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蒙淡然道：“夫人，我們都是為了崔娘子腹中的孩子好，絕不是危言聳聽，那種藥若繼續吃，極有可能十日之內便會見紅，即便吃了安胎藥也不管用。還望夫人和娘子好好斟酌。”
伊氏正欲反駁，崔依蘭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微笑著對虞蒙道：“那便勞煩夫人給我開些安胎藥吧。”
隨後，領了虞蒙開的藥方，讓侍女付了診金，便拉著伊氏起身告辭了。
伊氏心中仍覺不滿：“你幹嘛不讓我說？她這分明是妒忌別人家有秘方，自己沒有，怕別人搶了她的生意去！”
說著還特地轉頭衝著內堂門口抬高了嗓門：“也不看看有多少人去找那位神醫開藥！別人吃了都好好的，怎的到我們依蘭這裏便不好了？就嚇唬我們不懂呢！”
“娘！別說了！”崔依蘭小聲製止道，狠命拽著她往外走，本想去前堂抓藥的，又怕伊氏還喋喋不休，口無遮攔，也不抓藥了，徑直出門上了馬車。
白芍聽見伊氏在廊簷下含沙射影的話語，氣憤地拍案而起：“夫人，您看她說的！好歹也是侯府繼室夫人，怎麽也好說出這般話來？難怪襄北侯外出酬應，從不帶著她！”
虞蒙淡笑了一下：“莫生氣，氣壞了身子找誰賠去？你在這裏氣成這樣，她什麽也不知道，多不劃算！”
白芍努著嘴：“夫人！我是替您抱不平呢！”
“我明白你是為我。”虞蒙微歎了一聲，“可是該說的我們都說了，她不樂意聽，又有何法？她願意堅持己見，便由她去，總之，我們並沒有像她說的那般妒忌人家有秘方便是了，為了她而動氣，大可不必。”
白芍抿著唇低著頭，沉吟了一下：“夫人，你既看過醫書上記載的得子藥方，那想必也懂得如何配出那樣的藥來吧？
“您何不也配個秘方出來？又能得利，又能堵住她們的嘴，豈不一舉兩得？”
虞蒙神情驀然變得嚴肅了幾分：“我若想，確實也能配出來，但我卻並不想那麽做。”
嗯？白芍大惑不解：“為何不想呢？您給那些難以生養的婦人醫病，不也是為了讓她們能得個子嗣嗎？”
虞蒙坦然道：“我是為了讓她們能正常生育，至於生兒生女，我想，也該和世間萬物一樣，陰陽調和，男女平衡才好。有子無子，幾時生子，還該順其自然為好。
“若說盈利嘛，銀錢是賺不完的，但求賺得心裏舒坦，便足夠了。”
白芍吐了吐舌頭：“奴就不似夫人這般看得通透。”
虞蒙笑了一笑：“各有各的想法罷了。”
兩人邊說邊往店門外走。
而此時，高陽伯府馬車內，伊氏正在訓誡女兒：“依蘭，娘都是為了你好，你怎的還不樂意了呢？”
崔依蘭道：“女兒沒有不樂意，隻是……荀夫人說再吃下去可能會小產啊。”
“你聽她的？”伊氏哼道，“她自己嫁到荀府快一年了，你看她那肚子，還和以前一樣！
“她管你生兒生女！隻為讓你在她藥鋪裏抓藥掙錢而已，我看她以前治好那些也都是僥幸撞上大運了！”
崔依蘭擰起了眉頭：“娘，您以後別這樣隨口胡說，得罪人，我們崔家和荀家還有交情呢！而且，爹也不喜歡您這樣。”
“和他們有交情的是你爹和他前妻那一家，與我們何幹？”伊氏說著說著，忽然麵容愁苦不堪，拿起手帕抹了抹鼻子，“你爹去他們家哪次不是帶著崔照和他那兩個大女兒，幾時帶你我去過？
“後來連屈氏生的六歲小庶子也帶出去會客，你在姊妹幾個裏才情最高，模樣兒最好，他為何不帶你？
“是，你是庶出，我原先也和屈氏一樣，可我如今已經扶正七年了，為何連屈氏一個陪房丫頭出身的還不如？
“還不是因為我沒生兒子！不然你以為娘親怎的偏要你趕緊生個兒子出來？
“你雖是正室，可一連生了三個女兒，今年都二十七了，再過幾年成了半老徐娘，又沒子嗣，你婆家還不得讓姑爺納妾麽？到時候，你一沒兒子防老，二來，妾室有了兒子得了寵，連姑爺你都留不住了。
“唉，你想想，娘這輩子沒兒子過得多憋屈，你也該懂為娘的苦心了。”
崔依蘭見她欲要掉下淚來，也不忍心違拗：“好吧，那等吃完這一個月的，再吃安胎藥。”
“誒，這就對了！乖女兒，知道你最孝順了。”伊氏立刻喜笑顏開。
入夜，虞蒙和荀起飯後漫步，與他說起了崔依蘭去靈樞閣問診之事：“我看她的脈象有些不好，若還服用那生子秘方，極有可能會小產。
可是那襄北侯夫人也不知為何，好像定要讓崔娘子生個兒子出來，至於崔娘子會不會小產，會不會傷到身子，根本不在乎。”
荀起靜靜聽完，不冷不熱道：“她估計是心有執念，一般人是勸不住的。”
“執念？”
“她自己沒有兒子。”荀起道，“聽崔照說，她當初生下崔依蘭之後，得了產褥熱，當時崔侯有事疏忽了，沒及時找好的郎中給她醫治，後來她便不能再生養了。
“崔侯當年扶她為正室，也是出於對她幾分愧疚。她這些年，雖錦衣玉食，但在府裏的地位卻並不高，崔侯的侍妾屈氏生了小公子，在府裏上下人眼中，都要高她一等。
“到了她女兒崔依蘭這裏，又隻生了三個女兒，你說她能不如此嗎？”
“噢……”虞蒙約略有點理解伊氏了，隨後，仰麵笑問，“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你們大男人一起喝酒，還聊這些後院之事？”
嗬，還不都是崔照，你不想聽，他也照說不誤。荀起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這些侯門內院的事隻不過是你不愛打聽，稍微一打聽，你知道得比我還詳細。”
虞蒙深以為然，又問：“話說迴來，那你呢？”
“我怎麽？”
“我若生不出兒子來，怎麽辦？”虞蒙在他麵前站定，兩眼直勾勾盯著他。
荀起雙臂一合，將她樓入懷裏：“還能怎麽辦？養你，養女兒。”
虞蒙聽了，還算滿意，轉而又故作遺憾道：“那將來你這威遠侯的爵位可沒人繼承了啊。除非，你娶個側室迴來。”
伊氏正欲反駁，崔依蘭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微笑著對虞蒙道：“那便勞煩夫人給我開些安胎藥吧。”
隨後，領了虞蒙開的藥方，讓侍女付了診金，便拉著伊氏起身告辭了。
伊氏心中仍覺不滿：“你幹嘛不讓我說？她這分明是妒忌別人家有秘方，自己沒有，怕別人搶了她的生意去！”
說著還特地轉頭衝著內堂門口抬高了嗓門：“也不看看有多少人去找那位神醫開藥！別人吃了都好好的，怎的到我們依蘭這裏便不好了？就嚇唬我們不懂呢！”
“娘！別說了！”崔依蘭小聲製止道，狠命拽著她往外走，本想去前堂抓藥的，又怕伊氏還喋喋不休，口無遮攔，也不抓藥了，徑直出門上了馬車。
白芍聽見伊氏在廊簷下含沙射影的話語，氣憤地拍案而起：“夫人，您看她說的！好歹也是侯府繼室夫人，怎麽也好說出這般話來？難怪襄北侯外出酬應，從不帶著她！”
虞蒙淡笑了一下：“莫生氣，氣壞了身子找誰賠去？你在這裏氣成這樣，她什麽也不知道，多不劃算！”
白芍努著嘴：“夫人！我是替您抱不平呢！”
“我明白你是為我。”虞蒙微歎了一聲，“可是該說的我們都說了，她不樂意聽，又有何法？她願意堅持己見，便由她去，總之，我們並沒有像她說的那般妒忌人家有秘方便是了，為了她而動氣，大可不必。”
白芍抿著唇低著頭，沉吟了一下：“夫人，你既看過醫書上記載的得子藥方，那想必也懂得如何配出那樣的藥來吧？
“您何不也配個秘方出來？又能得利，又能堵住她們的嘴，豈不一舉兩得？”
虞蒙神情驀然變得嚴肅了幾分：“我若想，確實也能配出來，但我卻並不想那麽做。”
嗯？白芍大惑不解：“為何不想呢？您給那些難以生養的婦人醫病，不也是為了讓她們能得個子嗣嗎？”
虞蒙坦然道：“我是為了讓她們能正常生育，至於生兒生女，我想，也該和世間萬物一樣，陰陽調和，男女平衡才好。有子無子，幾時生子，還該順其自然為好。
“若說盈利嘛，銀錢是賺不完的，但求賺得心裏舒坦，便足夠了。”
白芍吐了吐舌頭：“奴就不似夫人這般看得通透。”
虞蒙笑了一笑：“各有各的想法罷了。”
兩人邊說邊往店門外走。
而此時，高陽伯府馬車內，伊氏正在訓誡女兒：“依蘭，娘都是為了你好，你怎的還不樂意了呢？”
崔依蘭道：“女兒沒有不樂意，隻是……荀夫人說再吃下去可能會小產啊。”
“你聽她的？”伊氏哼道，“她自己嫁到荀府快一年了，你看她那肚子，還和以前一樣！
“她管你生兒生女！隻為讓你在她藥鋪裏抓藥掙錢而已，我看她以前治好那些也都是僥幸撞上大運了！”
崔依蘭擰起了眉頭：“娘，您以後別這樣隨口胡說，得罪人，我們崔家和荀家還有交情呢！而且，爹也不喜歡您這樣。”
“和他們有交情的是你爹和他前妻那一家，與我們何幹？”伊氏說著說著，忽然麵容愁苦不堪，拿起手帕抹了抹鼻子，“你爹去他們家哪次不是帶著崔照和他那兩個大女兒，幾時帶你我去過？
“後來連屈氏生的六歲小庶子也帶出去會客，你在姊妹幾個裏才情最高，模樣兒最好，他為何不帶你？
“是，你是庶出，我原先也和屈氏一樣，可我如今已經扶正七年了，為何連屈氏一個陪房丫頭出身的還不如？
“還不是因為我沒生兒子！不然你以為娘親怎的偏要你趕緊生個兒子出來？
“你雖是正室，可一連生了三個女兒，今年都二十七了，再過幾年成了半老徐娘，又沒子嗣，你婆家還不得讓姑爺納妾麽？到時候，你一沒兒子防老，二來，妾室有了兒子得了寵，連姑爺你都留不住了。
“唉，你想想，娘這輩子沒兒子過得多憋屈，你也該懂為娘的苦心了。”
崔依蘭見她欲要掉下淚來，也不忍心違拗：“好吧，那等吃完這一個月的，再吃安胎藥。”
“誒，這就對了！乖女兒，知道你最孝順了。”伊氏立刻喜笑顏開。
入夜，虞蒙和荀起飯後漫步，與他說起了崔依蘭去靈樞閣問診之事：“我看她的脈象有些不好，若還服用那生子秘方，極有可能會小產。
可是那襄北侯夫人也不知為何，好像定要讓崔娘子生個兒子出來，至於崔娘子會不會小產，會不會傷到身子，根本不在乎。”
荀起靜靜聽完，不冷不熱道：“她估計是心有執念，一般人是勸不住的。”
“執念？”
“她自己沒有兒子。”荀起道，“聽崔照說，她當初生下崔依蘭之後，得了產褥熱，當時崔侯有事疏忽了，沒及時找好的郎中給她醫治，後來她便不能再生養了。
“崔侯當年扶她為正室，也是出於對她幾分愧疚。她這些年，雖錦衣玉食，但在府裏的地位卻並不高，崔侯的侍妾屈氏生了小公子，在府裏上下人眼中，都要高她一等。
“到了她女兒崔依蘭這裏，又隻生了三個女兒，你說她能不如此嗎？”
“噢……”虞蒙約略有點理解伊氏了，隨後，仰麵笑問，“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你們大男人一起喝酒，還聊這些後院之事？”
嗬，還不都是崔照，你不想聽，他也照說不誤。荀起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這些侯門內院的事隻不過是你不愛打聽，稍微一打聽，你知道得比我還詳細。”
虞蒙深以為然，又問：“話說迴來，那你呢？”
“我怎麽？”
“我若生不出兒子來，怎麽辦？”虞蒙在他麵前站定，兩眼直勾勾盯著他。
荀起雙臂一合，將她樓入懷裏：“還能怎麽辦？養你，養女兒。”
虞蒙聽了，還算滿意，轉而又故作遺憾道：“那將來你這威遠侯的爵位可沒人繼承了啊。除非，你娶個側室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