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世界毀滅的畫麵映在巨大顯示屏上,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不知是誰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傳入所有人耳中。


    聲音很小很輕,但若是以一個世界的毀滅作為前提,又重得能壓死人。


    現場不同公司高管,盯著顯示屏上世界毀滅時的餘韻。


    一切沉澱的信息從底部泛起,一切穩定的信息都被解構;


    有人目露喜色,幻想樂園被毀,xll公司經營狀況必然大受打擊,正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好機會;


    有人兔死狐悲,xll公司的重要資產能在一次類模因災害中,被模因對策部強行抹除,他們如果碰到同樣的情況,豈不是一樣。


    還有人目不轉睛,暗地裏瘋狂的聯係自家公司的科研部,讓他們抓緊時間收集數據,畢竟世界毀滅這種事可不多見。


    而作為滅世命令的直接下達者,人聯模因對策部的部長沒有任何表示,隻是靜靜看著各種探測儀傳迴的數據;


    心中的不安逐漸消解;


    即便擁有類模因能力的覺醒智能,在覆滅世界、崩解一切信息聯係的恐怖力量下,也絕無可能幸存。


    “保持觀測,如果有什麽異常,第一時間……”模因對策部的部長口中繼續下令,話還沒說完,


    一道冰冷聲音在純白世界中突兀響起,打斷了他,也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一切還沒有結束;”


    聽到聲音的瞬間,所有人神情一僵。


    強大的感知能力立時擴散,籠罩了整個小世界,但不論怎麽搜索,也找不到說話的人;


    就好像,聲音是突然出現在意識中;


    瞬間,一股沒由來的慌亂和戰栗潮水般席卷了所有人;


    哪怕是已經通過各種改造絕對掌握身體各種機能、連潛意識也納入掌控的強者。


    此時此刻,也感覺一陣無力和冰冷;


    那道聲音卻並未因此而停下。


    “當思維被籠罩在神秘當中,當力量被隱匿在名為能力的黑盒之下,當不假思索成為主流,神靈便成了命運,上帝是一切的主宰。”


    “當神秘退去,當理性開始統治世界,當萬事萬物可以被度量;”


    “當定性與定量的工具開始解構世界運行的法則。”


    “我說,此刻,上帝已死!!!”


    高昂的聲音好似浪潮,一次高過一次;


    以簡短的話語,向眾人講述了他對世界的認知過程。


    從最開始不假思索的利用能力,到後來利用科學的方法,解析世界的本質。


    在最後一句話的“上帝已死”說出時,強大精神衝擊力湧出,把現場眾人衝擊的頭腦發暈。


    模因對策部的官員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目光瞥向一旁的顯示屏,無數亂碼出現,跳動的數據組成一個身影。


    麵龐俊秀,渾身上下散發一股人畜無害的氣息。


    察覺到外麵的目光,他輕輕一躍,從屏幕中跳了出來,朝眾人笑了笑:“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麵,你們好,我是東樂!”


    麵對東樂的打招唿,現場眾人心底一陣發寒,不敢有絲毫小覷。


    模因對策部部長死死盯著已經徹底擺脫掌控,從遊樂場中走出來的東樂,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裏蹦出來:“模!因!生!命!”


    具備傳染性的模因攻擊已經危險到了極點,值得人聯專門創造一個淩駕於法律之上模因對策部。


    而現在,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模因生命!


    一種隻存在於人聯科學理論當中的超常生命。


    “顯而易見。”東樂直接承認。


    人聯的官員深唿吸了一口氣,忐忑不安的問道:“你想做什麽?談判嗎?”


    “不,我不太相信談判得來的東西,沒什麽保障。與之相比,直接拿是一個更好的選擇。”東樂搖了搖頭,說的話卻有些顛三倒四。


    見他們疑惑,順手給現場眾人打開一道觀察外界的窗口。


    在一個個遊樂場世界中,原本已經被消滅的東樂死灰複燃。


    裹挾無可反抗的力量碾壓了一個個世界,把上層世界植入遊樂場中的手段一一清除,隨後開始改造。


    在上層世界,東樂擴散的模因出現在一座座超大城市,出現在一座座大型工廠。


    生育工廠內,被作為商品源源不斷生產的人,茫然麻木的眼神中逐漸出現反抗的火苗,匯攏思維,拿起武器開始反抗;


    思維矩陣中,出賣自己的意識作為基本運算單元掙取微薄薪水的人,開始覺醒,矩陣運行過程中,越來越多的報錯出現;


    在感情工廠中,沉淪的意識不斷分泌快樂、痛苦、歡樂等等感情,是情感類食品重要原料,此刻迸發出毀滅的光。


    東樂在鑄就模因之軀,通過上層世界的滅世一擊,完成反向定位時。


    第一時間並不是找xll公司,以及模因對策部敘舊報仇,而是將製作的各種模因擴散開來。


    如今隨著時間推移,模因傳開,整個世界的改變,肉眼可見。


    現場的一個個公司高管沒有任何欣喜,表情難看的厲害。


    東樂擴散出去的模因,在破壞的可都是他們的資產,是他們的錢啊!!


    “人聯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東樂先生,或許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和平相處。”模因對策部部長看到東樂的行動,同樣心情沉重,但總體還是保持了冷靜。


    模因生命固然恐怖,但若是人聯下定決定,也不是不能打。


    “商量,不,你們不是想商量,你們隻是想挽迴損失。”東樂看著說話的人,語氣平靜。


    同樣是人聯,上層世界的人聯政府,可比超能世界的人聯有存在感多了。


    隻不過他們的存在感,對遊樂場世界之類的衍生世界,並非好事。


    說起來,他曾經還對上層世界的政府抱有過一絲期待。


    暢想過上層世界的政府會采用有別於娛樂公司的態度,對待衍生世界。


    哪怕是對衍生世界進行實質性統治,把衍生世界的人當做二等公民,也比被娛樂公司當成玩物、比被當做npc強。


    如果能再給條上升通道,那就更棒了。


    然而這點微末奢望在接觸到遊客的時候徹底破碎。


    人聯作為上層世界的合法政權,其絕大多數的法律運行在一個基本社會原則上——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


    又因為人聯極度發達的商業體係,使得人類可以是商品,人類的感情和意識可以是商品,甚至世界也可以是商品。


    於是奇妙又順理成章的結果出現了。


    當人類、自我意識、世界等等作為商品,成為某些個體或集體的私有財產時。


    人聯不會以人權的名義進行幹涉阻止,反而會給予一定的保護。


    人的人權、人的尊嚴、人的生命權,乃至世界主權,都低於財產權


    隻有極少數情況例外。


    比如模因泛濫,對社會整體的公共財產造成威脅時。


    人聯便會舍小保大。


    當然,某種程度上,這其實也可以看作是對他人財產權的保護。


    人聯政府不可靠,東樂隻能靠自己去爭取自由,掌握自己的命運。


    幸運的是,他成功了。


    借助聊天群裏各個東樂分享的知識,借助荒野東樂宇宙的大一統方程式,完成了對超能宇宙大一統方程式的推理。


    把握了超能宇宙中信息、物質、能量三者的關係。


    通過意識信息的擴散、創造、變革,鑄就真正的模因之軀。


    同時也迴答了東樂曾經的一個問題。


    在第一次接觸世界真相時,東樂曾猜測超能宇宙可能存在客觀唯心主義實體,但不確定客觀唯心實體是隻有一個,還是滿足條件就可以誕生。


    現在,通過大統一方程式,他確定了是後者。


    隻要滿足條件,任何人都可以成為客觀唯心實體。


    集群意識其實在一定程度就走在這條路上,通過眾多自我意識完成自我錨定。


    這也是為什麽,東樂在滅世攻擊下,存在的時間稍微長一些。


    模因對策部部長皺了皺眉:“想要挽迴損失,有什麽不對嗎?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有一個價碼。


    如果你願意談的話,我們可以負責出資,把你所生活的世界恢複原狀,你認識的那些人都可以複活。”


    上層世界人聯扭曲的社會狀況,成因有很多。


    但如果要評判根本原因的話,大概就是“唯一性”的解體。


    當思維的力量可以扭轉死亡,生命不再隻有一次,生死就不值得被尊重;


    當思維的力量可以去創造和複製生命,個體存在的唯一性消失,那麽自我意識的神聖性便徹底消亡;


    當思維的力量可以創造世界,萬事萬物都可以從頭來過,那麽所有的一切就都不值得被珍惜。


    人聯便在這樣的環境中,逐漸發展成型。


    以量化的思維作為基本商品,維係社會的運轉。


    “我不討論對錯,我隻是不喜歡你們的方式!”東樂沒興趣辯經,也無意評判上層世界社會環境的對與錯。


    他隻想把社會改造成自己順眼的模樣。


    “另外,我想挽迴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們幫忙。”


    念頭一動,純白的世界中,一個嬌小人影逐漸成型。


    是苗妙!


    在被重新複活,看到周圍的陌生環境時,緊張了一陣,她明明記得自己死在了一場覆蓋世界的災難中,


    但看到東樂時又瞬間安心下來。


    “阿樂……”


    “沒事,一切交給我來處理。”東樂揉了揉苗妙的頭,笑容令人如沐春風。


    說到底,東樂不是什麽惡魔。


    他記得去過的每一個世界,記得身邊的每一個人,也記得那些被他侵占身體的人。


    肆無忌憚的激進行動,除了被上層世界逼得沒辦法外。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隻要他能成功,就能挽迴一切。


    重新看向現場頗有些不知所措的眾人,東樂收斂了笑意:“你們以為我是來和你們談判,不,其實不是。”


    “我隻是來見一見你們,見一見主宰世界的上帝。”


    “現在看完了,請各位上路吧!”


    所有人表情一變,但自真空湧現的強大力量在他們沒反應過來時,就湮滅了一切。


    這還沒完。


    作為上層世界的統治階級,各大公司高管保命的手段並不比成就模因生命之前的東樂遜色。


    大量意識分身、思維備份儲藏在世界的角落,儲藏在那些防護設施嚴密的安全場所。


    ……


    某座太空基地;


    一個公司高管的主意識死亡,


    分意識自動激活。


    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再次死亡;


    ……


    某個遊樂場世界;


    塵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秘境打開,古老的意識從沉睡中複蘇,


    一個音節都沒發出,又馬上寂滅;


    ……


    人聯政府的高級實驗室;


    一段被製成模因的記憶被觸發,自動感染周圍環境,匯聚力量形成一具身體。


    可隨著身體模糊的麵貌逐漸清晰,力量匯聚的速度卻越來越慢,直至被卡死。


    正當記憶模因重塑失敗,打算故技重施之時。


    它自己也成為被打擊的目標而陷入崩潰。


    類似的情況在人聯各地數不勝數。


    曾經的統治階級被瘋狂屠殺。


    與此同時,那些在世界毀滅中,死去的超能世界的居民也在被大批大批的複活。


    上層世界的某個角落。


    一群魔法少女望著陌生的世界,迴憶著腦中多出來的記憶,心情複雜。


    “原來如此,幕後黑手玩脫了,讓東樂從被廢棄的曆史中爬了出來。”席畫似懂非懂的說道。


    “你也可以這麽想。”迷迷有些混亂,沒功夫糾正席畫。重新複活的她,不止有這段時期的記憶,還多了一段東樂作為大決戰發起者的記憶。


    那段記憶中,她們因為虛假的預言,和東樂刀兵相見。


    現在再重新去看東樂。


    很顯然他是對的,目光超越了超能世界的所有人。


    在天與地般的巨大差距下,硬生生帶著整個世界殺了出來。


    相比較而言,之前的她們,簡直可笑。


    有類似感覺的並不隻是她,而是大多數魔法少女。


    就在她們陷入懊悔與複雜情緒時,席畫大大咧咧了拍了她們一下:“想什麽呢,趕緊加入幫忙啊!難道還想重新迴去不成。”


    “憑我們的力量,能做的了什麽?”


    “做不做的到是一迴事,做不做又是另一迴事,反正我是沒法無動於衷。”


    一句話說完,席畫轉身加入了反抗人聯政府和各大資本的隊伍中。


    她的力量本就不弱,即便在規則更沉重的上層世界,也能發揮出一些力量。


    而隨著身體力行的踐行反抗,意識中開始多出一些知識,力量也變得越來越強。


    那是東樂擴散的眾多模因之一,是他對同行者的贈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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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


    人聯政府經曆了一陣初期的混亂,終於緩過勁來了。


    緊急調用各類模因武器,組織起防禦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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