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陽城城頭的廝殺經過了秦軍的幾波進攻,終於迎來了秦軍大營鳴金收兵的號令聲。


    城頭早已疲憊不堪的燕軍士兵,頓時爆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唿聲。


    馬亮帶著一眾將領,來到了城頭上。


    他們第一眼就看到手臂上綁著繃帶的周盤,正帶著親兵在四處巡城。


    盡管今天順利阻攔了秦軍登城,但燕軍為此也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城頭上,到處都有被秦軍弓弩射殺的燕軍士兵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鮮血順著箭矢造成的傷口,不斷地流淌出來,在武陽城的城頭匯聚成了一條小小的血河。


    光是看城頭上的場景,馬亮等人就能夠想得到,秦軍今天的攻城有多麽的猛烈。


    原本還想著上來和周盤一爭長短的林騰,在見到城牆上的這副場景後,也識相的不敢開口給周盤找麻煩。


    “將軍。”看到馬亮走了過來,正在詢問士兵傷勢的周盤立刻起身行禮。


    他的大刀,早已在一場戰鬥中徹底崩斷,現在使用的武器,是來自一位登城的秦軍校尉。這把刀要比周盤早先自己使用的那把武器鋒利得多,也耐用得多。


    這讓周盤感到十分欣喜,吩咐麾下的親兵,一旦遇到秦軍遺落的武器,就直接換上使用。這一天下來,不僅周盤和他麾下的親兵用上了秦軍的兵器,就是城牆上的燕軍士兵,也開始撿起秦軍的武器,用來和秦軍進行戰鬥。


    “周副將,你辛苦了。”


    馬亮身手拍了拍周盤的肩膀,又仔細地詢問了一下周盤胳膊上的傷勢。在得知隻是皮外傷之後,馬亮又是關心起秦燕兩軍之間的傷亡,和秦軍接下來的行動。


    麵對馬亮的詢問,周盤立刻揮手叫來了一名負責統計的校尉。


    “將軍,依照目前統計,我軍傷亡在兩千人左右,秦軍隻會比我們多,至於多多少,卻是暫時無法計算。”


    聽到僅是經過了一天,燕軍的傷亡就已經達到兩千人左右。這樣的戰損比例,讓馬亮兩眼瞪得老大。


    如果連同秦軍的傷亡一起計算,就這麽一天時間,秦燕兩軍在這武陽城下,就已經丟下了近萬生命。


    哪怕是曾經帶兵打過仗的馬亮,也是第一次遇見如此慘烈的戰事。


    “受傷的士兵要趕緊醫治,盡可能的留下他們的性命。”馬亮對著跟在他身後的兩名副將吩咐了一聲,其中一人就是一直在給周盤找茬的林騰。


    “周副將陪著我們再走一走吧?”


    馬亮相邀,周盤也不好拒絕,於是跟著馬亮和其餘燕國將領一起,在充滿硝煙和鮮血的城頭巡視起來。


    “周副將,你說這第一天,秦軍就已經打得這麽猛了。”


    “這往後的日子裏,咱們武陽城還能守得住嗎?”


    走到城樓裏,沒有了大量燕軍士兵注意,馬亮不由得憂心忡忡的詢問起周盤。


    本來作為武陽城的守將,馬亮對於武陽城的防禦還是極為自信的。


    可是當他知道就第一天的戰鬥,燕軍就已經傷亡了兩千人之後,馬亮就開始擔憂今後的戰事。


    秦軍的強悍,算是給馬亮這位燕國將領,留下了極為震撼的印象。


    麵對馬亮的提問,周盤不好意思告訴他,那座司馬南風防守的關隘,不過隻抵擋了秦軍一天,就宣告被破。


    他根本沒有機會見識到秦軍再次攻擊關隘的可能。


    可他現在也知道,馬亮此刻最需要的不是什麽答案,而是需要一點鼓勵和安慰。


    於是周盤開始按照自己道聽途說,甚至司馬南風老將軍的一些迴憶言詞,分析起秦軍接下來的戰事。


    周盤大致想了想入侵燕國的秦軍數量,又迴想了一下這二十萬大軍的駐防安排。


    很顯然,今天攻城的隻有十萬秦軍。那麽另外十萬秦軍,現在駐肯定紮看守著其他險要的地方。


    周盤迴憶了一下印在自己腦海裏的燕國輿圖,對馬亮道:“大人,我們最終將會戰勝秦國人。”


    “不過這場戰爭的時間估計會很久,雙方數十萬大戰,根本不是我們單憑幾句話就能結局的。”


    馬亮對於周盤的猜測予以肯定。


    “那麽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手底下的校尉負責。”


    “明天秦軍如果再度攻城,本將軍也恰好見識一下秦軍的威風。”


    周盤躬身領命,馬亮揮手帶著一眾將領離開。周盤把值夜的事情安排妥當之後,也返迴了自己的臨時府邸進行休息。


    與此同時,武陽城外的秦軍營地裏,章邯正坐在主位上,聽著軍司馬匯報今天的戰況,大帳裏,一溜的秦軍將領跪坐兩旁,靜靜地等待著章邯的訓話。


    “上將軍,經過初步統計,我軍傷亡大致在六千人左右。”


    “六千人……”


    一陣小聲的議論在大帳內響起,許多原本不讚成發兵攻打武陽的秦軍將領,借機向章邯進言,希望章邯能夠及時的返迴易水南岸,鞏固已經占領的土地。


    章邯一語不發的坐在帥座上,兩眼慢慢地掃視著帳篷內的諸位將領。


    軍司馬見章邯沒有開口阻止將領們的議論,他自己倒也不好越俎代庖,於是捧著登記的冊子,繼續念道:“其中近半的攻城武器已經損毀,剩下的也都大多有破損需要進行修複。”


    “特別是攻城的雲梯,幾乎全部損失在武陽城下。”


    “不過經過今天一天的趕工製作,也補充了一部分攻城武器。”


    “總的來說,攻城武器方麵,我們並不缺乏。唯一失去作用的,就是火炮。”


    軍司馬將冊子翻了一頁,對章邯匯報道:“火炮的發射藥所剩不多,而火炮發射的鐵彈已經告罄。”


    現在的火炮攻擊力不強,除了特定的場景能夠發揮作用外,其他的戰爭中,火炮最多隻是給敵軍製造一些心理壓力。


    許彬那邊需要盯著戰鬥力更加強大的白方正和他麾下的燕國新軍,而且屬於守城戰。


    所以章邯把絕大多數的火炮,連同發射藥和炮彈都留給了許彬。隻要白方正敢領兵攻擊許彬,這些火炮就會讓燕國人知道,這種武器的威力到底有多麽可怕。


    “去搜尋糧食的隊伍有消息了沒?”


    帥座上,章邯向著龍影衙門的千戶馬霍詢問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要說現在困擾著秦軍的,不是這座一天之內就消耗了秦國數千兵馬的武陽城。而是分兵兩處的兩支秦軍,在今後的糧食問題。


    如果找不到燕王藏匿在附近山中糧食,那麽章邯就必須按照之前和許彬等將領商量好的那樣。


    在糧食被大軍吃光的最後兩天,率領麾下的二十萬秦軍人馬南下渡過易水,和燕國隔著易水對峙。


    而留給章邯和許彬的時間,也僅剩下不到七天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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