。”


    那人這才轉過頭來,對帝釋天說道:“天下會自然是要去的,不過那位公子正在大擺宴席,老去豈能去壞了他的好事?倒是你這裏安靜一些,老夫甚是滿意。”


    帝釋天點了點頭說道:“閣下說的在理,世上的好事又有幾樁呢?能多一件也是極為難得的,此時去天下會確非良機,若是閣下不嫌棄,就且在門中住上幾日。”


    那人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見駱仙又端上了一些東西再次吃了起來。


    帝釋天也不著急,就坐在對麵靜靜的看著。


    很快一大托盤的食物被吃完,那人這才滿意的拍了拍肚子笑道:“老去久居村野,作派粗魯了一些,還望你多多擔待才是上。”


    “閣下說笑了,您見識過的大風大浪遠在徐福之上,當年徐福尚處呀呀學語之際,您就已經站在了蒼穹之巔,誰敢譏笑您的作派。“


    聽見帝釋天這句話,那人的神情終於鄭重了起來。


    他將一隻手籠在袖口裏,另一隻手沾了沾杯中的殘茶在桌子上寫寫畫畫了起來。


    他寫的十分認真,難得的認真。


    仿佛每一筆每一劃都十分複雜小心翼翼的生怕寫錯任一步。


    帝釋天看著桌案上的字樣,起初並未覺得有什麽奇怪的,看了半晌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那人寫的很慢足足半刻的時間才寫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的筆畫也很簡單看起來平平無奇。


    那人抬起頭來看著帝釋天笑了笑,繼續低下頭一邊寫一邊悠悠的說道:“你不會將這個人忘了吧?”


    帝釋天艱難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以為他早就死了。”


    那人又寫了片刻終於寫完了最後一個字。


    他抬頭盯著帝釋天的眼睛緩緩說道:“這盤棋我下了四千年,有時候累的睡著了,有人就想掀翻我的棋盤,我再一次整理好他們還得安心得跟我下棋。


    因為不安心下棋的人都被我趕了出去,或者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之中,想象這些年一盤棋被我反反複複下了幾百迴,我不嫌累隻為求一個對手,一個陪我下棋的人的確是死了,可你和王長空還活著,我豈能輕易放棄。”


    一番話說完冰宮之申安靜了許久,這種詭異的氣氛讓階下站著的駱仙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帝釋天定定的看著桌案上的四個大字,仿佛這四個字擁有無窮的魔力一般。


    笑三笑玩味的笑了。


    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輕輕點了幾下悠悠的說道:


    “你的資質不好,老頭子我的資質也不好,我們之所以能夠成為現在這般身份地位,靠的是外物,靠的是悠長的壽元,不過有些人活不了這麽長,等他們死了之後,我們依舊是我們高高在上俯瞰眾生。”


    帝釋天的眼角抽搐了幾下,喃喃的說道:“我本想放下一切,從棋盤之上跳下去你,卻還想讓我重新迴到棋盤的中央,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肯放過我?”


    笑三笑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他用衣角擦了擦還有幾分濕潤的手指,緩緩站起身來,扛了一個哈欠,說道:“不是老頭子我不願放你離開,而是因為你忘不了這場棋局,更放不下這座棋盤,好生參悟吧,老頭子我要去體憩片刻。”


    他轉頭對駱仙說道:“女娃娃還不速速去給老頭子我安排處居所,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識趣了!”


    駱仙抬起頭遲疑的看了帝釋天一眼,恭謹的帶著笑三笑朝著一間幽靜的密室走去。


    走到密室前,笑三笑突然停止了腳步。


    駱仙轉身一看到笑三笑那詭異的眼神,感覺頭皮都有些發麻。


    笑三笑深深的看了駱仙一眼說道:“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天地的主角,都想要親自來下這場棋,這並非壞事,不過你要認清自己的地位,不然以為自己是下棋的人,殊不知隻是一枚可憐的棋子罷了。”


    駱仙一怔,左手不禁抓緊了衣角。


    這幕落在笑三笑的眼中,他屈指一彈,一道幽光自指尖彈射出來徑直沒入了駱仙的眉心。


    “老頭子我身無長物,錢財也沒幾兩,隻得送你一絲苦修出來的仙元望你好自為之。”


    話畢笑三笑直接走進了密室之中。


    砰。


    密室的大門轟然緊閉,駱仙全身一顫,這才發現冷汗早已濕透了全身。


    她趕忙扶住一旁的牆壁才堅持住沒讓自己倒下去。


    急促的喘息了幾聲她稍稍平靜了一些,這才有心思仔細揣摩笑三笑的話。


    剛才笑三笑所說的似乎別有所指。


    可她終究還是年輕了一些,和這些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鬥智著實弱小的可憐。


    冥冥之中,她好像抓住了什麽十分重要的東西,卻始終不得其法。


    駱仙下意識的用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情不自禁的歎了一口氣。


    “被人強行拉進棋局的滋味實在是不舒服。”


    她迴頭看了看死死盯著桌案一動不動的帝釋天,半晌她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將背後的兜帽拉了,上來蓋住了那張俏麗的臉。


    重新走迴到了帝釋天的身邊。


    帝釋天好像並沒有注意到駱仙,依舊自顧自的肛著棋盤,口中喃喃自語。


    駱仙想湊近一些好聽清帝釋天在說些什麽,卻見帝釋天猛然抬起頭來放聲狂嘯!


    “啊!”


    他的聲音有些痛苦,隱隱間還夾雜著幾分興奮的意味。


    駱仙定驚一看桌案上所書的四個大字,赫然正是十方無敵!


    “十方無敵。”


    駱仙將這四個字反複念了幾遍,似乎直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


    砰!


    這時,帝釋天一抬手將桌案拍成了碎片,縱躍出了冰宮。


    駱仙大急忙跟了出去。


    帝釋天的速度奇快,當駱仙追出冰宮的時候,正看見他淩空站在了城主府中那座寬闊的湖泊之上。


    在他腳下湖麵一層層漣漪向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去。


    嗶啦啦!


    緊接著湖水好似沸騰了一般翻起了陣陣波浪。


    “為什麽!為什麽!我都已經放棄了,還要讓我加入這場無體止的鬥爭之中,為什麽!”


    帝釋天聲嘶力竭的怒吼著,臉上盡顯猙獰。


    他狠狠的抓著自己的頭發,左搖右晃狀若瘋魔。


    駱仙剛想上前,臉色卻倏然大變。


    當下她爆發全部仙元,猛的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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