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趨也咬著牙向虞蒙告饒:“大……大嫂,求你原諒我……啊——原諒我這一迴,我再也不敢癡心妄想了,不敢了……啊——”


    虞蒙輕輕往荀趨身上一望,見他衣袍上已然洇出了道道血痕,心下的慍怒便消退了些,淡然問道:“六弟當真死了心不再惦記我身邊的人了?”


    “不了、不了,不敢……啊——”荀趨已是嘴唇發白,有氣無力。


    “行,六弟既當著大家的麵承諾了,我便姑且信你一迴。”虞蒙轉身看向荀律,“五叔,看在六弟誠懇知錯的份上,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


    “好,好,我一定管教好他。他若再敢有下次,我就不認他這個兒子!”荀律繃著臉說罷,又有幾分顧慮,“侄媳啊,既然這事到此為止了,那大伯母和大侄子麵前就不必提起了吧?省得讓他們煩心。”


    虞蒙麵色冷冷淡淡的:“我可以不說,但他們會不會從別處知道,我就不敢擔保了。”


    “你不說便好。”荀律心裏不由鬆了一口氣。


    護院收了鞭子,荀趨已然痛得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了,趴在長凳上一動也不動。


    古氏忙跑過去察看他的傷勢,口裏心肝兒肉地喚著:“唉喲,怎麽打成這樣了?這麽多血……快,來人!快去請郎中來!”


    虞蒙微微揚起嘴角,眼裏含著幾分譏誚,稍稍抬高了嗓門:“五嬸,請了郎中來,可別隻顧著給六弟治傷,也治一治他的虧虛之症。”


    站在旁邊看好戲的側室和庶子一聽,紛紛低頭輕笑。


    荀律聞言,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古氏深感羞惱,兩道細眉擰成了結:“瞧你這話說得,我們趨兒身子結實著呢,哪裏來的虧虛之症?你也是醫者,嘴巴別太毒才是。”


    虞蒙哂笑道:“我就知道五嬸不敢叫郎中來看。


    “不是我嘴毒,我隻是說一句大實話。五嬸不愛聽便罷了,反正六弟再照這般放縱下去,不過三年五載,身子必然會淘空,若再遇上個傷寒邪氣,輕則驚癇中風,重則性命不保。


    “到時您落得個老無所依的境地,可千萬別到大家麵前去訴苦!”


    旁邊又傳來一陣低低的諷笑。


    古氏神色大變,臉上白了一白。


    荀律心中大駭,三兩步趕到虞蒙麵前驚問:“趨兒的病當真有這麽嚴重?這話可不敢亂說啊!”


    虞蒙冷聲反問:“五叔覺得我會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


    荀律怔愣住了。


    虞蒙不再多言,邁步去堂屋內幫白芍解開繩索。


    白芍仍未清醒,虞蒙便讓石大背著她,又叫上雲佩等人一起,徑直離開。


    到了府外馬車上,雲佩問道:“夫人,您方才是故意那麽說的吧?”


    雲倩也好奇:“對啊,夫人,您是故意要激一激五夫人的?”


    虞蒙看了看倚靠在一旁氣色有所好轉的白芍,低歎了一聲:“我確實想讓荀趨受點懲罰,長點記性。


    “可說到底,我和他也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可以看著他流血,但不至於看著他送命。”


    到底也是他的血親。


    從氣色麵相來看,荀趨除了身子虧虛,定然還有其他隱疾,若再不醫治,怕是沒幾年好活了。


    雲佩道:“可您這麽說,怎知五夫人一定會中您的激將法,找人醫治六公子?”


    虞蒙眸光幽然望著車窗處:“若把顏麵與自己兒子的性命相比,當然是自家兒子的性命更要緊。況且,還有五叔呢。看得出來,五叔心底裏很疼愛荀趨,不會坐視不管。”


    雲佩雲倩了然點點頭。


    不多時,馬車在荀府大門前停下。


    虞蒙讓石大將白芍背至後院耳房門外,而後與雲倩一道扶著白芍在臥榻上躺下,又吩咐雲倩留心看著白芍。


    少刻,虞蒙剛在臥房內換好衣裳,便聽得雲倩來報說白芍醒了。


    白芍醒來後,盯著屋頂看了許久才迴想起來此前所發生的事。


    見虞蒙入來,忙坐起身問道:“夫人,奴怎麽在房裏,不是在靈樞閣外麵麽?當時還有好多人圍著我,噢就是六公子那個心腹隨從,叫什麽皮陽的!他帶了好多人要來抓我去見六公子!”


    雲倩笑道:“白芍姐姐你別慌,夫人已經讓石大石二把那些人給打得屁滾尿流爬不起來了。六公子也再不敢對你做些什麽了。”


    白芍看了看虞蒙又看了看雲倩,大惑不解。


    雲倩便將方才去荀律府中一事備細給她陳說了一遍。


    “多謝您,夫人。”白芍緊緊抓著虞蒙的手,鼻間微微發酸。


    虞蒙笑了笑:“這次的事多虧了有一個人及時出現,報知了我。你最應該感謝他才是。”


    “您說的是誰啊?”


    “宗少主的親隨,曹顯。你以前見過的,可還記得麽?”


    “曹顯?”白芍沉吟了片刻,“噢,是那次咱們和宗少主在茶樓談悅己湯的合作時,跟在宗少主身邊的那個人麽?”


    “記性不錯。”虞蒙道,“他如今專門分管雲洛城裏的各家異品軒分店,以後若要與宗少主聯絡,可先去找他。”


    “明白。”


    赤府。


    這日,赤昳從大將軍府迴來,欲迴房更了衣再去給樓夫人問安,剛走至臥房門外,迎麵便撞見董蘊急急忙忙從房內跑了出來。


    “大、大將軍!”董蘊猛地停住腳。


    “何事如此冒冒失失?”赤昳麵色微沉。


    董蘊低著頭迴望了房內一眼:“奴要去給夫人買藥,夫人腹痛得厲害。”


    赤昳也抬眼朝裏麵望了望,聲音不輕不重地問:“因何腹痛?”


    董蘊小聲迴道:“夫人月信來了,之前的藥都吃完了,忘了提前買些備著,隻好現去買了。”


    裏間傳來斷斷續續的唿痛聲,有些微弱,但赤昳聽得很清楚,淡淡地問:“買什麽藥?去何處買?”


    啊?董蘊沒太明白過來:大將軍問這些……是要親自去買麽?


    赤昳瞥了她一眼,似有些沒耐心了。


    董蘊忙道:“去靈樞閣買祛痛散就是了。”


    赤昳聽罷,往裏間瞅了一眼:“你迴屋看好她。”


    話音一落,飛身出了庭院。


    不一時,赤昳快馬加鞭來到了靈樞閣門口,翻身下了馬,之後,忽然止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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