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起微揚唇角,眸光輕飄飄轉向一旁:“太小瞧我了。”


    “啊?”虞蒙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粲然笑著追問,“你是說壇子太小了?那你不是醋壇子是什麽?醋缸?醋池?醋塘?總不至於是醋江吧?吃起醋來翻江倒海?”


    荀起隻管側著臉悠閑地望著遠方,一句也不答。


    虞蒙踮著腳,舉起雙手要去掰他的臉:“你說話啊,幹嘛不理我?”


    荀起轉過臉來,輕鬆捉住她的雙腕反剪在她身後,順手牢牢將她圈在懷裏,嗓音低柔地反問:“你說什麽便是什麽,不是你自己說的?”


    好吧。虞蒙無奈地翻了個大白眼:看出來了,他就是一片汪洋大醋海。


    此時,叢琬因腿上酸疼已自上了馬車休息去了,方才看見了晏頡也隻是隨意瞟了一眼,好似他是個不相幹的人。


    若照以往,晏頡也全然不在意,反正與她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夫妻而已。


    但今日也不知怎的,總覺得心裏不舒坦:她那是什麽反應?即便不說話,好歹也該正眼看一看自己吧?


    頓時,心頭仿佛被無數根絲麻緊緊纏裹了一般,越想,纏得越緊,越發悶得難受。


    不遠處,荀姝把遊昭叫去了一邊,一雙水靈的杏眼直直看著他,滿含疑惑不解:“昭哥哥,你為何把宗少主叫過來?還說是我要見他?”


    遊昭臉上泛起溫煦的笑:“我上次說了可以介紹你們認識的。你不是也一直盼著見他嗎?”


    荀姝一時語塞,繼而又理直氣壯:“那,我又沒說讓你介紹!”


    遊昭見她蛾眉緊蹙,明知故問道:“你不高興了?”


    荀姝嬌哼:“你還記不記得我是你什麽人了?”


    “記得啊,未婚妻。”遊昭脫口而出。


    荀姝心裏稍感安慰,又有些羞惱,櫻桃小口嘟囔著:“那你還讓我見別的男子,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作未婚妻啊?”


    “可你是為了幫我成全姨母才答應和我定親的,不是嗎?”遊昭嘴角仍然掛著幾許和煦的笑容,“你本有自己傾慕之人,我總不能強迫你忘了,強迫你放下吧?


    “你已經幫了我,若是那樣,我也太自私了。”


    “你……我,不是那樣的!”荀姝有點語無倫次。


    “不是怎樣的?”


    “我也不是為了幫你……不,我是為了幫你,可是……哎呀,不和你說了。”荀姝隻覺心裏亂得很,理不清是何感受,慌忙跑向馬車旁,鑽入了車裏。


    遊昭見其如此,笑意愈發濃了幾分:姝兒,心亂了?亂了才好。你該早些弄明白,自己到底歡喜誰。


    少時,一行人陸續上了馬車,動身迴城。


    荀起和虞蒙乘坐的馬車走在最前頭,其後各輛馬車內所載的人依次為宗離域、遊昭、荀姝和叢琬。


    晏頡原是和荀起一同騎馬而來,此刻,荀起因和虞蒙同車,愛馬已讓護衛先牽走,唯有晏頡獨自一人騎著馬殿後。


    道路蜿蜒,一邊是棲梧山附近的小山,一邊是緩坡。馬車行駛快慢不一,沒多久,前麵幾輛已然繞過彎不見了,隻有叢琬的馬車落在了後頭。


    晏頡正欲催促車夫一下,忽聽見有女子急聲唿喚:“公子,勞駕幫幫忙,公子!”


    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側的緩坡下方突地冒出兩個姑娘來,正吃力地往坡上爬。


    其中一個十六七歲,身著靛藍襦裙,容貌清婉動人,有如芙蕖出淥波一般,隻是微微攢著兩道秋娘眉,一雙秋眸緊緊凝視著晏頡,滿含期盼。


    另一個年紀略小,梳著雙丫髻,大約是藍裙女子的侍婢。


    二人發髻都鬆散了些,臉上沾了不少塵土。


    叢琬坐在車裏閉目養神,聽見喊聲,心下好奇,撩起簾子往外瞧。正瞧見那兩名女子爬上了坡來,相互扶著到了晏頡麵前。


    但見那侍女央告道:“這位公子,可否勞煩您行行好,順路搭我們姑娘一程?


    “我們的馬車不小心翻到坡下去了,姑娘的腿也受了傷,走不了路了,這附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也租不了車馬迴去。”


    晏頡往坡下一望,確實看見一輛側翻在地的朱簾馬車,又見那藍裙女子一手捂著膝蓋處,轉而問那侍女:“怎不見貴府的車夫和馬?”


    侍女道:“車夫胳膊摔壞了,騎著馬先迴城找醫館治傷去了。”


    叢琬瞥見那藍裙女子正把兩眼殷切切地盯著晏頡看,立即放下了車簾坐迴了車裏。


    晏頡自是注意到她的舉動,還以為她會說點什麽,沒想到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心裏驀地有點失落,垂下眸子略一琢磨,不冷不熱地問那藍裙女子:“姑娘可會騎馬?不會騎馬我可幫不了你。”


    啊?藍裙女子見他開口與自己搭話,正暗暗歡喜,哪知他卻是半提條件,半含拒絕。


    “會,我會騎馬。”藍裙女子急急應道。


    晏頡聞言,翻身下馬,吩咐旁邊的馬車夫:“你去扶這位姑娘上馬。”


    “是。”車夫很快下了馬車,走至藍裙女子身旁。


    “啊?公子!可否勞您扶一下我們姑……”那侍女話猶未完,便見晏頡已登車進去,放下了車簾。


    “姑娘,請吧。”車夫道。


    藍裙女子抿了抿朱唇,眼裏浮動著點點意外之色,似乎全然沒想到會受到晏頡如此冷待。


    然而,她依然飽含感激地朝馬車內揚聲道:“多謝公子。”


    之後,在侍女和車夫的相扶下,上了馬。


    車夫迴到自己座上,繼續駕著車趕路,那藍裙女子騎著馬,和那侍女緊緊跟在車後。


    馬車內,一片沉靜,還透著一絲絲尷尬。


    忽然,叢琬抿嘴輕笑了一聲。


    “笑什麽?”晏頡抬眸瞅著麵前的人。


    “真是不解風情。”叢琬笑得越發張揚,“人家姑娘受了傷,分明是想讓你帶著她騎馬,或是讓她上車裏來,你倒好,還讓人家自己騎馬;不會騎,還不管人家了。你這該叫人家多傷心難過啊!”


    “我的坐騎都讓給她了,她有什麽可難過的?你沒聽見她道謝麽?”晏頡滿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我還不解風情?你解風情?那你怎麽不叫她進來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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