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迴到家,王翠娥已經收攤迴去了,今天累了一天,早早就關門了。


    迴到家裏一數,好家夥,第一天開業一共賺了二百多塊,刨去食材成本以及人工,最少也能賺一半。


    一天賺一百,十天就是一千,一個月就是三千塊,一年那得有多少?


    王翠娥高興的合不攏嘴,第一次通過自己的努力賺了這麽多錢。


    沈明月也為母親感到高興,每個人活著都想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說到底王翠娥年紀也不是很大,有點自己的事情幹挺好的。


    賺的錢她不會拿一分,讓王翠娥自己存著養老。


    沈明霞也很高興,一個勁的說著恭喜。


    田淑芳他們幾個也特別給麵子,都誇王翠娥能幹,王翠娥從來沒像今天這樣開心過,她沒想到自己竟然也能賺到錢,簡直跟做夢一樣。


    接下來幾天,王翠娥飯店的生意依舊十分紅火。


    而此時公安局門口,幾個年輕的警員正在跟領導笑著打招唿。


    “張局長,您今天不去食堂吃飯?”


    被人稱作局長的中年男人笑了笑,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和善的迴道:“今天我不去食堂,出去吃,你們趕緊去吧。”


    幾人點點頭,這才離開。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顧建軍的老戰友,之前去過顧家的張福生。


    上次去顧家吃過王翠娥做的飯,之後心心念念了很久,但畢竟不是自己家,關係再好也不能總過去蹭飯。


    這幾天得知王翠娥開了家飯店,位置正好離他上班的地方不遠,便迫不及待的想過去嚐嚐。


    有那麽好吃的飯菜,誰還樂意吃食堂?那清湯寡水的,真是一點食欲都沒有。


    到了王翠娥所在的飯店,張福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裝修的還挺不錯,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王翠娥出來看到是張福生,連忙笑著打招唿。


    她在顧家見過張福生,知道人家身份不一般,這是顧建軍的好友,自然要熱情招待。


    “張局長,您怎麽過來了,趕緊坐,想吃什麽盡管說。”


    王翠娥對張福生格外的尊敬。


    張福生微微蹙眉,“不用叫我局長,聽起來怪生疏的,我比你大,你叫我張哥就行。”


    王翠娥心想她哪敢這麽叫,可人家都提出來了,她也不好說什麽,聯忙改了口。


    “張哥,你看看你吃啥,我先給你做。”


    張福生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了看菜單,按著那天飯桌上的菜挨個兒點了一遍。


    “這麽多您能吃完嗎?”


    王翠娥怕浪費。


    “沒事,吃不完的給我打包就行。”


    王翠娥點頭,拿起小本子就往廚房裏走。


    “您稍等一會,很快就做好。”


    張福生點了點頭,看著這不大的小店,眼裏滿是笑意,看來以後吃飯有地方了。


    王翠娥動作麻利,沒一會兒就把菜炒好了,服務員把菜上了後,張福生看著眼前偌大一碗骨頭湯,連忙把人喊住。


    “小同誌,這湯我沒點,你是不是上錯了?”


    那服務員衝他笑了笑,“叔,沒上錯,這碗骨頭湯是送給您的,我們老板說,每次您過來吃飯,都送您一碗湯。”


    張福生一愣,反應過來後說了聲謝謝。


    該說不說,這王翠娥還挺會做生意的,雖說是農村來的,但做事一點都不小家子氣,自己來吃飯,還要送一碗湯,這湯單獨賣也得不少錢吧,看著是真材實料。


    張福生這一頓飯吃得心滿意足,結賬時還特意多付了些錢,王翠娥推脫不過,隻得收下,連連說著讓他下次再來。


    張福生笑著應下,走出店門時,肚子飽飽的,心裏也暖烘烘的。


    張福生年長王翠娥幾歲,以往見麵,都是客客氣氣。


    但近些日子,張福生往顧家跑得格外勤,起初顧建軍沒太在意,隻當是戰友間許久未見,聯絡聯絡感情。


    直到有一天,張福生專程上門,把顧建軍拉到一旁,看似隨意,實則透著幾分不自然地打聽起王翠娥的情況。


    顧建軍心頭一驚,他可是清楚張福生的情況,前幾年老伴病逝,雖說膝下幾個孩子都有出息,在各自領域混得風生水起,可工作一忙起來,根本無暇多顧家裏,老戰友大多時候都是孤身一人。


    顧建軍暗自琢磨,難不成張福生這是看上自家親家母了?


    可轉念一想,王翠娥打小在農村長大,一輩子圍著鍋台,農活打轉,實打實的農村婦女。


    雖說性格爽朗,心地善良,可跟張福生這位公安局局長比起來,身份,閱曆著實有著不小的差距,怎麽看都不像是能湊到一塊兒的人。


    張福生卻像揣著滿腹心思,顧建軍幾次旁敲側擊,問他到底是怎麽個想法,他都隻是笑笑,把話題輕巧地岔開,半句心裏話都不透漏。


    打這之後,他來顧家的頻率不降反升,時不時帶點鄉下少見的新鮮糕點,或是應季的稀罕水果,來了也不多說什麽,跟顧家人嘮幾句家常,目光卻總是不自覺地往王翠娥那邊瞟上幾眼。


    王翠娥起初沒察覺出異樣,隻當是顧建軍的老戰友熱情好客,每次見了張福生,還熱絡地招唿他嚐嚐自己新做的飯菜。


    倒是沈明月心思細膩,多瞧了幾次張福生的眼神,隱隱覺出幾分不對勁,私下跟顧遠舟嘀咕。


    “你說張叔這隔三差五往咱家跑,還老打聽我媽,會不會是有別的意思啊?”


    顧遠舟挑挑眉,打趣道:“這事兒啊,咱先靜觀其變,說不定張叔就是單純覺得媽做飯好吃,想多蹭幾頓呢。”


    嘴上雖這麽說,心裏卻也留了個心眼,打算找個時機探探張福生的口風。


    這天,張福生又如往常一樣登門,恰好顧遠舟在家。


    顧遠舟笑著迎上去,遞過一杯茶,看似閑聊地說道:“張叔,您最近倒是有空了,單位不忙?”


    張福生接過茶,抿了一口,含糊應道:“忙還是忙的,這不,抽空就來跟你爸嘮幾句。”


    說著,眼神卻不自覺地看向廚房方向,王翠娥正在裏頭忙活,身影被嫋嫋炊煙籠罩,透著幾分煙火氣。


    顧遠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心底越發篤定自己的猜想,斟酌著語句說道:“張叔,我嶽母這人沒啥心眼,就是熱心腸,您要是有啥事兒,不妨直說。”


    張福生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手微微一抖,茶水險些灑出來,臉上閃過一絲窘迫,幹笑兩聲。


    “沒啥大事,就是覺著你媽做的飯菜有家的味道,吃著舒坦。”


    顧遠舟微微點頭,沒再追問。


    這天晚上,王翠娥關了店迴來,正坐在藤椅上戴著老花鏡縫補衣服。


    沈明月搬了個小板凳,挨著母親坐下,猶豫了一下,輕聲開口,“媽,我想問您個事兒。”


    王翠娥抬眼,瞅見女兒神情有些凝重,手上動作停了下來。


    她摘下老花鏡,關切地問,“咋了,明月?你說,媽聽著。”


    沈明月抿了抿唇,斟酌著詞句。


    “媽,你有沒有覺得張叔最近來得太頻繁了?還老打聽你的事兒,我瞧著……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王翠娥一聽這話,瞬間大驚失色,手裏的針線差點掉地上,瞪大了眼睛看著女兒。


    “明月,你可別瞎說!人家張同誌是公安局局長,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麵的人,身份尊貴著呢,怎麽可能看上我這個沒文化的農村婦女?你指定是想多了,可別亂嚼舌根。”


    沈明月瞧著母親慌亂的模樣,趕忙握住她的手安撫。


    “媽,我也不想胡思亂想,可張叔的舉動太反常了。尋常戰友間走動,哪會這麽上心,還專盯著你問東問西的,我就是心裏不踏實,才跟你念叨念叨,你別著急。”


    王翠娥輕拍了下女兒的手,長舒一口氣。


    “媽沒著急,就是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影響多不好。張同誌興許就是單純跟你公公投緣,愛來家裏嘮嗑,順帶嚐嚐我做的飯菜,哪有你想得那些彎彎繞繞。”


    雖說母親這麽講,可沈明月心裏那股子疑惑卻沒消散。


    打這天起,她對張福生的一舉一動就更加關注了。


    沈明月心裏揣著事兒,但凡店裏不忙,就抽空往母親的飯店跑,美其名曰是來幫忙,實則眼睛時刻盯著張福生的動靜。


    連著去了幾次,沈明月愈發覺得這事兒有蹊蹺。


    以往張福生雖說也常來店裏吃飯,可也就是偶爾露個麵,點上幾樣愛吃的,吃完結賬就走。


    如今卻大不一樣,每天一到飯點,張福生準點現身,風雨無阻。


    進了店門,也不著急找座,先是熟稔地跟王翠娥打聲招唿,那笑容裏透著股子親近勁兒,任誰看了都覺得他倆交情不淺。


    坐下之後,張福生也沒擺副局長的架子,店裏客人一多,夥計們忙不過來,他二話不說就起身幫忙。


    一會兒幫忙遞個菜單,一會兒又跑去後廚端菜,動作麻溜得很。


    有不知情的顧客瞧見了,還當他是店裏雇的幫工呢。


    王翠娥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擺手讓張福生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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