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赤昳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在赤家這麽多年你還不清楚?我認定的便是證據!


    “拖下去,鞭笞五十,下手別太輕了。”


    護院毫不遲疑,拽著憐緗三兩步出了房門,任憑她哭天搶地幹嚎著喊冤。


    赤昳迴眸看了看樓夫人,見母親麵帶戚容,淡然道:“兒子不忍看見娘親身邊留有禍患,還望娘親體諒。”


    樓夫人重重歎息一聲:“人心叵測啊!


    “這些年我也待她不薄,還給她找過一個好人家,她說什麽也不肯嫁,說要多陪我幾年,誰想到她竟存了這種歹念!


    “罷了,趕出去也好,就當我身邊從沒有過這麽個人吧。


    “對了,月兒怎麽樣了?請郎中來瞧了沒有?”


    赤昳神色平淡至極:“她自己有解藥。”


    樓夫人對他這般反應甚是不滿意:“那你問過她吃了解藥嗎?好些沒有?”


    赤昳語塞。


    他當時在臥房門外聽見是憐緗指使人下的毒急匆匆便趕過來了,那來得及問這些?


    樓夫人無奈地瞅了他一眼:“陪我過去看看她吧。”


    赤昳稍有猶豫。


    “走啊,她是你夫人,可不是什麽外人。”樓夫人催促了一聲,徑自往外走,屋內侍女忙跟上前去。


    赤昳遲疑了片刻,邁開了腳步。


    梨月因想著找赤昳幫忙,兀自在心裏打了幾遍腹稿,一再斟酌該如何向他開口,方能讓他沒有理由拒絕自己。


    好不容易想到了一個覺得恰如其分的理由,她急忙趕去了赤昳的書房,估摸著此時他多半在書房裏。


    不料,剛出了庭院大門,卻看見他陪著樓夫人一起朝自己這廂來了。


    “母親。”梨月迎上去行禮。


    “月兒,”樓夫人忙拉起她雙手,把她渾身上下仔細瞧了瞧,“憐湘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還好吧?毒都解了麽?”


    梨月很是詫異,此事自己明明吩咐不讓說出去的,瑞香她們也都在自己房內,老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她不由轉眸望向靜靜立在樓夫人身後的赤昳。


    赤昳側著臉望著一旁的花木,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樓夫人道:“是昳兒告訴我的,真沒想到憐湘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竟然意欲謀害主子性命,此等行徑,我們樓家絕不姑息。


    “昳兒已讓人行了家法處置她,懲治過後,再發賣了,永遠不許她再出現在我赤家人眼前。”


    “那,她可有交代把甘蘭一家人關在何處了?”梨月心下憂慮,萬一甘蘭的家人有什麽意外可怎麽好,“我答應了甘蘭要救她家人出來的,可否請母親……”


    “莫隱已經去辦了,天黑之前會把人帶迴來。”赤昳這才大發慈悲地轉過臉來,瞥了她一眼。


    “哦,多謝大將軍。”梨月心裏長長舒了一口氣,十分激動,十分感激。


    樓夫人笑道:“怎麽還叫他大將軍這麽生分?他是你夫君,幫你處理點事情還不是理所應當的,謝他什麽?”


    梨月微微低了頭,暗暗瞄了瞄赤昳:自己可不敢覺得是理所應當的,興許他……


    不等她多想,赤昳口吻平淡無奇地打斷:“不用謝我,我不過是替娘親清除一個禍患。


    “娘,兒子還有事,先去書房了。”


    言罷轉身徑直往書房走去。


    “誒,你……這孩子!”樓夫人無可奈何,唯有歎氣。


    梨月抿著唇,凝望著他的背影,強忍著心裏汩汩而出的酸澀:果然不是為了我,早該知道會是這樣,還想存什麽妄念呢?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


    是夜,雲洛城裏,燈市如晝。


    行人男女,賞月觀燈,遊湖許願,熱鬧非常。


    洛江之上,數隻畫船徐徐而行,其中一條船上掛著一排明晃晃的羊角燈,燈上印著一個“荀”字。


    船尾有樂師吹奏著清音雅樂,前艙裏擺下了各色美味吃食,兩個侍女候在一旁守著正在大快朵頤的小公子荀越。


    後艙內虞蒙伏在窗邊,望著波光瀲灩的江麵,幽幽感歎:“日子過得可真快,去年元夕我還在江邊放河燈許願,看著江上來來往往的畫船,感覺像是剛發生似的,今年卻已經坐在畫船上看岸上的風景了。”


    荀起聽言,從艙中走至她身後,輕輕摟住她:“許了什麽願?”


    虞蒙烏亮的眸子裏映著皓月燈光,還閃耀著濃濃的歡喜:“我許的願已經成真了。”


    “許的什麽?”荀起誓要追問到底。


    虞蒙向後仰著麵龐從他下巴處看他:“那時你出征未迴,我希望你早點迴來,娶我。”


    荀起抿唇一笑,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口:“這也用得著許願?我這輩子必做的。”


    虞蒙抱住他的胳膊,偎在他肩頭,微微紅著臉問:“隻是這輩子麽?下輩子呢?”


    荀起不覺摟緊了她,丹唇貼在她臉頰一邊輕輕蹭著,一邊沉沉迴應:“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照做不誤。”


    虞蒙粲然笑開了顏。


    江岸上,拱橋邊,不少青年男女成雙成對地捧著河燈來許願。


    梨月也買了一隻河燈,選了橋下一處無人的角落,蹲下來,慢慢將燈推入水中,閉上眼,雙手合十。


    橋麵上,一個英挺的身影穿過人群來到了橋邊的石階處。


    他記得,去年此時,虞蒙也來這裏放過河燈許過願的,不知今夜她可還會來?


    轉瞬,他搖搖頭,自嘲地笑了:今年定然有她心裏的人陪著她來,自己豈不是更加多餘了?


    這麽一想,他便要轉身離開。


    正當轉身之際,卻驀然看見了橋下那一道熟悉的倩影:是她?她不是說身子不適,要待在家麽?


    赤昳不知為何,收迴了腳步,靜立在石階上,低眉望著角落裏正在默默許願的女子。


    少時,見女子站起了身,似要轉身上橋來了,他連忙邁開了步子,閃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晚風清涼,虞蒙不自覺縮起了脖子。


    “冷?”荀起鬆了手,去艙裏取了披風來為她披上,站在她身後,微低著頭給她係上絲帶。


    為方便他係帶,虞蒙往他麵前側了側身,這一側身間不期然瞟見了一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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