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蒙神色怏怏,本沒有多大興致,但一聽是邊關寄來的,眸中煥然添了神采:“什麽?是家書嗎?”


    荀姝微微努了努嘴:“這麽快就猜到了。不過,我這可不是一般的家書。”


    說話間,從一旁的箱籠內把事先放好的書信取出來,還捧來一個長條狀的木盒子。


    虞蒙隻瞟了一眼木盒,便把目光定在了那封信函上。


    荀姝見她滿懷期待的模樣,忍不住笑著遞與她:“給。”


    虞蒙欣然接過,展開來,因太過急切,一目十行看完後,發現居然沒有隻言片語提到過自己。


    以為自己看漏了,忙又從頭至尾逐字逐句細閱一遍,這才在寫給太夫人的那些文字末尾找出一句:細長木盒,可托姝兒轉交虞宅。


    “木盒子!”虞蒙有點激動,“這個木盒子裏的東西是給我的?”


    “是啊。”荀姝將盒子擺在矮幾上,納悶道,“這麽細長的盒子能裝什麽啊,不會是繳獲了烏利人什麽寶劍,要送給你吧?”


    虞蒙臉上漾起笑容:隻要是他送的,什麽都好。


    及至打開木盒上的鐵皮鎖扣一看,荀姝一臉茫然:“這是什麽啊?一把茅草?不會是送來給你撣灰塵的吧?除舊迎新?”


    虞蒙卻粲然一笑:“什麽茅草啊,這分明是一大束蒲葦花!”


    邊說邊伸出雙手小心地將那一束銀白的蒲葦拿出來,把發幹的蒲葦杆牢牢握在手心。


    荀姝仔細一瞧:“還真是蒲葦花。唉,大哥可真是別出心裁,大老遠地送一把蒲葦給你,家書裏卻一句話也不對你說。我還以為你看了會埋怨他呢,本想逗你一逗,你倒好,高興得跟什麽似的。唉!”


    虞蒙把蒲葦花輕輕放在自己懷中,笑道:“你別唉聲歎氣了,他的意思我懂。”


    自己送了砥石給他,他便迴一束蒲葦給自己,寓意在明顯不過了。


    荀姝雙手托著下巴望著虞蒙:“也好,總算把你逗笑了。看來還是大哥最懂你。”


    虞蒙抿唇而笑,心裏猶如飲了甘泉一般,清甜甘美,沁入肺腑。


    此時,虞宅內,除白芍和白蔻陪虞蒙去了荀府之外,其餘人,如裘伯、素妙,後廚的魯嬸、李嬸,靈樞閣的葒兒、小葵,藥房的黃櫻、雨蘿等等,連同景異,老老少少十幾人一起熱熱鬧鬧過了個大年。


    景異陪裘伯邊飲邊聊,從古至今,直聊到深夜,裘伯醉得倒頭酣睡,景異也喝得語無倫次,走路不穩了。


    深夜寒涼,素妙和兩個壯實些的大嬸幫忙把裘伯扶去南屋裏,又把景異扶到他原來住的廂房,給他重新鋪好了床。


    景異仰躺在床榻上,口中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麽。


    素妙替他脫去鞋襪,為他蓋被子時,方聽得清楚了些:“……我不想成親,蒙蒙,除了你,我……我沒想過要……娶別人……沒想過。


    “可我知道,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下輩子吧,下輩子你……你給我一個機會好麽?下輩子……”


    素妙還欲聽下去,卻半晌不見動靜,一看,人已經睡著了。


    唉!素妙輕歎一聲,替他感到惋惜之餘,莫名有點心疼:其實,景公子挺好的,奈何姑娘心裏沒有他……


    次日上午,景異昏昏沉沉醒來,正費力迴想自己怎麽躺在了西廂房的榻上,恰見葒兒端著一臉盆水進來了。


    葒兒見他醒了,笑著道了聲:“公子,新年好。”


    “新年好。”景異淡淡笑了笑,隱約記起昨晚扶他過來休息的人,問道,“昨晚是陳姑娘扶我過來的嗎?”


    “對,還有李嬸。公子這麽高大,喝了那麽多,陳姑娘一人可扶不動。”


    景異臉上閃過一絲窘迫:“你們姑娘可迴來了?”


    “沒呢。不過,也快了,她說今日上午會迴來的。”


    景異點點頭,梳洗完畢,欲去和李嬸、素妙道聲謝。


    剛行至庭院,正好碰見虞蒙從垂花門進來。


    “蒙蒙!”景異大步迎了上去。


    “表哥?”虞蒙不知他在此,驚訝了一瞬,隨即笑道,“你昨晚在這裏過年的?”


    “我原是來找你的,你不在,裘伯便留了我在這和大家一起過年。”


    “挺好的,大家一起熱鬧些。對了,你找我有事?”


    “母親寄來了家書,你我各一封。”景異從懷裏抽出景虞氏寫給虞蒙的書信,原封不動地交給她。


    很久沒有見到景虞氏,此刻接到她的信虞蒙自是歡喜:“姑母有什麽囑咐嗎?”


    “對你有什麽囑咐不知道,倒是著急要為我娶妻了。”


    虞蒙笑道:“姑母大概是希望今年能抱上孫子吧!”


    “想必是的。”景異眸光落在虞蒙身前的長條木盒上,“這是新年禮物?”


    “嗯。”虞蒙點了點頭,又朝他揚了揚手裏的書信,“那我先迴屋了,看看姑母跟我說了些什麽。”


    “去吧。”景異望著她走入後院,眼裏有些許不舍,些許無奈:如今,連多與她說幾句話都成了非分之想了麽?


    既然信函已交給了虞蒙,他也無意逗留,與素妙和李嬸道了聲謝,便離開了虞宅。


    且說虞蒙來到臥房,先把荀起送的蒲葦花安放於櫃中,而後坐在榻上拆開書信仔細閱看。


    景虞氏信上說元夕過後,會動身來雲洛,為她置辦妝奩,親自為她穿上嫁衣,看她出嫁。


    虞蒙覽畢,鼻間一酸,喉中哽咽起來。


    自己娘家一脈本就人丁單薄,到自己這裏更是一個兄弟姊妹也無,若不是姑母待自己猶如親生,自己真要算是孤苦無依了。


    如今好了,隻需再耐心些等荀起迴來。


    等待的日子尤其過得慢,好不容易挨到了正月初八,靈樞閣開始營業了。


    虞蒙領著眾人將店鋪裏裏外外好好打掃了一番,又給藥鋪和東五街庫房裏每人發了一封利市。


    新年裏,來藥鋪光顧的人很少,白芍和白蔻幾個便圍在前堂閑聊,不一時,望見門外走來一對中年夫婦。


    那丈夫膀大腰圓,粗眉大眼,而那婦人卻清秀標致,眉眼十分和順。


    那婦人讓漢子在門外等著,自己進來問道:“勞煩問一下,虞姑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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