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嬴淵來說,立家規祖訓,是非常嚴肅的一件事。


    一個家族能否走得長遠,家規祖訓相當重要。


    他看向眾人,緩緩開口道:


    “我嬴家祖訓,惟四字爾,盡忠報國。”


    “家風亦四字,孝友興家。”


    “家規,男克尊乾道,遵行十字:忠、孝、節、愛、謹、仁、義、禮、智、信。”


    “女慎守坤德,效行八言:賢、恭、淑、慎、素、雅、溫、貞。”


    “凡我嬴家中人,犯驕奢淫逸霸毒叛、奸邪浪佞坑蒙拐騙十五字者,一律逐出家中。”


    “緬懷先祖、孝敬長者、同族同心、傳承祖訓家規,吾輩不可有違,暫就這些。”


    按理說,那些奴仆都不姓嬴,更不是嬴家子孫,犯不著與他們說這些。


    但是,他們既然是嬴府的奴役,便是嬴府的人。


    他們出門在外,言行舉止,在一定程度上,都代表著嬴家。


    話說迴來。


    其實無論這個時代還是曾經,真正大戶人家的孩子,很少有所謂的紈絝子弟。


    當然,薛家的薛蟠是個例外。


    而紈絝這個詞,最早是指富貴人家的華麗衣著。


    正兒八經的大戶、士族子弟,不僅不紈絝,還很努力、勤奮、節儉,以振興與延續家族為己要。


    一些普通老百姓,日子要是稍微富裕一些,很難去將粒粒皆辛苦這幾個字記在心裏。


    但是對於真正的貴族子弟,吃食都要做到一粒米、一道菜都不可浪費。


    出門在外更是節儉,絕不會行出在青樓一擲千金或是恃強淩弱這種事情。


    他們認為,這是敗壞家風的表現,是受他們鄙視的行為。


    這,就是家規與家風的重要性了。


    立了家規,有了家風,嬴淵這個‘家’,才算是有個樣子。


    等再過個幾十年,若嬴家子弟出門在外,恪守家規,那麽,免不了被世人誇讚一句,“嬴門家風極好。”


    再說個利處,若幹年後,嬴家女子出嫁,靠著這家規、家風,縱使嬴家沒落,也能讓嬴家女兒找個好人家。


    至於嬴家的那些家規,嬴淵用了一夜的時間才想出來。


    正午左右,有大相國寺的師傅來做法事。


    做完法事以後,嬴淵便算是入主此宅,成為此宅的新主人了。


    由於嬴淵未到而立之年,所以,府上的人,並不是稱唿他為‘老爺’,而是‘家主’。


    喜遷新宅,總是要邀請三五好友來熱鬧一番。


    但是嬴淵在京並無多少親朋,迎春待字閨中,出行多有不便。


    思來想去,便請了陳大牛、嶽峰、李川三人來小酌一杯。


    吃酒期間,嬴淵向他們說了一事,


    “三大營正陸續組建,咱們萬騎營乃為重中之重。”


    “對於你們三人職務,我已考慮妥當。”


    “嶽峰,由你擔任萬騎營副指揮使,輔佐我統轄諸軍。”


    “由陳大牛擔任三千重騎營指揮使一職。”


    “由李川擔任七千輕騎營指揮使一職。”


    “你們,應無異議吧?”


    嬴淵的這個安排,不僅是為他們考慮,更多地,也是為自己考慮。


    他需要將萬騎營牢牢地握在自己手裏,就必不可免的,要去安插自己人。


    嬴淵這個萬騎營指揮使的品階在正三品。


    但副指揮使卻是正四品。


    相較於嶽峰原先的興武衛指揮使一職,隻提升了一階。


    但他心裏很清楚,能入萬騎營任副指揮使,將有著更大的前途。


    “早在河套時,我就已決定,此生,這條命,就給大哥了。”


    嶽峰說完,自飲一杯。


    陳大牛站起身,舉壇痛飲過後,開懷大笑道:


    “俺早在鎮遠關那會兒,就將這條命給了大哥。”


    “今後,大哥讓咱哥幾個往東,咱絕不往西!”


    武將之間的關係,遠比文臣之間要純粹一些。


    畢竟,到了戰場上,都是可以將後背托付彼此。


    嬴淵笑道:“嶽峰久在京城,熟悉這裏的風土人情,李川曾讀過書,算是儒將。”


    “大牛,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閑來無事時,多認幾個字,多讀一些兵書。”


    這要是換做旁人,怕是陳大牛早已發怒。


    但他視嬴淵為親兄長,嬴淵說的話,他一向不敢反駁,


    “知道了,大哥。”


    一旁嶽峰與李川見陳大牛這般,都是感到詫異。


    在他們印象裏,陳大牛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誰都敢懟。


    卻唯獨在嬴淵麵前,像是猛虎褪了皮,成了貓。


    待酒宴結束後,嬴淵安排了客房讓他們歇息,隨後,又單獨將陳大牛留下,問道:


    “論功行賞時,陛下曾賞你百兩黃金,如今還剩多少?”


    陳大牛一愣,不敢直說,索性反問道:“大哥問這作甚?莫非是缺了銀子使?”


    嬴淵正色道:“我聽人說,你夜夜留宿錦香院,每日都尋不同女子來侍寢,最淫亂的一夜,尋了三名女子。”


    “而且,你這廝倒是大氣,隨咱們在河套活下來的鎮遠關袍澤,基本都被你請了吃酒。”


    “你這般鋪張浪費,究竟還剩多少?”


    聞言,陳大牛自知瞞不過去,摸了摸後腦勺,尷尬一笑,“所剩無幾。”


    嬴淵道:“你將來是要娶妻的,你我兄弟,也都要盡力留在京城。”


    “你若今後再不知節儉,僅靠你每月俸祿,夠使嗎?”


    陳大牛抱拳,“大哥教訓的是,俺記下了。”


    嬴淵搖了搖頭。


    在諸多袍澤兄弟裏,唯屬陳大牛最是講義氣。


    但,在京城這地,講義氣,是雙刃劍。


    “最近這段時日,你無需住在營中,住此處即可。”


    “等來年開春,請人將你娘親接迴來,留在府上養著,總比在鄉下地方要好些。”


    待嬴淵話音落下。


    陳大牛臉色明顯一愣。


    當要說些什麽時,卻見嬴淵已經返迴住處歇息。


    見狀,他朝著嬴淵的背影深深作揖,沒有再說什麽。


    翌日。


    兵部、苑馬寺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有批用作訓練萬騎營的戰馬自南北運來,要讓嬴淵檢閱一番。


    嬴淵在宮裏居住時,姬長與他商議,萬騎營將士,每人要配幾匹馬。


    由於當前大周馬種稀缺的緣故,導致成年戰馬供不應求。


    是以,嬴淵也並未過分索取,而是定下每名輕騎兩匹戰馬,每名重騎三匹戰馬的底線。


    同時,配有兵器、火器若幹。


    在前往苑馬寺途中,嬴淵驚訝發現,街道兩旁,竟是多了不少商販來賣自己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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