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影衛千戶馬忠對嚴氏城吏治的調查，很快就進入了尾聲。
杜芳在嚴氏城百姓口中，倒是擁有極好的口碑。
當天晚上，馬忠就在秦陽的營帳中向秦陽匯報了這一情況。
正在複批奏表的秦陽，沒有想到這嚴氏城的杜芳縣令竟然能夠在當地百姓獲得那麽好的評價，這倒是有些出乎秦陽的預料了。
要知道這一路下來，秦陽見到的縣令算起來也有數十人之多。可能得百姓如此高評價的，也就這嚴氏城的縣令杜芳。
要說杜芳在治理嚴氏城上能有多好，倒也不見得。
至少還是有許多民生上的問題，杜芳囿於老觀念，沒辦法把嚴氏城的經濟發展好，導致嚴氏城至今依舊頗為窮困。
但除此之外，杜芳在嚴氏城的評價，卻是相當的不錯。
從馬忠送上來的總結記錄上看，杜芳不僅能夠親民愛民，而且在治理境內百姓糾紛等案件上麵，頗有幾分後世所謂神探的滋味。
而且不論是在對待城中大戶，還是城郊普通百姓的問題上，杜芳都能夠做到一碗水端平，這對於剛取消國民，野人，黔首等等百姓之間等級的關東地區來說，可算是極為少見的。
至少秦陽就聽說過，淮北水患的時候，不少縣令都是優先搭救那些縣城裏的人，對於城郊的百姓，卻總是落於最後，甚至遇到求救還有不管不顧的態度。
正因為如此，秦陽才會把救災的任務交給王賁來統一安排，讓駐紮當地的秦軍參與到救援行動當中去。
因為從某種方麵上說，隻有這些秦軍將士，才是真正秦陽意誌的堅決貫徹。
秦陽對杜芳很是感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奏表，發現所剩已經不多了，就對一旁的田安樂吩咐道：“去個人，把杜芳縣令請來。”
田安樂頷首，大王用了請字，而不是召見的召字。田安樂伺候自家大王多年，對於自家大王一些小習慣自認為把握的還不錯。
上一個被大王用一個請字的臣子，就是前段時間剛剛立了大功的典客孟季白。很明顯自家大王對這位杜縣令也用了一個請字，顯然是動了愛才的心了。
田安樂自然不可能親自去傳召，隻能找一名平日裏穩重的內侍，叮囑他要客氣一點，把縣令杜芳給請到營地中來。
另一邊，秦陽開始在桌子上鋪開一張白紙，迴憶了一些後世關於貧困山區扶貧的辦法，結合著今天白天在嚴氏城附近看到的景色，一連寫了好幾個辦法出來。
晚些時候，嚴氏城的縣令劉芳便跟著內侍急匆匆的趕來。
看著對方有些著急忙慌的樣子，秦陽眼睛瞟了一下旁邊計時的漏刻，發現現在大致已經是晚上十點半的樣子。
古人向來早睡，這劉芳看著形色有些匆忙，而且臉上的困倦之意也很重，顯然是被內侍從床鋪上給叫了起來的。
秦陽默默在心裏為打擾了人家的睡眠而說上兩句抱歉。
隨即便對著行禮完畢的杜芳展顏一笑，“孤王深夜將杜縣令召來，卻是耽誤杜縣令休息了。”
杜芳為秦陽的準確判斷而有些驚愕的抬了頭，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無禮，於是又連忙低下腦袋，迴複道：“大王深夜依舊再為國事操勞，微臣身為臣子卻是早早睡下。”
“實在是心中有愧。”
對於杜芳的愧疚，秦陽卻是擺擺手，不在乎的笑道：“孤王也有早睡的時候，甚至還有冬天賴床的時候。”
“這是人之本性，並不是什麽大罪過。”
“杜縣令能夠及時處理白天的公務，晚上早點休息又何妨？”
“早睡早起，身體才好嘛。”
說著，秦陽又向田安樂吩咐道，“給杜縣令賜座。”
杜芳沒想到自家大王那麽體恤他，見到田安樂給他搬來一個包裹著獸皮的圓凳，杜芳又是一番感謝之後才略微拘謹的坐下。
挨著半個屁股坐下，杜芳這時候卻是知道該輪到他主動開口的時候了。
“敢問大王，召見微臣有何吩咐？”
秦陽笑了笑，頷首道：“孤王今天聽卿說，這嚴氏城山多，耕地少，所以一直不富裕，人口增長也是比較慢。”
“可是如此？”
杜芳立刻一臉嚴肅地保證道：“此事千真萬確，微臣絕無虛言。”
雖然不知道大王為何大半夜把他召過來，問起嚴氏城的口賦問題。但一想到，秦國今年頻頻用兵，據說還有大軍後勤糧草不繼的事情發生。
杜芳擔心，秦王連夜把他叫來，會是要對嚴氏城增加稅賦，以補朝廷的損耗。
可他知道自己今天白天說的就是嚴氏城的實情，想要增加稅賦，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是麵對君王的斥責，他杜芳也要為老百姓保住這最後一口糧食。
隻是等了許久，杜芳都沒有等到秦王的嗬斥或者說遊說。
反而是在低頭沉思，看樣子是在看桌子上的東西。
難不成秦國已經困難成這個樣子，需要大王為湊不到糧食而苦惱的地步？
就在杜芳胡思亂想的時候，低頭沉思了良久的秦陽，這才再次開口，對杜芳問詢道：“嚴氏城這裏的山林，有沒有什麽特產？或者說有什麽比較多的果樹？”
杜芳搖搖頭，不是不知道，而是他根本沒有關心過這根問題。
秦陽又追問道：“那嚴氏城會手工的人多不多？”
“都是做些什麽器物？”
雖然自家大王詢問的問題越來越奇怪，不過杜芳還是如實稟報，道：“迴大王話，嚴氏城貧困，百姓家平日裏也買不起什麽好東西，所以一般都會自己動手做。”
“要說會手工的人多不多，微臣之前沒有仔細查過。”
“不過想來手藝好的，嚴氏城倒是有不少。”
杜芳主動舉例說明，“像是木匠，竹篾匠，泥瓦匠，還有石匠等等，嚴氏城都不欠缺。”
聽杜芳這麽一說，秦陽立刻提起筆來，刷刷刷在紙上劃了幾下。隨即就將紙遞給田安樂，示意他交給杜芳過目。
杜芳有些搞不明白秦王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既然秦王有意讓他看了，杜芳自然也就恭敬地從田安樂手中接過來自於秦王的紙。
隻見上麵十分飄逸的用隸書寫了——製竹器三個字。
杜芳在嚴氏城百姓口中，倒是擁有極好的口碑。
當天晚上，馬忠就在秦陽的營帳中向秦陽匯報了這一情況。
正在複批奏表的秦陽，沒有想到這嚴氏城的杜芳縣令竟然能夠在當地百姓獲得那麽好的評價，這倒是有些出乎秦陽的預料了。
要知道這一路下來，秦陽見到的縣令算起來也有數十人之多。可能得百姓如此高評價的，也就這嚴氏城的縣令杜芳。
要說杜芳在治理嚴氏城上能有多好，倒也不見得。
至少還是有許多民生上的問題，杜芳囿於老觀念，沒辦法把嚴氏城的經濟發展好，導致嚴氏城至今依舊頗為窮困。
但除此之外，杜芳在嚴氏城的評價，卻是相當的不錯。
從馬忠送上來的總結記錄上看，杜芳不僅能夠親民愛民，而且在治理境內百姓糾紛等案件上麵，頗有幾分後世所謂神探的滋味。
而且不論是在對待城中大戶，還是城郊普通百姓的問題上，杜芳都能夠做到一碗水端平，這對於剛取消國民，野人，黔首等等百姓之間等級的關東地區來說，可算是極為少見的。
至少秦陽就聽說過，淮北水患的時候，不少縣令都是優先搭救那些縣城裏的人，對於城郊的百姓，卻總是落於最後，甚至遇到求救還有不管不顧的態度。
正因為如此，秦陽才會把救災的任務交給王賁來統一安排，讓駐紮當地的秦軍參與到救援行動當中去。
因為從某種方麵上說，隻有這些秦軍將士，才是真正秦陽意誌的堅決貫徹。
秦陽對杜芳很是感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奏表，發現所剩已經不多了，就對一旁的田安樂吩咐道：“去個人，把杜芳縣令請來。”
田安樂頷首，大王用了請字，而不是召見的召字。田安樂伺候自家大王多年，對於自家大王一些小習慣自認為把握的還不錯。
上一個被大王用一個請字的臣子，就是前段時間剛剛立了大功的典客孟季白。很明顯自家大王對這位杜縣令也用了一個請字，顯然是動了愛才的心了。
田安樂自然不可能親自去傳召，隻能找一名平日裏穩重的內侍，叮囑他要客氣一點，把縣令杜芳給請到營地中來。
另一邊，秦陽開始在桌子上鋪開一張白紙，迴憶了一些後世關於貧困山區扶貧的辦法，結合著今天白天在嚴氏城附近看到的景色，一連寫了好幾個辦法出來。
晚些時候，嚴氏城的縣令劉芳便跟著內侍急匆匆的趕來。
看著對方有些著急忙慌的樣子，秦陽眼睛瞟了一下旁邊計時的漏刻，發現現在大致已經是晚上十點半的樣子。
古人向來早睡，這劉芳看著形色有些匆忙，而且臉上的困倦之意也很重，顯然是被內侍從床鋪上給叫了起來的。
秦陽默默在心裏為打擾了人家的睡眠而說上兩句抱歉。
隨即便對著行禮完畢的杜芳展顏一笑，“孤王深夜將杜縣令召來，卻是耽誤杜縣令休息了。”
杜芳為秦陽的準確判斷而有些驚愕的抬了頭，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無禮，於是又連忙低下腦袋，迴複道：“大王深夜依舊再為國事操勞，微臣身為臣子卻是早早睡下。”
“實在是心中有愧。”
對於杜芳的愧疚，秦陽卻是擺擺手，不在乎的笑道：“孤王也有早睡的時候，甚至還有冬天賴床的時候。”
“這是人之本性，並不是什麽大罪過。”
“杜縣令能夠及時處理白天的公務，晚上早點休息又何妨？”
“早睡早起，身體才好嘛。”
說著，秦陽又向田安樂吩咐道，“給杜縣令賜座。”
杜芳沒想到自家大王那麽體恤他，見到田安樂給他搬來一個包裹著獸皮的圓凳，杜芳又是一番感謝之後才略微拘謹的坐下。
挨著半個屁股坐下，杜芳這時候卻是知道該輪到他主動開口的時候了。
“敢問大王，召見微臣有何吩咐？”
秦陽笑了笑，頷首道：“孤王今天聽卿說，這嚴氏城山多，耕地少，所以一直不富裕，人口增長也是比較慢。”
“可是如此？”
杜芳立刻一臉嚴肅地保證道：“此事千真萬確，微臣絕無虛言。”
雖然不知道大王為何大半夜把他召過來，問起嚴氏城的口賦問題。但一想到，秦國今年頻頻用兵，據說還有大軍後勤糧草不繼的事情發生。
杜芳擔心，秦王連夜把他叫來，會是要對嚴氏城增加稅賦，以補朝廷的損耗。
可他知道自己今天白天說的就是嚴氏城的實情，想要增加稅賦，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是麵對君王的斥責，他杜芳也要為老百姓保住這最後一口糧食。
隻是等了許久，杜芳都沒有等到秦王的嗬斥或者說遊說。
反而是在低頭沉思，看樣子是在看桌子上的東西。
難不成秦國已經困難成這個樣子，需要大王為湊不到糧食而苦惱的地步？
就在杜芳胡思亂想的時候，低頭沉思了良久的秦陽，這才再次開口，對杜芳問詢道：“嚴氏城這裏的山林，有沒有什麽特產？或者說有什麽比較多的果樹？”
杜芳搖搖頭，不是不知道，而是他根本沒有關心過這根問題。
秦陽又追問道：“那嚴氏城會手工的人多不多？”
“都是做些什麽器物？”
雖然自家大王詢問的問題越來越奇怪，不過杜芳還是如實稟報，道：“迴大王話，嚴氏城貧困，百姓家平日裏也買不起什麽好東西，所以一般都會自己動手做。”
“要說會手工的人多不多，微臣之前沒有仔細查過。”
“不過想來手藝好的，嚴氏城倒是有不少。”
杜芳主動舉例說明，“像是木匠，竹篾匠，泥瓦匠，還有石匠等等，嚴氏城都不欠缺。”
聽杜芳這麽一說，秦陽立刻提起筆來，刷刷刷在紙上劃了幾下。隨即就將紙遞給田安樂，示意他交給杜芳過目。
杜芳有些搞不明白秦王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既然秦王有意讓他看了，杜芳自然也就恭敬地從田安樂手中接過來自於秦王的紙。
隻見上麵十分飄逸的用隸書寫了——製竹器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